查看完整版本: 中原五百 -【青玄道主】《連載中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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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5-7 11:41 PM

第88章 雪花紛飛的日子

  故而沈煉仍有不解之處,無法想透的事情,他向來是先放在一邊。

  人生煩惱本就足夠多,何必又自添煩惱。

  在天將拂曉的時候,步行在山路間,是一種很特別的體驗,道旁野草,露珠在上面搖搖欲墜,晶瑩的水珠,裡面幾許晨星點綴,說不出的幽然以及如夢似幻。

  於此淒清的環境中,沈煉到了殺生觀前。殺生觀建在一片橫空而出的巨大岩體上,格外高遠,周圍沒有植被。觀門口不遠,就是山路,一眼便能看到山下。

  這也能看出殺生觀是一座很簡潔的道觀,從這可以看得出陳劍眉的修行態度,不假外物,唯劍唯我足以。

  大殿裡面沒有供奉神像,只有一幅字,確切的說是一個字,一個大大的『元』。元清祖師的『元』,一元初始的『元』,以及可能是別的『元』。

  這個字定然是陳劍眉寫的,沈煉起初看不出有什麼法意潛藏,甚至說不出有什麼絕妙,就像是陳劍眉平平常常寫了一個字。

  可當沈煉回想起陳劍眉最後那血光之劍的情狀,再看這副字,就覺得有些其他的韻味,那一筆一劃,拆解起來,便是一把又一把劍,在筆劃的尖細盡頭,正如血光殺劍的劍尖,無物不破,當沈煉聯想到這些的時候,陰神忍不住刺痛,若被針狠狠紮了一樣。

  除了這副字,再也找不到跟陳劍眉相關的東西。

  沈煉覺得這副字是留給他看的,不然以陳劍眉的性子,自當什麼都不留下。也許陳劍眉未必只是等他來,因為昨日來的是青玄任何一個人,應當都跟他的作用差不多。

  石道人固然厲害,可青玄要找出比石道人厲害的人並不難。

  掌教對陳劍眉的看重,甚至還勝過沈煉,陳劍眉暗中學了掌教的術數也未可知,儘管陳劍眉的性子,不像是會去學的樣子。可若是掌教要求。那就不一定了。

  無論如何,沈煉很喜歡這種地方,他覺得自己最近有很多麻煩,需要清淨一下。不去想什麼,甚至不需要練氣。什麼都不要做。

  人心就如潮水,有起有落,但平靜的時候最好。

  經歷越多的人。往往在某些時段,喜歡獨處。就那樣發呆,什麼都不想,過段時間。便是一個嶄新的自己,重新面對人生的艱難。

  沈煉人生的艱難。正是修道的艱難,他看似離還丹一線之隔,實則這一線。就是天塹,跨過去也許是萬丈深淵,也許是一步登天。

  這一步只能靠他自己,別人很難幫忙。

  過了十月十五,天氣是越來越冷,終於在半個月後,下起了大雪,整個瀚海國都在等這場雪。

  冬季的雪下得越大,雪層越厚,來年積雪化了,可以提供不少淡水,這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。

  沈煉在山上,自然是喜歡下雪的,當天地變成白茫茫一片,你將目光投注其中的時候,自然就能得到安寧。

 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單薄道衣,獨立於道觀之後,面前是懸崖,看著雪花紛飛,起起伏伏的雪花,因著大地自有的引力,以及空中流動的風,在墜入大地以及浪跡天涯間抉擇,最後還是融入了積雪中。

  這是它們生來的宿命,且很難擺脫。

  天地就是一個無形的樊籠,生你養你,但又束縛著你。

  修士的貪婪在於,既要從生長自己的天地中,奪取精華,又不肯讓自己死了,將那些精華還歸天地。

  沈煉亦是修士之一,從道德上而言,他們都很無恥,可他們別無選擇。

  山崖之下,在遠處,在雪層最後的地方,那個當日在瀚海國國都酒樓殺人的怪人又出現了。最近這個怪人在沈煉面前出現了好幾次,他喜歡吞雪,也喜歡將那些岩壁上結出的冰折斷,嚥下去。

  這對他是一種刺激,能讓他保持某種意義上的清明,每當沈煉要過去找他的時候,那人就提前一步離開。

  他的速度不比沈煉慢,離去時總是化成一條血線,快若閃電,且加速時間短的驚人,所以沈煉追不上他。

  每一次怪人出現的時候,身上都有血煞之氣圍繞著他,而且是不同人或者妖留下的煞氣,同時怪人也更加強大一分。

  他用冰雪來刺激自己,可能是因為吞噬那些血氣後,更加迷亂,需要這些刺激,以免讓他徹底迷失。

  儘管怪人一次比一次氣息強大,可沈煉從不將這潛在的敵人放在心上,一來是抓不住,二來他在等對方自己送上門來。

  他有這種自信,也確然能收拾對方,況且近來又想在殺生觀附近打主意的妖魔以及修士,都成了這怪人的獵物,某種意義上,怪人還幫了他的忙。

  等怪人再次離去,沈煉才慢悠悠開始每日必備的練習,他的指尖微微變幻,便有一縷赤色劍氣流露,不停改變手上的指法,最後空中~共有赤橙黃白青藍紫黑八色劍氣不停流轉,皆十分凝實,繞在他身邊,滴溜溜從那些雪花中穿過,卻又不沾染雪花分毫,甚至連風聲都未帶起。

  八種劍氣皆受他的意念控制,起程轉折無不運使如意,像極了在天地中,靈活游動的魚兒。

  每一種劍氣各有各的玄妙,鍥合天地山澤水火風雷八種意境,並非是沈煉簡單的分心八用。一心多用,極為聰明的凡人都可以做到,可是每一件事都要投入不同的心意,那就很難很難了。

  沈煉只堅持了十二三個呼吸,便額頭冒出白氣,在寒冷的天,出現細密的汗珠,隨後成為冰晶。

  這時候他便收回靈識,八道劍氣各自不受控制,往虛空一動,直到消失。

  太虛八氣雖然是八種不同的法力,究其本質,可按五行而來,亦可分出陰陽。他師祖紫鈴仙子走的道路便是陰陽之道,因為陰陽的矛盾與統一,最後反應在性情上,終於人格分裂。

  每一種功法,都會涉及許多天地間不變的道,可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,大道歸一,也只能選擇一個,才能走到最高處。

  歸一之後,才能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,求得終極的道果。

  還丹正是這條道路的開始,亦是修道的開始。

  故而沈煉也要開始做出選擇,走上什麼樣的道路,求得那個『一』。

  沈煉梅雨果決的做出選擇,只是順其自然,不去多想,而是以有無相相生劍氣的形式,來驅動太虛八氣,化生劍氣,並以此感悟八氣不同的意境。

  等到這一步成熟之後,他就會進行下一步——『相生』,也就是蘇先生傳授劍氣的第二層玄妙。

  這門劍氣,包含了至理,沈煉覺得他即使還丹之後,甚至於破妄而出,成就地仙,都未必能將其完全透徹。

  他很想知道蘇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歷,可惜的是,這人自那之後,再無消息,便是他家的那棵枇杷樹,對蘇先生的身份也說不清楚。

  在沈煉想著這些的時候,又有人在冰天雪地裡進入了西荒。

  應該說是有妖來到了西荒,不是本地的妖,而是來自海上的妖。

  如同陸地上的妖不喜歡到海裡,海裡的妖,同樣很少來到陸地,何況海上的妖魔,其實很少有看得起北荒妖魔的,因為他們認為北荒的妖魔粗鄙,還特別窮酸。

  至少九頭妖王是這麼認為的,他九個腦袋,一點收斂的意思都沒有,光明正大亮出來。

  他一隻頭的嘴裡還有幾根鳥毛,剛才那個還沒化形完全的鷹妖,味道真不好,果然是窮山惡水的出來的東西,味道很腥不說,肉質還很粗糙,沒有海中妖魔那種鮮嫩的味道。

  這座山頭,叫做翠屏山,被白雪點綴之餘,依舊能看出翠屏的模樣,或者說是像極了孔雀開屏。

  九頭妖王記得自己未曾化形的時候,見過一隻孔雀,十分的厲害,將一只差點化形的遠古異種金線蛇直接啄破了肚皮,吃了對方的蛇膽。

  金線蛇是一種很毒的蛇,可是孔雀不怕毒。

  因為那次的事情,九頭妖王就不太喜歡翠綠的事物,源於他確實心裡有些陰影。

  面前這座宮殿,他看得出是一件頂級法器,頂級的如意法器。

  所謂如意法器,乃是煉器之時,被高明的修者,刻下了如意道禁,法器成之後,因為如意道禁的緣故,就可以隨著主人心念變化。

  最著名莫過於佛家傳說的須彌山,有納須彌於芥子的說法。

  意思是這須彌山可以無限大,也可以無限小,這份手段,當然也只有佛陀才做得到。

  九頭妖王正是看重了這件法器,固然他瞧不起西荒妖魔的窮酸,可是看到此等好東西,也決定順手牽手。

  到底海公子那邊未必靠譜,舍利萬一搶不到,還有一件頂級法器補貼,不枉出這趟遠門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div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6-14 06:51 AM

第89章 轉陰易陽,乾坤一氣

一眾妖兵沖了出來,嚴陣以待,最後八個小妖,抬出一張玉輦,上面坐著一位綠裙少女。

九頭妖王雖然不喜歡少女衣服的顏色,但很是開心,他向來想找一位漂亮的夫人,且要有身份和地位,畢竟如海公子那般姬妾成群,且又飢不擇食,在他看來,不算有什麼品味。

這只化形的女妖,像是為他準備好的一眼,用人類的說話,這豈不是緣分,這樣看來,如意法器就當她的嫁妝了,真是好事一樁。

九頭妖王絲毫不遮掩自己對女妖王的貪慾,眼神霸道至極,他確然有這等資本,九個頭顱,微微顫動,異常恐怖猙獰。

大妖氣息毫不掩蓋的釋放出來,那些被點化的小妖,個個都被嚇得癱軟,化出原型,趴到在地上,一地的狗狍子、獐子、穿山甲之類的動物,有些還屎尿失禁。

抬著玉輦的小妖,也化出原型,玉輦落在地上,綠裙少女起身,不禁蹙了蹙色若青青楊柳,弧度似一鉤新月的眉毛,沉聲道:「這位大王何故犯我翠屏山地界。」

九頭妖王越看越覺得綠裙少女眉眼如畫,且又是不知道什麼異種,清清冷冷的氣質,全然把過去見過那些美人都比了下去。

唯獨那一身綠裙不太喜歡,心想著遲早讓她換身朱紅衣裙,方才豔~麗。

他大喇喇說道:「小姑娘,你叫什麼名字,俺沒什麼惡意。」說話間他那張大口,還露出一根鳥毛,從嘴裡飄了出來。

許是他自己也察覺到了,九個頭顱像是泥巴一樣,融在一起,成了一個身材魁梧,氣息雄壯的昂首大漢,只是前額上還有八個小小的猩紅肉瘤凸起。

綠裙少女不知此妖王來歷,可是對方氣息龐大無比,便在西荒中都少有如此強橫的妖王,這些妖王,個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,且大都霸道,一言不合就翻臉,所以綠裙少女自不打算一開始就得罪對方,故而輕啟柔~唇,淡聲道:「本王魁漓,大王又是哪座仙山的,究竟有何貴幹?」

九頭妖王哈哈大笑,引動天地之息,整座翠屏山都似乎在隨之顫動,說道:「魁漓,真是好聽的名字,小姑娘我看你長得俊俏,不若隨我到水府裡,做俺的夫人,保你有享之不盡的清福,勝過在這窮山惡水裡面過苦日子。」

魁漓渾然無暇的玉容,看不出怒色,只是輕聲道:「大王好意心領了,我怕受不起這等福分,如果大王沒別的事,還請離去。」

九頭妖王臉色一變,臉上若罩上了一層黑云,裡面煞煙滾滾,極為生氣的樣子,道:「這可由不得你。」

魁漓陡然察覺,一股巨大的法力升起,前面一條黑色氣流,漫捲過來,過來時,連地上的土地,都憑空矮了數尺,巨大黑色氣流裡面滿是飛沙走石,狂捲過來,簡直不可阻擋。

她早已料到來的妖王非同小可,渾然想不到對方法力滔天,無聲無息間,就能驅使如此恐怖的法力,說動手就動手。黑色氣流,滔滔無盡,說不上什麼精微變化,純屬一股強絕的法力化出,她自問接的下這一擊,也得耗費頗多法力。

不禁身上剎那間泛起黑白二氣,往自己亭亭玉立的身子一卷,便沖霄而起,那黑色滔流捲過,她手下的妖兵,個個血肉肢解,化作滔流一部分,連全屍的機會都沒有,這黑水滔流,果然煞是厲害,其根本不停,前端化出匹練,連同那件宮殿,一下子捲起,強絕法力注入其中,蠻橫將魁漓於其中留下的烙印抹去得乾乾淨淨。

那法器縮小到不足半尺,隨滔流一撥,就到了九頭妖王手上,九頭妖王嘿嘿一笑,樣子看起來還很滿意,將法器隨意系在腰間。

魁漓立於上空,底下濁流滔滔,如若龍盤虎踞,顯得九頭妖王法力驚天。她身上黑白二氣,如若云煙,綠裙掩映其間,當真是好一副水墨山水畫,恰似一朵青蓮,開於水墨畫中間。

她居高而下往九頭妖王望去,滿是冷眼。

手上掐出法訣,跟著嬌斥一聲,一股異氣生出。落於半空中,當地一下顯化,豁然出現漫天幽綠色的牛毛細針,如若一蓬飛雨,朝九頭妖王殺去。

可見那滿空幽綠光芒,密密麻麻,勁道之強,令空氣中滋滋之聲全然不絕,讓人毫不懷疑,能刺得九頭妖王千瘡百孔。

九頭妖王公然不懼,捲起袍袖,那滔滔黑流,往上一卷,立時便是銅牆鐵壁,那飛針刺來,無異於隔靴捎癢。

有一些被彈飛出去,撞在遠處的凸起岩石上,登時岩石化成靡粉,方讓人知道魁漓的手段如何厲害,又不得不驚嘆九頭妖王法力滔天。

九頭妖王一聲狂笑,道:「有點樣子,可是也僅僅如此了。」

他凌波踏浪而上,那黑色滔流,掀起浪尖,直往碧空而去,將他往魁漓那邊一送,如電光般迅疾。

魁漓冷哼一聲,身上黑白二氣往前一沖,黑氣盡白,頓時化成通天大火,白光熾烈,瘋狂朝九頭妖王湧去。

這是逆陰為陽的祕術,端的厲害異常。

先是滔流剛才如出一轍化為鐵壁,可是那火一貼,登時水流好似成了熱鍋裡油,霎時間就燒了起來,洶湧澎湃的火氣,毫不留情撞到九頭妖王身上。

爭先恐後往九頭妖王魁梧雄壯的身軀鑽進去,一時間竟然七竅生煙。

九頭妖王根本沒有化出原身,大呼一聲道:「痛快。」

他口一張,餘下的白氣,盡數被他吸入口中,跟著閉住妖身竅穴,但見得云煙蒸騰,轉瞬異狀消失,鼻子一鼓,兩隻鼻孔一張,跟著兩條白煙噴湧而出,互相交叉,好似一把剪刀,若離弦飛箭,倏忽間就往魁漓絞殺過去。

魁漓神色一變,足下湧起云流,側身一閃,還是被剪掉一縷長發,在半空點燃,連一點灰都沒留下。

「轉陰易陽,乾坤一氣,看來來頭不小。」九頭妖王見識不小,認得出魁漓在修行乾坤一氣類的祕術,且能轉陰易陽,便是道家玄門,也沒幾家有此手段。

可那又如何,這小娘們出身越好,越讓他心花怒放,將來帶出去,倍有面子。

魁漓冷哼一聲,這個妖王至今沒有用什麼神通,僅僅靠著強橫至極的法力,化出滔滔黑水,已經令她無從招架,更可怕的是,連乾坤一氣,轉陰易陽,化生的玄陽~精火,都對他沒有半分作用。

她知道今日無論如何是敵不過這妖王了,這仇只有能來日再報,可惜她當初從那個地方逃出來時,逆練了大陰陽五行祕術,不然何至於法力大減。

魁漓自無死戰到底的決心,已經生出去意,只見到半空中光華浮動,有五色光芒,中間是一隻不知名的鳥類,展開雙翼,就要振翅一飛。

九頭妖王哪裡容許她如此逃掉,他做事向來要做絕的,看這小丫頭也是有跟腳的,將來萬一找到幫手,豈不是給他添麻煩,若是將她拿下,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,便就由不得她了。

他一念生出,便生出一道黑光,化成一條怪龍,朝五色光芒沖了過去,魁漓化出原身,知道黑光所化怪龍不好惹,更是九頭妖王一點靈光感化,擁有其本體一部分法力,且又靈妙無窮。

雙翼一偏,就要側身散開,沒有想到那怪龍靈活至極,搖頭擺尾,輕而易舉綴了上來。

藉著九頭妖王一連生出八道黑光,皆是有頭無足的怪龍,四方上下,橫貫虛空,將魁漓原身團團圍住。

任是這只不知名的禽鳥,飛行絕跡,騰挪之間,比蝴蝶穿花,還要靈活,硬是擺脫不了九道怪龍的攔阻。

九頭妖王一點都不著急,準備慢慢驅使法力,耗得魁漓精疲力盡。

魁漓也發現這一點,悲鳴一聲,聲音淒切,令人不禁惻然。

九頭妖王不禁眉頭一皺,只見到魁漓那方向爆出一股駭然的靈壓,同時魁漓優雅伸張雙翅,吐出一顆光溜溜的,如鴿子蛋大小的東西,清光湛然,跟著那東西,上面附著的清光離體,轟然間就是比適才還要劇烈數十倍的玄陽~精火爆裂出來,九道怪龍一時間皆化為灰燼,跟著五彩光芒一閃,鑽入山體,九頭妖王之感覺到一股五行靈力波動,迅速消失在他的感知當中。

適才魁漓不惜損傷自己的內丹本源,終於令她脫困,同時施展了某種祕術遁法,居然可以潛入山體之中,借土而遁。

九頭妖王不禁有點頭疼,同時有些驚訝對方的剛烈,以他的眼力,足以看出,現在那小姑娘連化形的實力都沒有了,怕是壽命也短了一大截。本源受損,可是極難恢復,而且說不准這小姑娘還得再經歷一次化形雷劫,從某種意義上,她已經被打回原形。

多年苦修,淪為畫餅,不比轉世重修好到哪裡去。

又是清晨,沈煉推開觀門,大雪封山,當真是好清淨,目中白茫茫一片,令人神氣開闊,一隻麻雀飛來,在他面前停住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6-14 06:52 AM

第90章 幽雀

  自從大雪封山,山林之中鳥獸覓食十分困難。

  這只麻雀此前凍僵在殺生觀之外,正是沈煉渡入靈力救了它,沒想到受了沈煉法力後,反而生出絲絲靈性,同時強~健不少,尋到不少山林深處的自然野果,清香可口,時常送一些到殺生觀,給沈煉嘗嘗鮮。

  這自然造化,本就神奇,大雪封山,亦有春暖花開的地方,或是因為地暖或是有些受地陰氣滋潤,結出野果,大多數還具有世人強身健體,延年益壽的功效。

  今日這只通靈的小雀倒是沒有銜什麼清香野果,而是在沈煉面前上下飛舞,最後又滾到雪地裡,趴著不動,奄奄一息的樣子。

  沈煉不通獸語,可是大抵也明白小雀在說什麼,似乎它有什麼同類受傷了,在雪地裡,昏迷過去,希望沈煉救救它。

  他自忖反正沒什麼事,倒不如前去看看,同時心感這小雀如今還心底純良,不知道將來修煉日深,會不會有所改變。

  小雀能飛,但不高,沈煉悠然跟在其後面,這段路程,有些地方全然是峭壁,上面結著冰,光滑可鑑,於他而言,甚至比山道還好走,稍微借力,就能及遠處。

  只是終究不如飛行絕跡來得暢快,但他需要小雀在前路指引,也只能慢慢來。

  寒風振動道衣,沈煉從一處絕壁從天而落,緩緩而降,最後踩在雪地上,下面還有些枯枝敗葉墊著,頗為鬆軟。

  沈煉注目前方,眼皮一動,本來以為小雀讓他救的同類,也是山間的野雀之類,沒想到面前居然是一隻長得頗為動人的幽綠雀鳥,看起來像是孔雀,只是沒有尾屏,身上的羽毛,滿是幽綠的紋路,神祕複雜,還有些眼熟,沈煉記得上次在翠屏山見到的那個妖王,好像綠裙上的紋路,跟它有些相似。

  只不過這只幽雀顯然弱了不少,靈壓很淺,但還能糊弄一些山野禽獸不太敢靠近。

  帶他來的小雀飛到幽雀身旁,鳥嘴在幽雀耳邊,嘰嘰喳喳個不停,那幽雀抬起頭,看了他一眼,眼神很是空洞,沒有神采。當沈煉走到它身邊,這只幽雀忽然空洞的眼中,生出些許光彩,似有五色,然後伸過頭來,兩人一接觸,沈煉登時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,他體內的太虛神氣,居然自然流了出去,雖然很細微,若是他體內太虛神氣好比長江大河,流出的便是淺淺小溪。

  分出一條溪流,對沈煉這浩然江河,自然沒有什麼,可是小小幽雀身上的羽毛卻又光滑了一點。

  沈煉還是第一次見到其他生物可以輕易吸收他太虛神氣的,要知道他這太虛神氣,對於世間其餘大部分生靈而言,跟毒藥沒有什麼區別,因為一旦失去他的控制,太虛神氣就會失衡,即使微小一點,落入其餘生靈體內,都好似油鍋進了火星,只會搗蛋。

  若是長時間將其留在體內,更是可能和血肉精氣糾纏,根深蒂固,發作起來,令其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比任何酷刑,還要可怕。

  沈煉心想這只小雀,誤打誤撞下,沒想到他還真能救這只有些氣象的妖雀。

  小幽雀吸收了沈煉的太虛神氣後,更加舍不得離開沈煉,拽著他的衣角,眼神中生出絲絲依戀,那種感覺,就像是禽類一出生,就會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,當成自己的父母。

 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,沈煉的太虛神氣也算是在哺養它。

  沈煉看樣子,是擺脫不了它,同時他對妖物修行,也保持一定的好奇,小雀到底只是有點靈性,離修行言之過早,到底是這只幽綠妖雀,體內顯然有靈力根基,跟沈煉太虛神氣有些共通之處,且看起來像是天生的,只是沈煉心念一動,靈識透入妖雀體內,就被一層無形隔膜擋住,侵入不進去,喂養的太虛神氣,也沒與任何回應。

  他心念一動,切斷太虛神氣的外流,妖雀抬頭看著他,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,當真是令人一見之下,分外憐惜,可沈煉不為所動。直接將它提起來,說道:「小東西,告訴我你什麼來歷?」

  他才不信如此奇特的物種,一點來歷都沒有,可是妖雀眼中依舊是迷茫的水霧。

  沈煉繼續道:「我知道你這樣的靈物,聽得懂我在說什麼,畢竟即使不明白人類的語言,我神念可是一直在給你傳遞信息,只是你抗拒而已。」

  妖雀清鳴一聲,像是很不滿意沈煉提著它,偏偏即使它可以吸收太虛神氣,可是一旦沈煉靈識注入太虛神氣中,這股法力就安穩不動,不備它吸收,也同時緊緊束縛它,令它擺脫不得。

  帶沈煉來的小雀,不明白沈煉在做什麼,聽見幽綠妖雀的清鳴,想要上前,又不敢太過靠近,令幽綠妖雀,很是生氣。

  跟著幽綠妖雀身上冒出一股火焰,隨即就被沈煉身上法力撲滅,只是卻鬆開了手,掉到雪地裡。

  沈煉抬腳,似要離開,可是妖雀又撲了上來,眼神楚楚動人。

  沈煉倒是被這只妖雀逗樂了,跟小孩子脾氣一樣。

  他也沒有真打算不帶妖雀走,只是覺得這類異種,應當是有來歷的,其父輩母輩,至少也是得相當於化形級數的妖王。總歸有些厲害才是,幾番試探下,又發覺小妖雀似乎真的一無所知。除了自發噴出~水火外,運用手段極為粗糙,可是他一動用陰神,注目小妖雀眼目時,這只妖雀卻絲毫不受影響。

  後來小妖雀靠著它體內噴出一絲異氣,流入沈煉體內,沈煉本待阻止,然後又改了主意,他分出一縷太虛神氣,包裹那絲異氣,居然兩者相融,太虛神氣隨後感覺就像是一面鏡子,有些朦朧,忽然被擦拭了一次,清亮不少,生出純粹的感覺。

  那一絲進化後的太虛神氣,原本體內那股法力螺旋融為一體,顯然更加凝實,往下沉去。

  沈煉知道自來都有許多祕術,可以提純法力,這有個好處,那就是對提升還丹的品質,有些微幫助。本來還丹介於七轉八轉之間,或許就因為法力的精純,陰神抱氣時候,跨過臨門一腳,踏踏實實還丹八轉。

  尤其是那些靠外丹或者仙丹,進入還丹境界的,如果本身法力精純至極,外丹至少可以到還丹三轉,仙丹的品質不差,運氣好一點,說不得就還丹六七轉,不太遜色於自行還丹的,只是那般精純的法力,要修煉出來,頗為耗費功夫和時間以及精力。

  等到真的將法力提煉精純至極,怕也是垂垂老矣。

  至少沈煉就記得青玄之中有一門道法,便是可以將這功法修煉三次,每一次修至入化,法力都更加純粹,直到第三次後,到達一個極限,確然有人試圖修煉過,可才第二次重修,就垂垂老矣。

  到底如陳劍眉這等三年出神,十年入化的,少見至極。

  大多數修士,縱然有些天資,也不會如此變~態。

  小妖雀不知沈煉其實已經有帶走他的心思,情急之下,捨出一點本源之氣,沒想到反而令沈煉愈發好奇。

  沈煉自不會在意這點提純法力的效果,畢竟太虛神氣,本身已經足夠精純了,當然如果能夠再精純一點,也算是錦上添花。

  他心道:「算了,就收留你一段時間,若有父母,等他們尋來將你還給他們,若是沒有,將來回去跟景清童子做個伴。」沈煉既然此念生出,自不會更改,那妖雀似乎能夠感受到沈煉接納的心意,自覺飛到沈煉肩膀上,普通的小雀飛在前面,只是沈煉自不耐煩慢慢走,化成一團清風,將小雀一同裹住,不多時就落在殺生觀門口。

  他化風二遁,雖然及不上神話中的列子,可以遨遊八荒,速度之快,在他這個修為,也算是罕見了。

  沈煉沒有立即推開觀門,而是注目在旁邊的角落,那裡有一道血色刀痕,等他目光落在血色刀痕上面時,就有滔滔殺意湧來,沈煉神思清明,任憑殺意衝擊,我自心如磐石,絲毫不動。

  等殺意消散,耳中就想起一段話,『三日之後,月明之時,取你性命』。

  沈煉輕聲嘆道:「早就在等你了。」這自然是那個神祕怪人留下的,那口漆黑具有魔性的刀,可真是令沈煉印象深刻。

  然後推開觀門,等妖雀和小雀自去休憩,到了大殿,那副『元』字,跟他初見的時候沒什麼分別,沈煉看了這副字許久,自語道:「有些廟的神靈需要獻祭,方才能展現神力,你雖然是一幅字,是不是也有些類似,既然把你放在這裡受人朝拜,陳師兄自然有他的道理,我就拿那個人試一試,看你受不受祭。」

  若是沈煉這想法,給那個肆意殺生的怪人知道,會不會極度生氣,這就不得而知,沈煉也不會在意這一點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6-14 06:53 AM

第91章 如夜之刀

  沈煉目光凝聚在『元』字上,那一筆一劃,一一分散開來,彷彿他置身虛空深處,看著一條一條的絕世劍氣,斬日月,落星辰,連那亙古長存的大道都被留下痕跡。

  這種感覺,令他有些特別觸動,若是他是劍氣的主人,這世界還有什麼值得畏懼的事情,還有什麼不能做,不敢做。

  然而終究這一切不過是幻覺罷了,沈煉心神一凝,便脫身這種錯覺。

  天空還是很陰鬱,積雪厚重,小妖雀懶洋洋靠在一個角落,背後是鬆軟的稻草,旁邊的小雀像極了一個護衛,給它站崗,盡職盡責。

  等到沈煉出現,那妖雀就振奮起精神,倏忽間就親暱撲了過來,沈煉恰然一指點在妖雀的鳥喙上,阻止它下一步動作。

  沈連搖頭道:「每天我會定時定量喂你一點,可不要貪多。」

  妖雀嗚鳴一聲,十分的不高興。

  可惜沈煉法力遠強過它,指尖一絲流風將它綁住,悠悠蕩蕩的吊著,將它好好戲耍了一番,然後妖雀似乎極不高興這樣,又生出那股異氣,登時令沈煉的那一縷流風散去,無法抵擋,然後它輕輕煽動翅膀,眨眼間就立在了對面屋簷之上。

  這等速度,當真是讓沈煉有點吃驚。

  以沈煉的靈識,剛才居然有些撲捉不到妖雀的所有動態,儘管是因為事出突然,也足見小妖雀的厲害。

  關鍵是它還如此幼弱,當真成年之後,度過化形劫,速度又當是多快,怕至少須得地仙級數的人物,方才能抓得住它。

  沈煉不知道這只妖雀,才從某位堪比地仙的妖王手上死裡逃生。

  要知道修行九境之後,那些人物已經不能以常理來猜度,是真正可以稱得上法力無邊的大人物,於天地一方安穩立足。

  沈煉仍舊有戲弄鳥雀的閒情,彷彿已經忘了,還有個敵人即將要來。

  他將妖雀取名阡陌,普通的小雀取名小尋。

  阡陌的字面意思是小路,寓意是從路旁撿到這只妖雀,同時其還有甚深的玄理,從古經上而言,『千』所指為空間的南北方向,「千」字從人從十,表示「人起步走」,而南斗注生,北斗注死,故而乃是揭示從生到死的生命過程,「百」又跟時間有關聯,從日出到下一個日出,往往是完整的一天,在某些精通術數的人眼中,這段時間可以分為一百刻。

  千百合成一個詞語,就跟『時空』、『宇宙』沾上關係,亦是沈煉對阡陌本身奇特之處的好奇,因為太虛八氣本身就跟宇宙的組成分不開,而阡陌能夠吸收太虛八氣,同樣說明,兩者之間有著沈煉尚且不明白的關連。

  普通『小雀』的小尋,名字由來就簡單很多,意思是『阡陌』是它尋到的。

  小尋本就是平平凡凡的雀鳥,因為沈煉而生出靈性,因為阡陌而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,而阡陌不但是雀鳥中最高貴的一族,即使在禽類中,亦是血脈高貴,因為之前有一隻禿鷲想要來覓食,結果被阡陌盯了一眼,就嚇得飛快逃離。

  也只有沈煉有這等閒情逸致,替兩只為化形,甚至其中一隻連妖都算不上的雀鳥取這樣的名字。

  時光如水,三天很快過去,這天晚上,新月如刀,殺生觀沒有關門。

  皚皚白雪上,滿是動人的月光,同那夜在瀚海之上,陳劍眉同寶光和尚交手不同,當初是滿月,現在是新月。

  正如那時候陳劍眉已經還丹圓滿,此時沈煉還沒到還丹。

  這也不是一個勢均力敵的戰鬥,甚至沈煉都不清楚對方為何要找上他,或許過去不經意時兩人有過仇怨,但那時候對方一定連令沈煉正視的資格都沒有。

  直到如今也一樣。

  尋常一樣窗前月,今夜也不會格外不同。

  阡陌和小尋在大殿裡安了窩,它們很通靈性,也不會到處吃喝拉撒,大殿看起來,還是一如既往的整潔。

  那個『元』字,通過去一樣,掛在本應供奉神靈的位置。

  觀裡點燃了燈火,月光從外面進來,不及燈火通明,今天的風很小,所以殿中的燈火,沒有怎麼搖曳不定。

  殺生觀外,月光忽然被遮住,原來上空,來了一團血色罡云,煞氣如同滾滾雲煙,在裡面翻翻滾滾,只是不下來,龐大的靈壓,令大殿的燈火,忽明忽暗。

  小尋極為害怕,阡陌輕輕啄點它,看它神情,似乎頗覺得小尋沒見過世面。

  沈煉以為那人會從殺進觀來,沒想到欲在九天之上決戰。沈煉自然沒有什麼覺得失去地利優勢的感覺,身若颶風,眨眼功夫,就衝到了半空中,他腳底下噴出~水霧,太虛天之力和水之力結合,憑虛御風,亦非常輕易穩定在半空中。

  沈煉身著道衣,神氣清雅,貌若少年,若是有大畫家做神仙圖,看到他,定然會生出極多靈感,作畫時,定當因沈煉之神韻仙姿,一揮而就。

  而他對面血色罡云上面盤坐著一個相貌尋常的人,只是皮膚細緻,如同黃玉一般,裡面隱隱有些許血色,他穿了一身帶著血跡的衣服,材質很普通,看起來年份也不淺了。

  沈煉目光如星輝點點,落在對面怪人身上,說道:「許久了,還不知道你叫什麼?」

  「蕭十一。」怪人輕吐了一個字,沒有刻骨滔天的恨意。

  沈煉聽到『蕭』字,心中一動,又細細看對方容貌,若僅僅以鼻唇,倒是令他想起一個人來,那是多年前,被他誤殺的蕭竹。

  到這時候,便恰恰尋到一個關鍵,思維若電花激閃,一掠而逝,終於給他想起一個人來,那就是當初他去青玄,進入山門之前,曾經廢了一個飛仙島蕭家的後輩,如今飛仙島已經被人差不多殺了幹盡,消彌世間。

  沈煉本以為那人,早該逝去,沒想到今日又遇見了,同從前有了天淵之別。再看對方抱著那刀,血煞之氣含而不露,聯想到昔年飛仙島之事,張若虛跟他一番對答,一切線索,都浮現在眼前,令他前因後果,大致明了起來。

  「原來你就是練『化血神刀』那個,沒想到你是蕭家人,你今天是為自己報仇而來,還是為了飛仙島你的那些血親而來?」沈煉問道。

  蕭十一淡淡道:「大半是為我自己,也有一點點是源於愧疚。」

  沈煉聽了此話之後,也看出他神情,沒有作偽,十分淡漠。因此沈煉心中卻生出一個念頭,無論如何,今夜是不會給他生離此地的機會。

  他從沒有如此迫切想要殺一個人,不是因為仇恨。而是因為覺得面前這人,不配稱之為人。

  大道無情,有人絕情絕性,連血親同門也殺,是為了斷俗緣,只求殺出一個自由自在的我,這沈煉是無法指責的,但是這樣的修士,沈煉見一個,殺一個,甚至都不需要說什麼緣由。

  蕭十一比起這類修士有一定差距,心性還不夠狠決,可是做的事,沒有區別。

  他愈是想要殺了此人,心中愈發寧靜,太虛神氣深沉內斂,唯獨目似星辰,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魅力,牽動蕭十一的心神,似乎要將他留在茫茫虛空中,孤寂死去。

  懷中所抱之刀,生出冷意,浸透他的心神,令他神明一清。

  腳下罡云成流,轟然撞殺過去,裡面無數鬼哭狼嚎,那是這些年來,被他屠戮過生靈的怨氣,即使這些人死了,也得受他驅使,永世沉淪。

  沈煉腳下雲煙,凝成一把巨大的飛劍,迎頭一斬,那血煞罡流,分成無數,朝他潔淨的道衣撲上來。

  沒等那些怨靈撲進來,身上冒出騰騰火光,如同遠古的祝融神,燒透半邊天。

  太虛神氣,一應變化,收發由心。

  那火非是普通的元氣火,更有沈煉一縷靈識操縱,神意堅韌不拔,正是自幽河河水中鍛鍊出來。

  這些怨靈再如何厲害,終歸不過是臨死一口怨氣鬱結,頑固不化。

  沈煉恰然應對,神妙無方,在臨敵之時,根本不為所動。

  滿身焰火驅散怨氣,天氣清明,迎頭就是一刀,刀如夜色,幽暗深沉。沈煉冷笑一聲,身子之中,現出黃氣,身子一濁,似乎飛速往下墜落。

  那刀光緊追不捨,硬是劈上黃光,可那黃光隨滅隨生,正是大地之力,無窮無盡,象徵生機。

  等沈煉墜落到山尖,那荒山地氣,從足下灌進來,神意堅毅,目若不朽星辰,冷冷瞧著那融於夜色的化血神刀。

  蕭十一手上的化血神刀,自空而落,勢頭自然加急許多,硬是在那黃光已滅未生之際,來到其距其眉心不足一尺之處。

  沈煉頭皮都有些發麻,真是好久沒有遇到這種刺激了。

  於生死之間,最容易進步,沈煉心若止水,一指伸出,恰然後發先至,自指尖飛出縷縷煙氣,霎時間凝為八種不同的劍氣,色澤分明,方寸之間,就欲攔阻飛來一刀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6-14 06:55 AM

第92章 有的人縱然神刀在手

漆黑如夜的刀,跟夜色混而為一,即使綻放代表死亡的黑光,亦只能感受到虛空中,有些許不同,就像是在黑紙上,做水墨畫,縱然筆法再精妙,也只能看個模模糊糊。

八色劍氣,色澤分明,勝過那皎潔月光,信意揮灑間,便繞著漆黑的化血神刀滴溜溜轉動,八色交叉而過,便是風雷水火激生,連環爆響,跟著天地山澤,物象相互演替,虛實莫辨,竟而生生令這一刀止住在沈煉眉心三寸之前,並不能再前進半分。

看似驚險到了極點的局面,轉瞬間就化險為夷。剎那間的變化,如露如電,不及令人深深思考。

八色劍氣流動不止,隔絕沈煉和這漆黑如夜的刀,正如黎明之前的一線霞光,隔絕黑夜與光明。

化血神刀不停生出細微顫動,終究不能越過八色劍氣的束縛,如若困獸。

這是實打實的法力爭鬥,生死搏殺之間,沒有絲毫可以弄虛作假之處,蕭十一才終於發現,他離沈煉還有一段不可踰越的距離,可是為什麼那人說他足夠挑戰沈煉了。

那人從沒有騙過他,而且沈煉亦是他的魔障,故而他毫不猶豫來了。

刀在半空停住,寧靜如冷夜,大地上,山崖上,滿是皚皚白雪,上面泛起晶瑩的光,或是月光,或是星輝。天光如水,白雪如銀。

可是在沈煉附近的這些如水的光和積厚的雪,都開始波動顫抖,以沈煉為核心,形成劇烈的狂飆。

天地元氣被沈煉不停抽取,他從沒有試過,爆發出如此巨量的法力,體內太虛神氣組成的漩渦,以超過過去十倍百倍的速度瘋狂旋轉,同時對天地元氣的呼應,也比過去強烈了無數倍,這種事他以前從未做過。

過去十多年蕭十一都沒有恐懼過,甚至忘記了恐懼的滋味,他以為他再也不會害怕,再也不會產生這些可笑的念頭,直到如今,才發現他真是可笑至極,他的無所畏懼在於化血神刀,當失去這口刀,或者這口刀的神話破滅時,他什麼都不是。

法力是外物,法器是外物,神通也是外物,唯獨自身的堅強意志,自己那決死求道的精神,可以貫穿人生始終,不被任何人奪走。

沈煉很清楚這一點,但蕭十一不明白。

沈煉敏銳的精神,可以清晰感受到蕭十一此時的畏懼。當他產生畏懼,以及對化血神刀產生懷疑時,法就有了破綻。並非所有的破綻都能抓~住,當然對付蕭十一,沈煉甚至不需要抓~住對方的破綻。

此時沈煉遇到了另外方面的難題,隨著天地元氣的不斷聚聚,使沈煉生出難負泰山的感覺,只是他的意志,依舊堅定不移驅使這股絕強,幾乎要爆開的元氣,以自身太虛神氣為引子,極致的呼應天地元氣,當真令他有些吃驚。

第一次生出,力有餘而心不足的感覺。

這種情緒就像是在江河之中,負載了一膄破風逐浪的大海船,河水固然開闊,還不足以容納如此大的海船,使其縱橫往來。

因為沈煉一時間的凝滯,居然讓蕭十一回過神來,面色猙獰,最後終於做出一個決定,他一隻手從自己心臟抓去,居然活生生將自己心臟抓了出來,上面是血淋淋一片,還能看到其心臟到處灑血,最後這顆鮮活的心,被他往化血神刀一送,漆黑如夜的刀,將其毫不容情的吞噬,生出一抹緋紅,似如眉新月。

血光大盛,竟而震散八色劍氣,轟然間,就以一個完美的弧度,朝著沈煉攻殺過去。

血色刀光已經迫在眉睫,最後狠狠砍在沈煉眉心上,虛空生出層層蕩漾的異狀,狂暴無比的天地元氣,轟轟轟,撞擊在化血神刀之上,那種混芒幾乎不可抵禦的元氣威力,使任何精妙的法術都失去了意義,蕭十一的身子從空中爆~射而走,那口化血神刀,也隨之跟去,兩者聯繫緊密,已非尋常心煉法器那般簡單。

元氣的爆裂,隨著太虛八氣的顏色,泛出種種光彩,如若神蹟。

好似一朵巨大的蓮花綻放,震動了不知方圓多少里。

可是沈煉到如今已經顧不得這些,他自身體內也受到了極大震盪,只是被強行控制住。

對付蕭十一尚且在其次,只是因為蕭十一太容易解決,令他還有閒情逸致,去探索太虛神氣與天地元氣呼應的極限,悟透了這麼威力絕大的一招,可惜的是,這需要一定時間,對於那些真正心意果決,不為外物所動的修士,根本難以給他從容釋放這招的機會。

雪地之上,蕭十一旁邊插著化血神刀,漆黑如夜的刀,此時上面的緋紅尚且沒有退去。

蕭十一心口破出~血洞,他人還活著,能夠呼吸,或者說苟延殘喘。

沈煉並不對他這幅慘淡的樣子,有任何同情。

抓起那口刀,上面冰冷無情,且又充滿力量的感覺,似潮水一樣湧來,令人生出一個念頭,只要接受它,受它驅使,將會成為神靈一樣的偉岸存在。

沈煉拿著它,一刀向蕭十一劈去,人沒有成為兩半,而是化成一灘血水,最後被此刀吸收,空留下他那件帶著血跡的衣服。

過去這件衣服只有蕭家大大小小人的血,現在又多了蕭十一,沈煉彈出一縷火光,將血衣點燃,從此這段罪孽就從世間消散吧。

只是最後火光中,一絲血絲,悄無聲息,落在沈煉身上。那是世間生靈,被人殺死後,生出的怨氣,沈煉心中有所觸動,但還不能體察。

沈煉正凝目手中的化血神刀,這是無數人和妖的精血,飼養而成,沈煉依舊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靈力,以及化血神刀對他的示好。

有人說道法無正邪,用之正則正,用之邪則邪,可是如果內心有所堅持,有底線的修士,怎麼會用這等法器。

沈煉沒有用這種藉口安慰自己,更不會將其丟在荒郊野嶺,落在心術不正的人手上,他早有打算。

既然蕭十一的精血都在它這裡,沈煉打算一起連同化血神刀,將其獻祭給那副『字』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6-14 06:56 AM

第93章 功德火

  當沈煉提著化血神刀進入殺生觀大殿的時候,他忽然皺了皺眉,燈火如舊,阡陌和小尋安然閉上了眼睛,似乎沒有什麼問題。

  可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,手中化血神刀冷寂的殺意,衝擊他的心靈,絲毫不能動搖他的道心,殿中的那副『元』字,高懸本應放在供奉神像的位置,看不出有什麼問題。

  沈煉豁然一驚,發現他體內太虛神氣正急速減少,而周身再也感受不到本自存在天地間的元氣,這裡成了元氣的荒漠一般。

  化血神刀微微發出清亮的光芒,忽然從他手上脫飛,化成一流血水,如靈蛇飛動,很快到了那副『元』字上,灌入『元』字每一筆劃,如同『元』字,一筆一劃,皆是溝槽,裡面鮮血流動,充滿魔性。

  這時候有人幽然出聲道:「元清祖師,你的法意,還是給我吧。」聲音渺渺茫茫,似空似無,甚至還有些悵惘。

  血色『元』字,除了裡面血水流動,沒有多餘的回應。

  另一方,沈煉落目在三丈開外,那裡立著一個清清秀秀的少年,不是別人,長得跟他十分相像,只是穿著血紅色的道衣,氣機渺茫虛無。

  當他看向這個跟他像是雙胞胎一樣的少年,對方也看著他,目光澄澈,在他眼中還能看見沈煉自己的倒影。

  沈煉沒有喜怒形於色,目光平和,內心的波瀾,自是無人而知。

  那個同他相像的血衣少年,微微笑道:「年輕真好,總是充滿無限可能,你的生命力,真是令人陶醉啊。」

  血衣少年瞧著沈煉,那種神情,就像是看到了一件極為喜愛的玩具,他的表情實在很豐富,而且僅僅是眼神和嘴角,以及面部細微的變化,就能傳遞出許多信息。

  修道人的內心一般而言都是很安然的,做出劇烈的表情變化很少。內心的平和,才能控制身體的能量,以及不受外界干擾。

  「書上說,不告而拿,便是偷,你悄悄取了我身上一部分法力,已經算得上行竊了。」沈煉淡淡說道,聽不出太大的憤怒,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事實。

  血衣少年拍了拍手,悠悠道:「我就是拿了,你把我怎麼樣。」說完他又指著,那副筆劃間血液流動的『元』字,繼續道:「我要連元清的法意,一同帶走。」

  沈煉靜靜瞧著血衣少年,對方再是虛無縹緲,只要有所行動,就有了痕跡,即使這一片的天地元氣已經被隔絕,但是自身的靈力還在,施法的時候,不可能不要靈力。

  對方雖然不知用什麼方式竊取了他一部分太虛神氣,可是他發現得早,並沒有讓對方完全得逞。

  化血神刀看來是一個關鍵,而這副元字,果然是留著陳劍眉得自『元清祖師』的法意,更令沈煉想到一件事,陳劍眉得到這『法意』,還能將其抽取出來,留在字中,可以算得上『得法而棄法』,說明陳劍眉大有可能只是借鑑,其本身或許已經走上了獨屬於自己的道路,如果猜測屬實,那麼陳劍眉的境界,比他想像的還要高明。

  他心裡想著與面前危險毫不相干的事,血衣少年居然也沒什麼動作。

  沈煉有些失望,他是順其自然發散自己的思維,便是為了給血衣少年一個機會,在完全把握不住對方時,他希望以靜制動。

  血衣少年笑吟吟道:「你真是出色,換做葛淵、洪千崖兩小子,怕是這時候已經被我拿下了,金剛和般若同樣重要,有些人一輩子不明白這點,所以永世沉淪在這天地樊籠之中。」

  金剛和般若是佛門術語,沈煉能夠體會到血衣少年的意思,金剛是指不可摧毀的本性,般若乃是終極智慧,有不可摧毀的本性,作為無上智慧的法劍,斬斷求道之途的一切阻礙,最後脫身苦海,證那無上道果。

  這些道理常見於道經佛典,可是真能做到的,除了道主佛陀之外,寥寥無幾。

  沈煉不為對方的玄理而折服,只是愈發覺得血衣少年可怕,因為要嘛是對方能夠把握住他的思維,算到他的性情,要嘛便是哪怕是他心裡最隱祕的想法,對方都有辦法知曉,正如血衣少年能夠無聲無息竊取他的太虛神氣一樣。

  不然是不會發現他此前的目的,且能一口道破,以一句機鋒,意圖在他心中埋下他恐怖如斯的形象,占據主動。

  當沈煉想到這些的時候,終於釋然,微微笑道:「我還聽過一句話,拳頭能做到的事,那就不用費腦子了,你再神祕不可測度,也不能輕而易舉勝過我,不然何必不動手呢。」

  說到這裡的時候,沈煉當真用起了拳頭。

  血色的『元』字似有眼睛,靜靜瞧著大殿之內,相似的兩人,交起手來。

  一個淡藍色道袍,活動起來,就像是一勾藍色魅影,總有些迷濛的空幻。另外一個正如血色匹練,在大殿中留下層層疊疊的血影。

  血衣少年的速度並不快,可是節奏和速度的轉折極難讓沈煉撲捉到。

  彷彿對方不再是血肉之軀,真正是一個影子一樣。

  正常的修行者,在速度變化時,終歸有細微的停頓,從極快到極慢,都對自身肉體,會產生一種負擔,這種停頓便是緩衝。

  沈煉即使法力控制,精細入微,肉~身在幽河洗刷了十多年,依然避免不了這一點,只是他的停頓更短,身體能夠承受的負擔更大。

  殺生觀的大殿並不小,但也就數千尺空間,於強橫的修士而言,便是呼吸間的距離。

  藍色魅影和血色~魔影,互相追逐,總是沾不到一塊去,只是沈煉依舊有條不紊跟緊血衣少年,任他千變萬化,自己都奉陪到底,絲毫不在意自身身體負擔。

  他法力在體內經脈,諸般竅穴,流轉不止,正如天河滾滾,不知所歇,沖刷經脈,沖刷竅穴,沈煉體內逐漸有些許黑色血垢被擠出來,然後隨著高速,生成點點火星,最後消散為雲霧。

  他是動的越快,越是輕快,正因為體內太虛神氣的減少,方能讓他在這種極強的法力運轉當中,沒有不堪其負。

  這茫茫雲霧,凝而不散,好似煙塵,血色殘影,縱使點塵不沾,也逐漸沒有此前那樣靈活。

  忽然之間血衣少年頓住,滿空雲霧,突兀間就成了個漩渦,最中心處就是血衣少年,這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,沈煉沒有貿然攻殺過去,身周出現八條不同顏色的彩練,如同多了八隻觸手,搖曳不定。

  血衣少年氣機深沉許多,看起來身上法力又強大了不少,可是臉色沒有原先那樣泰然自若,望著沈煉,眼中掠過一絲驚奇,隨後淡淡道:「太虛神策麼,我也會。」

  血衣震盪,突然就出現同樣的八色劍氣,天之浩然,地之沉著,風之激盪,雷之滅絕,如此種種,不一而足,甚至絲毫不遜色沈煉。

  八色劍氣,轟然朝沈煉削去,如煙如絲,速度之快,就如八道急電。沈煉雖然以自身血氣汙垢,散成雲霧,迫的血衣少年終於不再有形無質,可是直面對方霸道凌厲的攻勢時,才真正感受到此人之莫測。

  對方的太虛八氣,操縱的比他還純~熟,急如飛電,不停向他絞殺過來。他甚至能感受到這太虛八氣,根本就和他身上的法力沒有什麼區別,正因為如此,令他格外難防。

  每次撞擊,他身上的法力就被削弱一層,同時對方的法力就強盛一分。

  沈煉清晰感應到對方不斷侵襲自己的法力,裡面那種魔性,悄然撥動自己心靈。

  看著沈煉如同待宰羔羊一般,血衣少年嘴角微楊,像是一件合心意的玩物終於要到手。

  血衣少年一步一步靠近,直直朝沈煉走來。

  直到五尺開外的時候,沈煉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笑意,一道玄黃色的木劍,橫空而出,向血衣少年絕刺而去,血衣少年同沈煉一般清秀的眉毛一挑,伸出一指,血光乍現,豁然間就要攔住玄黃木劍。

  可是這時候,木劍劍尖,突然多了一縷火焰,色澤青黃,有無盡浩然之意,那血光就像是遇到了天敵一般,消融瓦解,跟著燃到了血衣少年身上。

  只聽到火焰之中,血衣少年冷然一聲『功德火』,然後就被大火侵襲,化為一抹血色靈光,駭然間就要朝沈煉撞去。

  沈煉知道功德克制邪祟,加上涅槃火亦是群邪辟易,對這神祕莫測忽然出現的血衣少年應當有所克制,畢竟看對方像似天魔心魔一類,不然何以跟他像似,還能吞噬他的法力,唯一料不到,即使如此,對方猶然沒有完全滅去,這道血色靈光,生生從火焰突圍,朝他眉心撞擊過來,無視一切阻礙。

  這時候幽然生出一聲清鳴,一股異氣在血色靈光即將到沈煉眉心時,攔阻在前面,血光一撞,便反彈出去,跟著往大殿之外一掠,似乎被驚走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6-14 07:01 AM

第94章 劍意

  外面月上中天,殿內燈火皎然,沈煉渾身冒出虛汗,癱坐在地上,阡陌懶洋洋看了沈煉一眼,繼續閉目,似乎很是疲累。

  沈煉不由苦笑,沒想到今天竟然是被這只妖雀給救了。要是他沒有將來歷莫測的阡陌撿回來,今天說不定要出大事,當真是一飲一啄,有因有果。

  其實他實在已經做得足夠好,只是沒想到剛才那個血衣少年,對他瞭解太為深刻,使他沒有占據絲毫優勢。

  沈煉並不信那血衣少年便是化血神刀裡面的靈性,況且從他之前那句『你真是出色,換做葛淵、洪千崖兩小子,怕是這時候已經被我拿下了』,顯然對青玄很是熟悉,態度就像是師長,來品點兩位長老。

  只是血衣少年的出現,直接奪取了沈煉部分法力,這跟沈煉自身除了某種問題脫不了關係。

  強忍著疲倦,靈識掃蕩全身,可是一無所獲,發現不了什麼異常,沈煉知道血衣少年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就能竊取他的法力,定然有什麼引子,他發現不了,只能說明對方的手段,隱祕且又玄妙,尚非他所能破。

  沈煉一揮手關了觀門,燈火湮滅,大殿陷入幽暗,唯獨那副『元』字,發出黯淡的血光,令漆黑的大殿多了些許血紅氣氛。

  一夜靜坐,沈煉法力自然還沒完全恢復,精神面貌已經不同,可謂煥然一新,只是他察覺自己的靈台沒有如過去那樣澄淨了,像是如鏡道心染上了塵埃。

  再看那副『元』字,裡面的血光已經收斂了許多,只是整個『元』字,像是生出飽滿的生命力,鮮活起來,似乎要躍出紙面一般。

  沈煉身如輕煙,到了『元』字面前,伸手觸摸上面的筆劃,跟著整個人,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,從頭到腳,令他渾身激顫。

  他的思維進入一個奇怪的地方,彷彿到了一個幽暗深沉的世界,某個地方,血海滔滔,海底下靜靜躺著一把長劍,古拙幽沉,眼前的畫面飛速流逝,沈煉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最後聽到一個嬰兒的哭聲,那是在某個村落之中,裡面的人大都是虎皮獸衣,那個嬰兒逐漸長大,身邊原先的那些強壯的長輩,逐漸變得衰老,不能跟虎豹搏殺。

  嬰兒成了少年,開始了第一次捕獵,可是第一次,就遇到一隻極為厲害大黑熊,傷了好幾個獵手,甚至有兩位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被熊掌拍中,這都是他很好的玩伴。

  他問長輩們,同伴去哪了,那是他第一次直接明白死亡的含義。

  他不想死,討厭這種感覺。世界無限廣大,少年聽村裡最老的長輩說世間有三種人不會死,那就是仙、佛、神聖,不在輪迴生滅之中,只是這些人藏身名山大川之中,等閒難得一見。

  少年想成為那樣的人,便在某一天清晨離開了生養他的山村,去尋找那些藏身名山大川的神聖仙佛。

  畫面又是一閃而過,沈煉看到了青玄山,虛無縹緲的青玄山似乎無數年來都未曾變動過,一個腳踩無憂履,頭戴星冠,眉清目朗的道人,在虛空中一指,縷縷青光朝主峰太乙飛去,上面就逐漸生長出一座宮殿,正是『青玄殿』也就是掌教多年來未曾離開的地方。

  道人正是元清祖師,沈煉也明白了少年也是元清祖師,甚至元清祖師的前身就是那把藏在滔滔血海的劍。

  當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,那個『元』字從紙上脫飛出來,印在他右手手背上,血色的元字,逐漸消隱,成為一股難以名狀的劍意。

  劍意充滿生命,又能滅殺世間一切帶有生命特徵的事物,跟著從他體內流轉、遊走,一絲難以察覺得怨靈之氣,乍然出現,隨後就被劍意絞碎,且不留痕跡。那是蕭十一死後,殘留在他身上的怨氣,沈煉突然明白了,這一絲怨氣,就是此前血衣少年所用手段的引子。

  只要殺人,便有業,便有生靈死前的怨氣,附著在殺害他的人身上,有的人會利用這些怨氣,助漲自己的威勢,如同老虎殺了人,那人死後化為倀鬼,任它奴役。有的人,需要用各種手段消彌這些怨氣,免得阻礙修行。

  其實道家高明之士,少有願意殺戮過重的,畢竟這些生靈怨氣,都可以稱之為孽障,些許孽障,對於修士而言,自是能一腳踢開,但要是多了,就成了不能忽視的阻礙,除非功法特殊,不受影響,不然找到別的手段來消除,若是耗費時間和精力,也不值當。

  陳劍眉屠戮如此之重,且能不受影響,怕是跟他自身也悟出類似劍意有關係,能夠連同這些生靈怨氣,一同絞殺乾淨。

  等這絲怨氣除去,沈煉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。他更加覺得血衣少年手段神妙,居然能夠藉著生靈怨氣,侵入他體內,借取他體內法力,用來擊敗他。

  當然沈煉所殺之人,恐怕事先得被那個血衣少年布下什麼手段,方才在他死後,那絲生靈怨氣,隨著血衣少年的神意,一同潛入沈煉體內,令他一時不能察覺。

  萬事萬物的發生,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,想明白這一點,沈煉心裡也有了些底,只是不明白那人為何要這樣做。

  同時化血神刀居然能夠和元清祖師的劍意扯上關係,更是令沈煉感到不解,顯然是化血神刀的精華,激活了那縷法意,化生劍意,最後便宜了沈煉。

  陳劍眉應當是要把這法意留給沈煉的,或者說當日任何青玄的來人,沈煉不清楚陳劍眉是否早有預料到今日的情狀,還是隨意為之。

  觀門緩緩開啟,是阡陌輕輕揮動了翅膀,就有氣流,打開了觀門。

  寒雪飄飛,漫山清冷,當真是道家清淨所在。

  沈煉看到小尋飛縱出門,向來是覓食去了,果真是早起的鳥兒,給別的鳥兒找吃的。

  昨晚似乎對阡陌消耗不少,即使醒了,也是病懨懨的樣子,靠在門檻上,無精打采。

  沈煉自己法力雖然沒有完全恢復,也不是見底的樣子,揮手便有太虛神氣似一股清流,落到阡陌面前,隨後這廝終於露出幾分雀躍,張開嘴,就將其吸入口中,露出心滿意足的樣子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6-14 07:03 AM

第95章 金剛法體

  阡陌的毛羽又柔順了不少,它似乎極為高興,不復病懨懨的模樣,展翅就入了雪地當中,輕拍翅膀,便是雪粉漫天,當真是恣意快活。

  沈煉實是很羨慕這廝鳥,自由自在,還能賴在自己這裡。

  他很想過那種什麼憂慮都沒有的懶散日子,可是現在他做不到。無論是籠罩自身的危機,還是為了找回若兮,都需要他早點進入還丹,方才有能力去面對一切。

  沈煉明白那個血衣少年,遲早還會回來,光憑那種視他為玩物的目光,沈煉就清楚,一定是因為他身上有什麼特質被對方看上了。

  本來大雪封山,殺生觀是不該有什麼人上山的,可還是有人來了。

  入山的路不好走,來人仍舊走了上來。

  沈煉看著面前這人,即使大冬天,地上都是冰雪,這人也沒穿鞋,赤著腳,僧衣單薄,一個腦袋光禿禿的,比積雪更反光,他自然是個和尚,更是個苦行的僧人。

  世上總有這樣一些,有決心,有毅力,能堅持清苦的日子,通過苦行來磨練自己的精神意志,直到如金剛一般,不可摧毀。

  這種人從來都稱得上強者。

  面前的苦行僧,沒有什麼法力,沈煉絲毫不懷疑他不能飛,但他腳踏實地的時候,如同山一樣堅韌。

  苦行僧看到沈煉時,有點發愣,遲疑道:「你便是沈煉施主?」許是沈煉過於清秀,看起來還是個少年,令他怕是覺得找錯了人。

  沈煉道:「正是在下,小師傅你是誰,尋我何事?」

  苦行僧人年紀很輕,血氣充足,充滿旺~盛的生命力,即使眉毛上沾了些之前阡陌玩鬧時,揚起的雪粉,看起來有些白,也不能掩蓋他五官面目的年輕。

  沈煉深刻感受到這年輕人身上有一股力量在流動,不是法力,不是內氣,但很強大,也沒有絲毫掩飾。

  苦行僧聽到沈煉回答之後,便極有禮數的合十回道:「小僧法名『弘真』,是慧可師父讓我來給沈施主你送個口信。」

  沈煉看了苦行僧人弘真一眼,這個年輕的僧人,眉毛很粗,看起來樸實憨厚,即使單薄僧衣,赤著腳,在寒風雪地上,依舊沒有什麼受不了的樣子,看來是自來習慣在惡劣環境中生活,這一點沈煉早就在第一時間猜到,他問另外一件事,道:「你是慧可大師收的弟子?」

  弘真點頭道:「也不算吧,我本是金剛寺的火工,那日慧可師父到了寺中跟主持辯難,然後主持派我去侍候慧可師父,不知怎麼,後來慧可師父離開金剛寺的侍候,就向主持說,讓我隨他離開,主持也答應下來,就這樣我一直跟在慧可師父身邊。」

  沈煉瞧得出他對慧可似乎很是尊敬,這也難怪,想起那個僧人,當真令沈煉印象深刻,不愧為明王寺行走。只是沈煉聽到金剛寺,不免想得更多。

  金剛寺是位於北荒一座大雪山的寺廟,傳承悠遠,裡面的僧人崇尚苦行,據說修行的是一門叫做『金剛神力』的祕法,練到大成,肉~身如若金剛,水火不侵,刀兵不傷,可以肉~身常駐人世間,這種境界又稱之為『金剛法體』。

  據說金剛寺已經有一千年沒有人證得『金剛法體』了,很有些沒落,這就是除卻四大道宗之外,那些修行宗門的悲哀,縱然一時間出幾個天縱之才,成就長生,也不能保證前一位長生真人離去,或者遭劫後,還有接替的人。

  青玄萬年以來,每隔幾百年總能出現一位長生真人,故而即使某段時間宗門衰微,只要這些中流砥柱還存在一兩位,總歸是能度過危機的。

  這就是道宗底蘊,其餘門派不及的地方。

  弘真雖然自己說只是金剛寺的火工,可能被慧可這位明王寺行走看上,自然是有過人之處,沈煉觀他言語老實,但是目光清明,體內自有異力,確實有不尋常的地方。

  他微笑道:「原來如此,不知慧可大師讓小師傅前來,傳什麼口信。」

  弘真道:「其實就是在正月十五,慧可師父要和寶月尊者於金光寺辯難,為此廣邀同道前去替他壯一壯聲勢,小僧在你這傳了話,還得去請近來在寶林國市井混跡的白石道人。」

  沈煉知曉佛門僧眾,各自流派不同,對佛理的理解也有差異,故而時常於大庭廣眾下辯難,一來互相切磋,二來也是一種對教義的宣傳,畢竟一個人講法,怎麼比得上兩人辯難那樣有趣,且發人深思。

  這種辯難自是跟境界修為無關,即使毫無修為的掃地僧人,在辯難時插口,只消能解如來真實意,那些高僧大德,都不會有所芥蒂。

  於這一點而言,玄門固然有清談,大都選擇在環境好,人煙少的地方,正所謂『道人何處,虛無縹緲間,云深不知處』,道家至今仍有不少修士視紅塵如苦海,很少涉足,況且縱使渡得千人萬人,我不得長生,依舊是個笑話,故而佛門在世俗勢力,根深蒂固,自然是分所應當的。

  但是論修為最高明的那一小撮人,道門仍舊極具優勢,光一個陸九淵,就幾乎令天下有修行的人俯首稱臣,生出高山仰止的感受。

  沈煉略微沉吟,然後道:「原來如此,到時候我自會去。」

  弘真既然口信送到,自然沒有逗留的意思,得沈煉回復,恭謹回了幾句,就準備離去,這時候沈煉突然按住他的肩膀,登時他身上湧~出一股剛猛無儔的神力,向沈煉身體衝去,只見得沈煉道袍鼓~脹,然後一縮,弘真就連退了五步,最後立定住,而地上的積雪,硬生生被擠到半邊,留下五個明顯的足印,足印周圍的土地已經龜裂。

  沈煉笑道:「小師傅練得可是金剛神力,果然名不虛傳。」

  弘真合十道:「確實是『金剛神力』,小僧慚愧,尚且不能收放自如,將這裡的地給弄壞了。」

  沈煉揮出一道黃色氣流,落到地上,眨眼間龜裂的土地就開始縫合,叫弘真看得驚奇不已。

  他說道:「玄門大~法果然神奇,只是小僧實在還有事,就先走了,沈施主若還有什麼吩咐,就請說出來。」

  沈煉道:「小師傅你走吧,沒什麼事了,我剛才只是試試你,多有得罪。」

  等弘真走後,沈煉不禁搖頭,現在真是有些杯弓蛇影,弘真身上的是不是金剛神力他不清楚,不過純然浩大,沒有邪性。

  至於說的是不是真,這種事也瞞不住人,過幾日下山打探一下就知道了。

  弘真下了山,直接出了百里地,這裡是一處小樹林,他沒有進林子裡面,而是手掐法訣,生出一道青光,將其打入林中,隨後樹林中響起悠揚的鐘聲,過了兩刻鐘左右,從天邊落下一件飛舟,無人操縱,弘真上了飛舟之後,飛舟就冉冉騰空,到了不知多高的地方,上面天風陣陣。

  不遠處正是厚厚雲層,飛舟將他送到雲層上,弘真踏足上面,白云十分鬆軟,人在上面,很是悠然寫意。

  他微微笑道:「你這小諸天雲禁法已經出神入化了,連我這血肉之軀,踩在上面,都沒有掉下去的危險。」這時候弘真樣貌雖然沒有任何變化,可是神氣已然不同,立在悠悠白云上,僧衣飄蕩,頗有些出塵的架勢,風采過人。

  怕是許多善女信徒,見到他都忍不住會動心。

  他是對著一團靈光說話,靈光之中,有淡淡血色流動。

  「人間的法再厲害也沒用,要不然也不會給紫玲師叔追殺得如此狼狽了,可惜這次功虧一簣,沒能讓我的『他化自在天魔妙法』將沈煉同化,不然就可以窺出太虛神策奧祕,至少讓我能夠有幾分把握,不再給紫玲師叔追殺得那麼狼狽了。」靈光之中的聲音,跟血衣少年如出一轍,說起自己的窘迫,也是十分平和。

  弘真十分清楚,自己面前這點靈光,只是對方在附近千里內本體分出來的一絲靈識而已,雖然有點重要,但就算給人滅了,也傷不到根本。

  他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的真面目,因為對方早已經融入在人潮人海中,甚至某個混跡市井的賣藝人都可能是他,又或許是化身某個金榜題名的年輕士子,更可能是凡間國度某位老成謀國的大臣等等諸如此類。

  只是這人縱然以『他化自在天魔妙法』,化身許多,依舊會有一個本體,不然分出去的化身都可能會產生獨立意識,連『我』都分不清了。

  弘真回道:「紫玲真人的太虛神策,一旦練成元神法~身,普天之下,已然是最頂尖那一小撮人之一,除了陸九淵,誰敢說一定能對付她,況且要不是你道訣未成,即使紫玲真人,也是奈何不了你的。」

  「你這一世倒是比上一世會說話多了,沈煉已經借用元清祖師的法意破了我『他化自在天魔妙法』的魔種,如今只能將他引到金光寺去,找個機會,令那法意將金光寺所藏的舍利感應出來,有這佛陀舍利,當能助你練成金剛法體。」

  弘真的身份,乃至於所言自然都是真的,毫無破綻,區別在於,此前做的準備,預計所請沈煉乃是被血色靈光取代後的沈煉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rsps95080807 發表於 2017-6-28 04:53 PM

第96章 知行齋

    佛祖遺留的舍利,自是世間難見的珍寶,對於修行者而言,其意義更加重大,因為如佛祖這般,已然是走到了修行的盡頭。

    修行的路千條萬條,最後絕頂處,卻又殊途同歸。

    道經佛典千言萬語,其都旨在揭示人生宇宙終極的玄理。正如陸九淵所言‘萬經注我,我注萬經’,非是狂妄自大,而是真的到了那一步。正如於高山絕頂,見天地山川,見往來古今,思人事代謝。

    兩人沉默一會,靈光忽然躍動,裡面的血色淡淡疏疏,彷徨不定,只聽得那聲音悠悠道:“快走吧,她又來了。”

    接著雲層乍然而分,弘真僧衣飄飄,自空而落,面上波瀾不驚,一隻飛舟橫空而來,令弘真穩穩落在飛舟之上,隨後搖頭擺尾,掠向天際。

    與此同時天空中響起了鈴聲,任是天風猛烈,都阻絕不了鈴聲的襲來,鈴聲冷幽清冽,如同天空之聲。

    那道血色靈光在鈴聲響起時,裡面血色凝結,跟著轟然爆裂,隨後小諸天雲禁法結成的雲層,也散作雲煙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    一隻紫色鈴鐺,籠罩在片片氤氳紫氣當中,不遠處正是此前靈光所在,那裡雲煙散去,了無痕跡。

    鈴鐺繞著這片區域走了幾圈,最後在天際劃出一條紫色飛虹,不知到了何處。

    ————

    沈煉再次來到瀚海,外面縱然冰天雪地,瀚海依舊波瀾起伏。此時的瀚海除了冷一點,上面沒有冰層,因為海水中鹽分太高,冰點極低。所以沒有在海面結冰。

    瀚海水此時是幽藍色的,深邃幽靜,沒有什麼游魚,裡面幾許白雲漂浮,偶爾還有船隻出現,在瀚海另一邊。便是月陀國,一海之隔,生活環境大不相同。

    沈煉是踏浪而去的,瀚海海水的浮力很大,不會游泳的人,在裡面都不會被淹死,所以上面的海船能載許多人物。

    所以沈煉沒有動用任何法力,乃至於天地元氣。

    如此閑庭信步的踩在每一個浪尖要衝起來的位置,把握住每一個波浪的上浮之力。以及自己足下肌肉顫動,生出的反震之力,將波濤起伏的瀚海當成平地一樣。

    阡陌和小尋自是在天空翱翔,偶爾累了,就趴在沈煉肩頭歇息。

    旁邊運貨的海船上面的水手看到沈煉在海水上踏步而行,都以為眼花了,同時還看到阡陌。這隻美麗幽綠的雀鳥,他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鳥。有些水手想到這樣一隻鳥賣給那些王公貴胄,得賣多少錢哩。

    還有水性極好。也會踩水的少年人,見到沈煉這樣,想要學一學,結果撲通掉進海水中,然後又浮了起來,終歸至少要踏水過膝蓋。才能保持直立,可是偶爾一個海浪衝來,又復摔下去。

    尋常人怎麼可能如沈煉一樣,細緻感受到每一次波流的浮力,又怎麼能恰然用出合適的力道。凌波而行。

    沈煉看起來不疾不徐,可實際上比海船快很多,他沒有在意周圍的事物,自顧自走著,時光這時候,意義並不重大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終於過了這片海,腳踏實地。

    時時刻刻感受到海浪的流動,以及控制身體的肌肉,震盪海水,生出反震力道,自是比施展術法渡海難度要高不少,卻讓沈煉對自己如今身體狀態有了細微的調控。

    人身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處於同一狀態,而是無時無刻不在變動,有長有消,修士的厲害在於,能夠調控自身狀態的發展,故而能夠減緩衰老,延阻肉~身朽壞,直到孕育出元神,聚則成形,散則為氣,那時候肉~身就如同廬舍,重要性開始降低。

    沈煉自身的氣機可以說是圓滿,肉~身上的修行已經足夠,可是離還丹總是欠缺了什麼,陰神不能抱氣。

    他很想破開這一關,但是無從著手。

    一如既往的前行,再次置身人潮人海中,月陀國相比瀚海國,確實要繁華許多,沈煉從東門而入,金光寺在月陀國南面的山上,建在山頂。從城裡,都可以看見金光寺,宏偉壯大。

    入了城,滿街上不時有關於慧可跟寶月尊者辯難的消息,這些竊竊私議,自是瞞不過沈煉的耳目。

    弘真至少在這點上沒有虛言,沈煉也想見識下,兩位高僧大德對於玄理的解釋,能否有所啟發。

    至於陳劍眉和寶光之間,著實恩怨是非難以判斷,但沈煉並不因此就會仇視金光寺,至於對方若是連帶恨上他,他也不怕。

    寶月尊者已然堪比道門長生真人,此等高僧大德,如果都縈懷這些,要來對付他,沈煉也只能自認倒霉。

    世上總有比自己厲害的人,難道就因為害怕那些強者,就不敢去麼。這不是修行的態度,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雖然看起來愚昧,卻代表著一種無畏,如金剛般的本性。

    在城裡帶著阡陌和小尋自是沒有那麼方便,沈煉讓它們自己去玩耍,反正沈煉近來和阡陌神氣交融,兩者間自然而然會生出感應,只要不是離得太遙遠,都不會失去聯繫。

    月陀國沒有瀚海國那般肅穆,國民親切慈和,顯然是受佛法熏陶已久,百姓溫順。

    只是許多人依舊很是貧窮,可見一些人只是裹著破爛布條,遮蔽身體。富貴的王侯,依然富貴,出門都是前呼後擁,但也沒有那種極度囂張的人物出現,窮人在街旁看著這些富貴的大人物,也沒有太多的憤恨,大部分人都是畏懼,帶著崇拜,絲毫不覺得是因為這些人剝削,才讓他們如此貧窮。

    其中大部分人還寄託來生,能夠生在這樣的人家當中。

    沈煉不知不覺來到一條街,顯然是他身處紅塵,卻也偏愛安靜,不知不覺來到一條人煙稀少的街道,這裡是倒賣古物的地方,大多是上了年紀,衣著整齊的人,畢竟窮人是沒有富裕的時間和精力以及錢財玩這些。

    這裡大多數破舊的佛本,木魚,以及那些高僧用過的法器。偶爾也見得到字畫,筆墨硯台之類的古物。

    可是在沈煉感應中,真正有年份的物件只是少數,許多東西年份都沒有看上去那樣悠久。

    況且有些古物時間再久,也不值錢。

    臨街十三號店鋪,是一間書齋,這裡的東西都很新,一件件擺件都很整齊。因為每一樣東西都像是新作的一樣,乾淨無塵,反而來的人很少。

    書齋的名字也很有意思,叫做‘知行齋’,知行合一的‘知行’。

    沈煉本是無意而來,只是覺得滿街中的店鋪,卻是這家的氣息最令人舒服。

    這一點別人察覺不到,唯獨沈煉頗有感受,因為‘知行齋’的位置不知是否巧合,恰巧位於這一地帶的地氣樞紐,靈機最為平和,建了書齋之後,更是有了中正文氣,無形間消彌許多地氣中的雜氣。

    長期居住這樣地方的人,心情一定會很平和。

    沈煉正在書齋裡面,當他仔細注目那些物件時,不禁訝然,這裡許多物件,確切的說都是有年份的,真正的古物能夠給人一種不同感覺,那種歲月的積澱,落在神魂敏銳的人身上,就像在暗夜裡,見到螢火一樣。

    當然最吸引沈煉目光的是一件看起來有些傾斜的器物,容器懸在空中,兩邊有曲線形的鐵棍支著,看起來是裝水的,可是裡面現在卻是空空如也,容器也歪向一邊。

    “怎麼,小兄弟認得這件東西?”說話的聲音很平和。

    沈煉轉過頭,打量來人,他很早之前就感應到來人,如今面對面看見,是個雙鬢有些灰的儒雅中年人,作文士打扮。

    論相貌不算很出眾,大概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緣故,所以一旦目光落在他身上,就很容易被吸引住。

    他保養的極好,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。雖然眼角有了些許皺紋,反而更添魅力。

    沈煉收回目光,輕聲道:“先生是這家店的主人麼?”

    文士微微笑道:“這裡正是我開的小店,不過每個月就開一次門,有時候都不見得有人來,小兄弟能來也是緣分。”

    沈煉道:“沒想到你這裡居然是一月開門一次,不過這些物件真的很乾淨。”

    “不過是時常派人來打掃罷了,我也不靠這個為生,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來我這裡,就注意到它的人。”文士打量沈煉一眼,似乎對沈煉頗有些興趣。

    “我就是見它有些眼熟,像極了曾經讀過一本書裡面記載的東西。”沈煉如是回道。

    月陀國篤信佛學,但眼前文士,一看就是儒學出身。而且從外表判斷,他生活一定很是優越。

    文士含笑,點了點頭道:“這確實是某本經典中記述過得東西,現在很少有人這麼博學,能夠記著這些,你若是能準確說出那段記載,我就將它送給你如何?”

    沈煉一笑,道:“那看來你這東西是非送給我不可了。”

    他自是胸有成竹,不過更覺得這個店老闆,真是個有趣的人物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7-11 10:36 AM

第97章 他化自在天魔妙法

  沈煉怡然道:「先生自當是知道百家聖人的荀子吧。」

  文士哈哈一笑,說道:「果是博學君子,請繼續。」

  沈煉頓了頓道:「荀子乃是儒學開創者夫子的再世傳人,他遺留著作中有過這樣一段記載,夫子到太廟中去參觀,見到一種傾斜易覆的器具。夫子問看守廟宇的人:「這是什麼器具?」守廟的人回答說:「這是用來給寬待赦免的人用來警示自己的器具。」夫子說:「我聽說寬待赦免的坐具,空著時會傾斜,裝了一半水就會正,裝滿水了就會翻倒。」夫子回頭對弟子說:「往裡面灌水吧。」他的弟子提水來灌,倒了一半水時欹器就端正了,裝滿了水後欹器就翻倒了,倒空了水它又傾斜了。夫子感慨地說:「唉,怎麼會有滿了而不傾覆的呢?」

  說道最後一句,沈煉輕聲一嘆,怎麼會有滿了而不傾覆的呢,盛極而衰,月盈則虧,天之道也,而丹道求得是圓滿,本就是逆天道而行,自是難之又難。

  文士笑了笑,悠然道:「真是半點沒錯,聖人微言大義,說一個故事,自然有他的道理,世人愚昧,求神拜佛,豈不知神在心中,亦在道理中。」

  沈煉默然無語,既沒有附和,也沒有反對。

  良久才道:「我若是愚昧眾生,也得求神拜佛。」

  文士訝然,終於無語,世人愚昧,故而求諸信仰,本就是無可指摘的事,於閻浮紅塵,萌發道心,走上求道之路的,本就是少數。

  最後文士才道:「這欹器便送你罷。」

  既然拿了東西,又無話可說,沈煉自是沒有留下的道理。況且沈煉聽到了阡陌的呼喚,似是遇到了難事。

  沈煉不知道這只神秘的妖雀發生了什麼事,因為兩者還未到心靈相通的境界。只是中年文士看起來身上並不具備法力,沈煉也不想驚世駭俗,微微施禮告辭後,才踏步出門。萍水陌路,緣聚緣散,本就無須太多俗套。

  文士直到沈煉離開在視線範圍之內,才靜靜坐在了書齋的一方桌子旁邊,桌上早有一壺茶,這時候一團幽綠色的鬼火在壺邊燃起,沒有點燃木桌,僅僅覆蓋著茶壺,過了一會茶壺冒出冰冷白氣,像似滾沸一樣。

  文士提起茶壺,倒了一杯,茶水若冰雪煮沸,冷意不減,他將之倒入喉中,臉上現出陶醉神色,嘆息道:」果然是要用幽火,才能讓這壺雪芽茶不失本味。」

  那火焰往旁邊空地一落,虛室之中,很是突兀就出現一人,穿著黑色衣袍,雙眼冒著綠幽幽的火焰,臉色發青,煞是嚇人。

  這就是當日沈煉在翠屏山見過的青面人,此人當初還意圖用幽火傷他,可惜幽火天生被沈煉從幽河中鍛鍊出的體質克制,不見半分功效。

  青面人恭恭敬敬參拜道:「主上怎麼就放他走了。」

  文士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,面上還有回味雪芽茶清香的神情,慢條斯理道:「他已經得到元清祖師劍意的承認,他化自在天魔妙法本就和元清祖師有所關係,甚至說源流一致,我要是有所動作,肯定會鬧出大動靜,引來紫玲師叔的。」

  青面人道:「以主上的手段,難道沒有別的辦法,來控制這沈煉,紫玲真人追殺的太緊,若是找不出破解太虛神策的辦法,主上這天魔妙法的最後一步,終難以實施,會被紫玲真人給破壞掉。」

  文士微微笑道:「小青兒你跟我兩百年了,似乎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多話過,要知道正因為你話少,才能跟我這麼久。」

  他一副笑吟吟的神情,落在青面人眼中格外可怖,才想起了主上近年來雖然養浩然之氣,來統攝天魔妙法生出的魔念,其本性喜怒無常,那是不會改變的。

  他自知失言,不停叩首。

  文士修煉的《他化自在天魔妙法》是實實在在的無上魔功,之所以稱之為魔,緣故就在於其與玄門正宗大相庭徑。

  此魔功乃是將人心那些紛雜的念頭,練成天魔,能在無聲無息間,通過某些媒介,侵入別人心靈,最後鳩佔鵲巢,將對方練成自己的化身。

  可是修道本就是純心如一,念頭越是駁雜,到最後破妄時,就越難見到本性,所以此法固然神妙無方,但是要想破妄,自是艱難至極。

  因為種種虛妄,皆被他化自在天魔妙法無形中擴大許多倍,最後要斬去虛妄,無異於自殺。

  因為念頭多且複雜,自是難見本性,就算想要破妄,也不知道何為本,何為末,連『我』都找不到,自是不能明心見性。

  自來練這門大~法的人,不是死在壽命上,而是最終承受不了多種性情交替變化,最後發瘋,傷人傷己。

  其性情莫測,喜怒無常,幹出任何事都不值得吃驚。

  當初他選擇這門《他化自在天魔妙法》時,便早注定了青玄會有一場大劫。

  他天資縱橫,直到這門大~法被他臻至幾乎要破妄而出時,才被同門察覺,屆時在錯亂的魔性下,他已經修煉了許許多多的邪惡秘術,甚至將一部分天資絕頂的同輩以及師長悄然練成化身,最後同室操戈,本是青玄萬年來最鼎盛之時,突然出了此滔天大禍,呈現了青黃不接的局面。

  而那時候門中還留在此方世界的長生真人不過三人,其中一位遊歷山河,陷入某個洞天險地之中,還有一位正遭遇道劫,難以脫身,紫鈴仙子遇上一位仇家,兩者做了生死鬥,最後給對方斬殺之餘,其本身也被傷及根源,不得不轉世再來。

  如非張若虛手段驚人,迫退文士,並忍痛清洗了門中上下被文士魔性~感染的同門,怕是青玄萬年的道統都絕了。

  為此張若虛自身也受了不可磨滅的損害,不得不一直守在青玄殿,靠著滿山靈機,維持傷勢。

  文士對著青面人輕聲道:「起來吧。」他的聲音柔和之至,聽不出半分怒意。

  青面人愈發忐忑,卻不敢違背。

  實是這些年來,主上雖然已經極少出手了,可是神通愈發詭異莫測,而且被他尋到諸子遺留的浩然之意,鎮壓體內諸般邪念,他化自在天魔妙法的弊端,竟然給他克服,再進一步,就是天魔法~身,那時候便是真正不滅之境,一步登天。

  文士繼續道:「這些年來,為了少惹麻煩,留在我身邊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,所以我也不會隨便拿你怎麼樣,況且我很多秘密都讓你知道了,這種信任我可是從沒有給過別人,你說我怎麼會拿你如何呢。」

  青面人聽了這話,只忍不住,差點再跪下去。

  沈煉自不會知曉這個人畜無害的文士,正是一個絕世魔頭,甚至差點將他練成化身。

  這時候天空又飄起了溶溶飛雪,至於為何叫做溶溶飛雪,只因為那些飛雪都落在了湖裡。

  湖上滿是冰層。

  天上孤痕一點正是阡陌,俯衝下去,便被一道青光反擊,兩者糾纏一會,阡陌又到天上去,至於冰層上,小尋躺在上面,身邊有些血液,還有一個少女。

  光頭的少女,一個女孩沒有了頭髮,美麗將減色不少,即使如此,這個少女也足夠漂亮到讓大多數男子見到她,都忍不住心生敬慕。

  她正在耐心給治療,手上捏著法訣,有聖潔的白光出現,比白雪還要純粹。

  發出青光之人,是她的同伴,恰巧沈煉還認得。

  青光是飛劍,來去如電,上面還有強盛的木火靈力,源源不絕,天上的飛雪,一靠近青光,就消散為濛濛雲霧。

  阡陌的身子在雲霧中若隱若現,始終突破不了青光的封鎖。

  這位操縱飛劍的人,正是一個青年道士,青色道衣,青色的劍光,他的名字叫做宋青衣。

  沈煉呼嘯一聲,震動四野,阡陌立馬聽見,飛掠過來,最後穩穩立在沈煉肩頭。

  宋青衣瞧見沈煉,不禁欣喜,道:「呀,沈煉怎麼是你。」

  沈煉神念一動,安撫住阡陌。

  隨後身形一幻,就到了宋青衣面前,疑惑道:「青衣道友你怎麼也到了月陀國,還跟我的靈獸起了衝突。」

  宋青衣指著阡陌道:「原來這廝鳥是你的靈獸,適才它和這只小妖雀想要偷七秀師妹的清靈丹,被我發現,這廝鳥跑得快,另外一隻動作慢了點,卻被我劍氣傷到,七秀師妹生性慈悲,不忍看到這小妖雀出事,就出手救治,沒想到這廝鳥還好不領情,要來欺負七秀師妹,我自然忍不住跟它動起手來,不過這廝鳥靈力不強,速度當真罕見,跟我鬥了幾個回合,渾讓我沒沾到它半分鳥毛。」

  阡陌似乎能聽懂宋青衣在說什麼,不滿鳴叫了幾聲。

  宋青衣立馬朝它瞪了過去,一人一鳥,大有一言不合,要再動一次手的架勢。

  沈煉瞧得宋青衣一身法力,跟過去相比,當真是有長足的進步,不得不佩服玄天派的道法,果真玄妙無方,精進神速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裘斯特 發表於 2017-7-11 10:37 AM

第98章 七秀

  雲煙冷淡,飛雪裊裊。

  那邊少女尼姑手上的白光,逐漸減弱,直到最後全然消彌。小尋身上的創口已經好了,看到沈煉,跟著就張開依然帶著幾分血跡的翅膀,倏地一下,飛了過去。

  阡陌看著小尋過來,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,還拍了拍翅膀,示意它遠點。

  少女秀目朝沈煉這邊一望,秀目泛起異彩,頗有幾分驚喜的神色。

  沈煉心下有些許好奇,只是並不多言。

  這邊少女慢慢走過來,她看起來年紀還很小,眉目秀如春柳,眼若清溪,宋青衣稱她『七秀』,這個『秀』字,真可謂恰如其分。

  宋青衣指著沈煉道:「七秀師妹,這位是我的好友沈煉,亦是青玄道宗的弟子。」

  七秀似無所覺,只是望著沈煉,有些失神。

  宋青衣沒有看到,沈煉倒是看得一清二楚,只是他從未見過這姑娘,確切的說這個小尼姑,對方為何如此看著他。

  沈煉自問自己縱然神氣清雅,確實吸引女子,但還不至於一見之下,就能讓有修行的女子,第一眼就產生琦思。

  況且這個七秀姑娘,還是尼姑,為佛門清淨女子。

  沈煉微微頷首,說道:「青衣道友,這位七秀師妹此前的道術,勃發生機,救人疾苦,不知來自何處?」

  他心裡有些猜測,看少女所捏法訣,像是『無畏印』。這一手印乃是佛家五大基本印法之一,類似於道門符術最基本幾種符術,詮釋佛家的一些根本道理,雖然粗淺易學,可是隨著各家玄妙不同,同樣的印法施展出來,也會有差別。

  但其本意是表示了佛為救濟眾生的大慈心願。據說能使眾生心安,無所畏怖。

  世間修士多是獨善其身,兼濟天下者,還是很少,即使佛門中,那些高僧大德,多是先渡己再渡人。

  所以無畏印此等佈施眾生的法門,精研的畢竟是少數。

  雖然佛道修行不同,但僅從靈覺而論,小尼姑不比宋青衣遜色多少,故而沈煉才想知道對方什麼來頭。

  宋青衣灑然道:「你不問我也得給你說,七秀師妹出身自在庵,為六清師太的關門弟子,亦是衣缽傳人。」

  沈煉神色不禁觸動,六清師太他聽說過,還是因為曾經在太微閣讀到關於法寶的記載,上面有介紹一件厲害的法寶,喚作六根清淨竹,落於六清師太手中,此亦是堪比道門長生真人的大人物。

  只是自在庵,他還是首次聽到,現在想來,自在庵有六清師太這等仙佛神聖之流,自是非同一般了。

  宋青衣看出沈煉的疑惑,說道:「自在庵介於道佛之間,第一代庵主是我道門前輩,後來轉修佛法,證得水月觀音法~身,開闢了自在庵一脈,六清師太跟我師尊交情頗深,所以此次七秀師妹出來修行,師尊也讓我多多照顧一下,其實以七秀師妹的修為,還丹一下,只要不遇見沈煉你這樣的變~態,自保綽綽有餘。」

  說完之後,宋青衣嘿然一笑。

  現如今沈煉的名聲,在這附近方圓千里,已經小有名氣,連明王寺行走慧可大師都曾在公開場合言道,他必然還丹八轉之上。

  這是極高的評價。

  宋青衣渾然想不到,當初他一時好心,去救修為看起來淺薄的沈煉,卻是一個極厲害的修士,兩者間知曉身份後,到底沒有那時候不知道沈煉身份來歷之前,那般交心、暢快。

  如今他修為大進,可是仍舊比不得沈煉,心裡還是有些許失落,故而最後一句,似調侃,其實也無奈。

  沈煉自是明白宋青衣的心思,但他也無法安慰,難道他能因為修為高出宋青衣一大截,就得大大謙遜,安慰宋青衣?

  這種事他不會做,宋青衣也不需要這種安慰。

  沈煉對著七秀點了點頭,說道:「原來如此,六清師太,我也是久仰了,沈煉也謝過七秀師妹你對小東西的施救。」

  七秀見到沈煉對她說話,頗有些激動,脫口就道:「沈師兄你不用謝我,這是我應該做的,而且你不記得我了麼?」

  宋青衣不禁有些愕然,不明白七秀如何跟沈煉又有了關係。沈煉神色一動,但是仍舊迷惑,不知道這小姑娘,怎麼似乎是他舊識?

  七秀看沈煉不像是想起她來,便道:「十七年前,沈師兄可還記得,在飛仙島救過一個小女孩?」

  沈煉聽後,有這關鍵,自是搜索記憶,眨眼功夫,就將當初之事,歷歷在目,沒想到他跟飛仙島蕭家當真是緣分不淺,前頭殺了蕭十一,這邊又遇上飛仙島當初慘案發生後,被他師祖紫鈴仙子救下的那個小女孩。

  想來紫鈴仙子沒有收下她的打算,將其送到了自在庵六清師太那裡。

  以他師祖的身份地位,認得六清師太,再正常不過。

  他思維轉得很快,一下子就理清脈絡。

  淡然一笑道:「原來是你,沒想到都這麼大了,你的事,掌教對我提過一句,說是你被我師祖救走,沒想到你竟拜在了六清師太門下。」

  七秀見沈煉想起了自己,到底有些欣喜,卻忘了對於沈煉這等修士而言,即使雞毛蒜皮的小事,只要願意回想,總能想起大概,況且沈煉的神魂,又遠比一般還丹修士強橫。

  終是沈煉救了她一命,那時她還小,故而念念不忘,所以即使修行自在庵三十三法之一的『藥王觀音渡人經』時,即使心思純淨,勇猛精進,但因塵緣未了,終須入世一朝。

  這一點六清師太心知肚明,故而才讓她入世修行。

  此是六清師太的小算,若無外界干擾,沈煉或早或晚都得遇上七秀。

  沈煉不知自己闖入六清師太算中,他尚且不能明白修行九境之後,那些神聖仙佛的一些玄妙處。

  只是覺得大千世界,人海茫茫,曾經救過的小女孩,忽然出現在目前,倒也稀奇。

  七秀道:「原來紫玲姑姑是沈師兄的師祖,三年前她還來找我師父借六根清淨竹一用,可惜我師父說是她殺伐過重,不願出借,兩人還差點鬧起來,後來紫玲姑姑臨走之前,將師父一棵養了三百年的淨竹奪取走,可讓我師父發了幾天脾氣。」

  宋青衣哈哈一笑道:「你稱紫玲真人姑姑,紫玲真人又是沈煉師祖,說說你們這輩分,到底該怎麼算。」

  七秀不禁臉色一紅,道:「自然我當稱沈師兄。」

  宋青衣道:「不對不對,你若是這樣,下次師太還不得叫紫玲真人師叔師伯?」

  沈煉悠悠道:「於我等而言,輩分無關緊要,大家各稱呼各的就行。」

  這時候阡陌發出懶洋洋的哈欠,一副你們真無聊,我都要快睡著了的樣子。

  宋青衣盯著阡陌道:「你這賊廝鳥,要不是看在你家主人的份上,我非得將你烤了吃。」

  阡陌微微顫動翅膀,狠狠朝宋青衣抓來。

  這距離太近,阡陌的速度又很快,宋青衣幾乎完全沒法反應,最後還是沈煉手快,兩根手指捏住阡陌的小~腿,而阡陌的鳥喙離宋青衣也就幾寸了。

  宋青衣這才回過神來,道:「剛才還不覺得,你這只妖獸,到底什麼來頭,離這麼近,以它這樣可怕的速度,莫說是我,就是還丹修士,估計大部分都反應不過來。」

  沈煉笑了笑,將阡陌朝天上一扔,令它舒展羽毛,自去一邊玩,免得又跟宋青衣衝突,然後小尋也跟著飛上天,阡陌盤旋了一下,最後還是沒衝下來,就在飛雪中輕拍翅膀,玩弄飛雪。

  沈煉這才緩緩道:「它是我從路上撿來的,你也別跟它一般見識,這鳥高傲的很,換做一般人,它都不搭理呢。」

  宋青衣不禁愕然,沒想到撿都能撿到這麼一頭靈鳥,他還沒見識過阡陌的異氣,不然還得吃驚。

  沈煉也不多做解釋,三人又相互攀談一陣,才知道宋青衣和七秀,也是為慧可和寶月尊者的辯難而來。

  慧可如今名頭越來越大,不單單是因為明王寺行走的名頭。

  他這幾月,一直在附近國家行走,宣傳新的佛學。附近方圓幾千里,佛門道統不在少數,有些寺廟更是幾百上千年,教義大抵還很陳腐。而慧可隨宜說法,或入諸酒肆,或過於屠門,或習街談,或隨廝役,一音演暢,四眾皈依,令許多老派的僧眾很是看不過眼,認為其出入下等人中間,輕賤佛法。

  況且慧可宣揚修道明心,不在於坐禪,也不在於建立莊嚴肅穆的寺廟,更犯了那些僧眾的忌諱。

  畢竟雖然慧可貴為明王寺行走,但是如此行為,算是砸人飯碗,動搖這些寺廟的根基。

  在他們看來,愚昧眾生,只需要對佛虔誠,頂禮膜拜,貢獻信仰願力就行了,若是修道明心,香火又從何來,也不利於國家穩定。

  畢竟這些佛國,貧富差距很大,若是貧者生出智慧,理解了自身貧困的緣由,未必還那麼甘心受奴役,會生出其他心思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-7-16 04:54 PM

第99章 海公子

  對於修士而言,靈慧和資質同等重要。

  大多數人都認為靈慧是先天而來,聰明便是聰明,愚昧便是愚昧,二者之間,有一道天塹。

 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,佛陀留下法藏,道主有道德箴言,諸子百家聖人亦有經典傳世,即使愚昧的生靈,若是真正明白這些經書的含義,也會生出靈慧。

  資質可以摧毀,靈慧卻很難丟失。

  靠這些經書,能夠自我開慧的自是很少,但如果有慧可這樣的人物淺入深出的講解,自是大有不同。

  這種講修道明心的道者,若是厲害到一定層度,連頑石都能點頭,但對其本身而言,未必有什麼好處,對於某些人而言,便是大惡,是秩序的破壞者。

  寶月尊者未必有為難慧可的意思,可是這一場辯難,已經成了這片地域那些舊佛學的僧眾,救命的稻草。

  沈煉瞭解這些後,對慧可生出煥然一新的感覺,這是他當初在瀚海遇到慧可時,不能感受到的。

  瞭解一個人,沒有比瞭解他的事蹟,更能理解他。

  言語間的交流只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,或是其願意表露的性情,一個人做的事,卻無形中透露他的本性。

  沈煉突然問道:「青衣道友你知道慧可大師現在何處麼?」

  宋青衣沉吟道:「這個我倒是不清楚,要知道也不麻煩。」

  他袍袖一揮,手上就多了一支香,對著沈煉道:「沈兄麻煩你幫忙點一下。」

  宋青衣知道沈煉太虛八氣,有天地山澤水火風雷,區區火焰,隨心而生,方便的很。

  沈煉自不會拒絕,只是不知道宋青衣要幹什麼。

  他伸指一彈,便有火焰從指尖飛出,落在香頭,霎時間就將其點燃。著香也有些不凡之處,此時飛雪裊裊,當然沾不到三人身上,可是宋青衣將燃起的香,插在雪地裡面,那香煙騰起,風雪居然也掩蓋不住。

  宋青衣恭恭敬敬拱手,口中念念有詞道:「師尊,你現在沒事的話,麻煩你幫我算一下,明王寺行走慧可在哪裡?」

  沈煉嘴角抽~搐,沒想到宋青衣的辦法居然是這樣。

  過了一會,那香點完,化為一地香灰,恰好顯出一行字,『自去醉仙居尋』。

  宋青衣拍掌道:「看來運氣不錯,我師尊正好沒事,只是這醉仙居在哪。」

  七秀訥訥道:「我知道。」

  宋青衣訝然道:「原來七秀你去過醉仙居,你是出家人,怎麼能喝酒。」

  七秀臉色一紅,輕聲道:「早先過路的時候,經過了那裡,宋師兄你沒看見而已。」

  宋青衣道:「既然知曉,那就方便了,七秀你帶路吧。」

  沈煉心中不無感嘆,這才是別人家的師長,同時驚駭陸九淵的神通,居然能到這等地步,感應宋青衣心中所求。

  傳說道主佛陀,只要別人心裡想到他,就如有所應,陸九淵這雖然還要憑藉香燭之類為媒介,感應宋青衣所求,但已經有這方面趨勢,當真不愧為世間第一人。

  如此驚世駭俗的神通法力,不知何時他才能做到。

  沈煉此時是雖不能至,心嚮往之,宋青衣卻已經習慣了自己師尊的厲害,沒多大感覺。

  醉仙居迎來了三個客人,兩個年輕的道士,以及一個清純動人的尼姑。

  不過今天醉仙居的人很多,也很熱鬧,沒人注意這是三個人什麼來頭。這裡有販夫走卒,也有達官顯貴,所有人都在自己位置上。

  沈煉看到了慧可,跟過去一樣樸素,不過他腳上的破爛的芒鞋,居然還沒完全磨損壞掉。

  禪音飄蕩在大廳每一個角落,慧可正和一群僧眾辯難。

  他泰然自若,對面的僧眾卻是垂頭喪氣,有一些還露出心悅誠服的表情。

  只是聽說這場辯難將要持續到黃昏,所以還有一段時間。

  沈煉他們自然不想幹站著,可是現如今也沒有了多餘的空桌。

  掌櫃也很為難,畢竟沈煉手上的金葉子,可比什麼佛法要有吸引力的多,可是他也騰不出一張空桌子出來。

  更不可能做出趕客的舉動,他不傻,醉仙居的名聲,遠比這片金葉子有價值。

  這時候小二走過來,附耳在掌櫃那裡說了幾句。

  掌櫃眉開眼笑,道:「客官,我讓小二去找了一位獨坐一桌的客人通融了一下,願意跟你們三個一起坐,這可廢了好大功夫。」說完之後,他伸出手去拿這片金葉子。

  沈煉卻將這片金葉子收回了。

  掌櫃道:「客官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沈煉笑吟吟道:「這可是人家請我們跟他一桌,跟你們好像沒什麼關係。」

  掌櫃心裡一突,不明白沈煉怎麼知道的,他可不知小二跟他的竊竊私議,沈煉只要想聽,自是聽得清清楚楚。

  況且沈煉也並不是個太正直的人。

  他抬頭,朝著二樓靠欄的一桌看了一眼。那桌子只有一個人坐著,此人年紀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,一身鎏金色衣服,看不出什麼材質,只是給人種極為華貴的感覺。

  那人正瞧著沈煉微笑,示意他上來。

  三人自不會有什麼不敢去的,宋青衣第一個到,大咧咧坐了上去,跟著沈煉做到了這人對面,七秀坐在一角。

  宋青衣首先開口道:「多謝這位朋友了,不知貴姓?」

  鎏金華貴衣服的年輕人慢條斯理道:「你可以叫我海公子。」

  宋青衣大喇喇道:「我叫宋青衣,這位是沈煉,我旁邊的小師太法名『七秀』。」

  海公子微微點頭示意,最後目光落在沈煉身上。他頭上插著一根玉簪,兩鬢耳畔有一縷長髮垂下,頗有些玉樹臨風的味道。

  一般的王侯世家子,都沒他這樣氣派。

  沈煉聽到海公子三個字,有所觸動,卻是回想起多年前一樁事,他殺過一個女蛇妖,對方的主人也叫海公子。

  只是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難以述盡,沈煉也不知道這位是不是那個海公子。

  況且對方身上既沒有妖氣,也沒有法力。

  海公子稍稍打量沈煉一下,就集中注意力在看台上,這時候慧可又折服一位僧眾,令其下台而去。

  對於修士而言,靈慧和資質同等重要。

  大多數人都認為靈慧是先天而來,聰明便是聰明,愚昧便是愚昧,二者之間,有一道天塹。

 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,佛陀留下法藏,道主有道德箴言,諸子百家聖人亦有經典傳世,即使愚昧的生靈,若是真正明白這些經書的含義,也會生出靈慧。

  資質可以摧毀,靈慧卻很難丟失。

  靠這些經書,能夠自我開慧的自是很少,但如果有慧可這樣的人物淺入深出的講解,自是大有不同。

  這種講修道明心的道者,若是厲害到一定層度,連頑石都能點頭,但對其本身而言,未必有什麼好處,對於某些人而言,便是大惡,是秩序的破壞者。

  寶月尊者未必有為難慧可的意思,可是這一場辯難,已經成了這片地域那些舊佛學的僧眾,救命的稻草。

  沈煉瞭解這些後,對慧可生出煥然一新的感覺,這是他當初在瀚海遇到慧可時,不能感受到的。

  瞭解一個人,沒有比瞭解他的事蹟,更能理解他。

  言語間的交流只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情,或是其願意表露的性情,一個人做的事,卻無形中透露他的本性。

  沈煉突然問道:「青衣道友你知道慧可大師現在何處麼?」

  宋青衣沉吟道:「這個我倒是不清楚,要知道也不麻煩。」

  他袍袖一揮,手上就多了一支香,對著沈煉道:「沈兄麻煩你幫忙點一下。」

  宋青衣知道沈煉太虛八氣,有天地山澤水火風雷,區區火焰,隨心而生,方便的很。

  沈煉自不會拒絕,只是不知道宋青衣要幹什麼。

  他伸指一彈,便有火焰從指尖飛出,落在香頭,霎時間就將其點燃。著香也有些不凡之處,此時飛雪裊裊,當然沾不到三人身上,可是宋青衣將燃起的香,插在雪地裡面,那香煙騰起,風雪居然也掩蓋不住。

  宋青衣恭恭敬敬拱手,口中念念有詞道:「師尊,你現在沒事的話,麻煩你幫我算一下,明王寺行走慧可在哪裡?」

  沈煉嘴角抽~搐,沒想到宋青衣的辦法居然是這樣。

  過了一會,那香點完,化為一地香灰,恰好顯出一行字,『自去醉仙居尋』。

  宋青衣拍掌道:「看來運氣不錯,我師尊正好沒事,只是這醉仙居在哪。」

  七秀訥訥道:「我知道。」

  宋青衣訝然道:「原來七秀你去過醉仙居,你是出家人,怎麼能喝酒。」

  七秀臉色一紅,輕聲道:「早先過路的時候,經過了那裡,宋師兄你沒看見而已。」

  宋青衣道:「既然知曉,那就方便了,七秀你帶路吧。」

  沈煉心中不無感嘆,這才是別人家的師長,同時驚駭陸九淵的神通,居然能到這等地步,感應宋青衣心中所求。

  傳說道主佛陀,只要別人心裡想到他,就如有所應,陸九淵這雖然還要憑藉香燭之類為媒介,感應宋青衣所求,但已經有這方面趨勢,當真不愧為世間第一人。

  如此驚世駭俗的神通法力,不知何時他才能做到。

  沈煉此時是雖不能至,心嚮往之,宋青衣卻已經習慣了自己師尊的厲害,沒多大感覺。

  醉仙居迎來了三個客人,兩個年輕的道士,以及一個清純動人的尼姑。

  不過今天醉仙居的人很多,也很熱鬧,沒人注意這是三個人什麼來頭。這裡有販夫走卒,也有達官顯貴,所有人都在自己位置上。

  沈煉看到了慧可,跟過去一樣樸素,不過他腳上的破爛的芒鞋,居然還沒完全磨損壞掉。

  禪音飄蕩在大廳每一個角落,慧可正和一群僧眾辯難。

  他泰然自若,對面的僧眾卻是垂頭喪氣,有一些還露出心悅誠服的表情。

  只是聽說這場辯難將要持續到黃昏,所以還有一段時間。

  沈煉他們自然不想幹站著,可是現如今也沒有了多餘的空桌。

  掌櫃也很為難,畢竟沈煉手上的金葉子,可比什麼佛法要有吸引力的多,可是他也騰不出一張空桌子出來。

  更不可能做出趕客的舉動,他不傻,醉仙居的名聲,遠比這片金葉子有價值。

  這時候小二走過來,附耳在掌櫃那裡說了幾句。

  掌櫃眉開眼笑,道:「客官,我讓小二去找了一位獨坐一桌的客人通融了一下,願意跟你們三個一起坐,這可廢了好大功夫。」說完之後,他伸出手去拿這片金葉子。

  沈煉卻將這片金葉子收回了。

  掌櫃道:「客官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沈煉笑吟吟道:「這可是人家請我們跟他一桌,跟你們好像沒什麼關係。」

  掌櫃心裡一突,不明白沈煉怎麼知道的,他可不知小二跟他的竊竊私議,沈煉只要想聽,自是聽得清清楚楚。

  況且沈煉也並不是個太正直的人。

  他抬頭,朝著二樓靠欄的一桌看了一眼。那桌子只有一個人坐著,此人年紀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,一身鎏金色衣服,看不出什麼材質,只是給人種極為華貴的感覺。

  那人正瞧著沈煉微笑,示意他上來。

  三人自不會有什麼不敢去的,宋青衣第一個到,大咧咧坐了上去,跟著沈煉做到了這人對面,七秀坐在一角。

  宋青衣首先開口道:「多謝這位朋友了,不知貴姓?」

  鎏金華貴衣服的年輕人慢條斯理道:「你可以叫我海公子。」

  宋青衣大喇喇道:「我叫宋青衣,這位是沈煉,我旁邊的小師太法名『七秀』。」

  海公子微微點頭示意,最後目光落在沈煉身上。他頭上插著一根玉簪,兩鬢耳畔有一縷長髮垂下,頗有些玉樹臨風的味道。

  一般的王侯世家子,都沒他這樣氣派。

  沈煉聽到海公子三個字,有所觸動,卻是回想起多年前一樁事,他殺過一個女蛇妖,對方的主人也叫海公子。

  只是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難以述盡,沈煉也不知道這位是不是那個海公子。

  況且對方身上既沒有妖氣,也沒有法力。

  海公子稍稍打量沈煉一下,就集中注意力在看台上,這時候慧可又折服一位僧眾,令其下台而去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-7-16 04:55 PM

第100章 與佛有緣

  海公子悠悠道:「慧可真沒什麼意思,這些愚夫愚子若當真明白佛法的精妙,也只是徒增人生的痛苦而已。」

  沈煉心中一動,海公子所言,並非沒有道理,和某位哲人所言,有些類似,越是清醒的人,越能認識到人世間種種殘酷,若無能力,便只能清醒的受著。

  宋青衣並不以為然,道:「總有些人清楚認識到人生本是苦海時,會想辦法脫身苦海,縱然最終沒有成就,至少努力過,將來臨終之時,自當少些遺憾,多些安然。」

  海公子淡淡道:「這又有什麼用哩,超脫不了的愚昧眾生,知『道』或不知『道』,結局都一樣。」

  宋青衣輕哼一聲,說道:「海公子你這話,似乎也把自己罵了進去,除了道主佛陀,誰敢說自己真正超脫,能脫離人世間這大苦海。」

  海公子沒有發怒,只是一笑,道:「大約我還是有機會成就道主佛陀那般境界,這些凡夫俗子,是一點機會都沒有。」

  他這話極有自信,若非瘋子,便是真有大~法力,只是沈煉看不出來而已。

  沈煉不認為自己隨便就能遇到什麼有大~法力的修行者,這時候也有些琢磨不定,且能讓他一點都察覺不出什麼特異的人物,其可怕處,至少接近長生真人,地仙之流了。

  世上固然有高明至極的收斂氣息的秘術,但超凡人物的身體特徵,與常人還是會有差異,正如他當初第一眼見到辛十四娘,對方面容完美無瑕,便知道正常人不可能那樣。

  海公子至少外表上,跟普通人看不出什麼分別,除了氣質好之外。

  沈煉輕輕一笑,且不管他。

  海公子似乎極有談興,說道:「沈兄弟在笑什麼?」

  沈煉自不會說自己在猜測他,而是說道:「我想起一個佛經記載的故事。」

  海公子道:「左右閒來無事,說說無妨。」

  沈煉緩緩道:「如是我聞,當初佛陀在靈山之會中,有大梵天王帶著一眾眷屬,獻上紫色金蓮花,以此禮佛,請如來說法。如來一言不發,取了一朵紫金蓮花,以二指拈之,遍示信眾,意態從容,神容安詳,更無一語;值此之時,靈山弟子、信眾皆不明白如來真實之意,唯有立於佛前的大弟子摩訶迦葉悠然心會,破顏微笑。如來便將紫色金蓮花交給他,並說:『吾有正法眼藏,涅槃妙心,即付囑於汝。汝能護持,相續不斷。』不知公子,是否有所耳聞。」

  海公子道:「此是《問佛決疑經》,我是讀過的。」

  沈煉免不了多看海公子一眼,佛經浩如煙海,海公子隨口道明其來歷,可見記性之佳妙,非同常人。

  沈煉微笑道:「那麼公子可知如來拈花,迦葉為何而笑。」

  海公子淡笑不語,卻不能說,說了便是下乘。

  此亦是沈煉之意,大家話到此為止,何必爭論。

  兩人一問一答,宋青衣聽在耳中,只覺得機鋒暗藏,但又說不明白。唯獨七秀偷眼看了下沈煉,又專注於眼前的小吃。

  那邊慧可說法,已然到了妙處,雖然沒有天花亂墜,地湧金蓮,可是一言一語,皆深入人心,隨口微妙處,竟讓那些僧眾,再也不能多發一詞。

  非是慧可要說服他們,只是說到了人生本質,觸動其心,縱然販夫走卒,也能清楚體會。

  慧可起身離開,沒有出門,而是到了二樓。

  他禪心如日月之明,自是能照得沈煉,見到沈煉並不驚詫,而是看向海公子。

  沈煉他們忽然發現一件事,海公子和慧可明明都在近旁,卻好似到了另外的空間,跟他們不處於同一維度。

  那種感覺就像是海公子和慧可成了單獨的一副水墨畫,他們在畫外。

  海公子輕聲一嘆道:「記得我第一次見你,那時你叫『神光』。」

  慧可淡淡笑道:「前塵往事,俱如雲煙,公子活得久,雲煙見得也多,但又何必掛在心上,如今我只是慧可而已。」

  「你見到我就不好奇我為什麼來這裡?」海公子說道。

  「這幾十年來公子和寶月尊者鬥過不下十次,此次又來,跟之前目的,應當是沒有分別的。」慧可悠然道。

  「其實我只是想借東西用用,他不肯,我只好自己來取了。」海公子深深看了慧可一眼,這明王寺的禿驢,也是個麻煩。

  他在想要不要趁著禿驢還沒有得道,提前將他除去。

  海公子取佛祖舍利自是為了突破,亦是為了消彌人劫。

  現在是未雨綢繆。

  身處人世苦海中,逆天而求道,自然會有天劫和人劫。天劫固然危險之極,但是過了也就過了,如快刀亂麻,不會拖泥帶水。

  人劫卻又複雜很多,牽涉的未必只有他一個人,且時間很長,各種前因後果相互聯繫。

  唯有甚深法力,無上神通,方可保全自身。

  慧可悠悠道:「公子昔年見我大明王,可還記得他說過的話。」

  海公子聽到此言,冷哼道:「他說的都是狗屁。」

  慧可含笑道:「公子是有佛性的,明王不會看錯,你若是肯現在皈依三寶,大家同是我佛弟子,我相信寶月尊者不會吝惜區區舍利,自會借給你一用。」

  昔年上一代明王還在之時,那時候海公子得道不久,心氣最高,大有法試天下之意,不知用了什麼手段,居然尋到了明王寺,當時寺中一應僧眾,都不是他對手,直接闖到了大明王面前。

  屆時慧可還是大明王座下的小沙彌,法號『神光』。那時海公子用出千般法術,沒有一樣重複的,可是明王只是不動,無聲無息就化解了海公子一應神通道術,不帶半分煙火氣,可謂高下立判。

  海公子當時的驚駭,慧可雖然已經隔了八世,已然歷歷在目,而如今他第九世修行,已經成了明王候選。

  那時候明王對有些驚慌的海公子說過,他與佛有緣,所以不責備他闖寺的罪過,願意放他離去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-7-16 04:55 PM

第101章 斷臂而法

  海公子一生之中就這次吃過最大的虧,且許久都不能找回場子。

  同時大明王說他與佛有緣,更是令他深深不安,因為這樣的人,已經可以說是人間的佛,他既然如此出言,哪怕不是真的,天人感應下,冥冥中也可能一語成讖。

  海公子無法想像自己當光頭和尚的樣子,所以和尚有清規,有戒律,他偏要華服美食,坐擁姬妾無數,放縱情~欲。

  但越是這般,其實他對這些越沒有什麼感覺。

  以海公子的智慧,怎麼不明白,那句話便是他的魔障,大明王是及不上佛陀的,所以海公子想借佛陀舍利,參悟其中的法意,且深信其能了結自己的心障,助自己突破,應付他將來的劫。

  海公子面色逐漸平靜下來,緩緩道:「我偏偏就不信佛。」

  隨後目露精光,爆~射在慧可身上,只是慧可身前好似有一層若隱若現的佛光,將海公子的目光隔絕了,令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。

  海公子起身,一步一步朝慧可走去,步態悠然,又彷彿在大千世界之外。

  宋青衣感覺到了怪異的氣氛,想要動,沈煉製止了他。

  現如今慧可和海公子氣機交鋒,他們自身的靈機可千萬不能勃發,不然牽引之下,將會受到極大的壓迫,遭遇不可預知的危險。

  慧可和海公子也不是勢均力敵的,身前的佛光,隨著海公子接近,化作五顏六色,又好似浮萍一樣,起起伏伏。

  海公子不但釋放出強大的神念,不斷壓迫慧可,自身強橫至極的法力,如山如海壓迫過去,更可怕的是,這強橫法力,完全針對在慧可身上,沒有洩露半分到其他地方。

  若是這些法力稍稍逸散一兩分,整座醉仙居都不復存在,那是沒有任何疑問的。

  慧可是有大慈悲的,所以他深深受著,眉宇開始緊皺,沒有起初來時的從容。

  佛有降魔大~法,但不是所有的魔都能被降服。

  海公子對明王寺是有顧忌的,未必會拿慧可如何,但現在慧可既然要主動過來,總得給他點教訓。

  慧可的想法很簡單,海公子是與佛有緣的,這是大明王說過的話,且近乎真理,他只是希望海公子早點意識到這一點。

  但是面對海公子如山如海的法力,慧可只能生生承受,不然將會害了這裡的人。

  那不是他的本意。

  況且今日遇到海公子,在他眼中也是緣法,他已經以金剛心做下了決定。

  慧可手中多了一把刀子,極其鋒利,這一刀沒有向海公子,而是切向了自己的一條手臂。

  手臂創口流出的是金色的血液,亦代表他的不動明王身,已經深入內裡,近乎大成。

  如此一條手臂,被他輕易割掉,慧可神色並無變化。

  手臂眨眼間就消融了,跟著無數金粉,憑空而生,組成了一尊佛,那佛浩大莊嚴,有無上般若,有金剛本性,海公子的法力,到了佛身處,就像春風吹皺了池水,縱有些波瀾,卻也翻不起浪。

  沈煉豁然動容,他早就聽說過,佛宗有一門決絕的獻祭之術——肉~身飼佛。這跟某些神道修士,通過祭祀,求得那些冥冥中偉岸存在神力差不多,可以溝通那存在不可知處佛陀的偉力。

  佛法無邊,能除一切難。

  慧可的堅毅,以及道心果決,更是令海公子都不得不佩服。

  那佛伸出一掌,登時令海公子生出,大千世界,無處可去的感覺。

  正如神話中的猴子,被如來一掌,壓在五行山下,不得翻身。

  這一掌沒有闡述天地至理的軌跡,只是實實在在的力量,沈煉親眼看到層層疊疊的空間,就像是紙糊一般,轟然破碎,可是空間的撕扯之力,還沒來得及爆發,就被佛掌湮滅,最後如實落在海公子身前。

  沒有轟天絕地的力量碰撞,因為佛是慈悲,且又有無上法力,將衝擊的餘波都消彌掉,海公子眨眼功夫已經被這一掌,帶著掠向了天際,不知最終到了何處。

  佛光消失,佛陀消失,七秀連忙上前,施展藥王無畏印,聖潔的白光落在慧可手臂的創口,令其迅速癒合。

  慧可瞧了七秀一眼,現出柔和的笑容,說道:「謝了。」他認得這是自在庵的無畏印,若是小姑娘再練成本命法寶楊柳淨瓶,就可以生出三光神水,屆時就可以生死人,肉白骨了。

  沈煉深深施禮道:「大師當真有大慈悲。」此是沈煉真心之言,以慧可的修行,縱然及不上海公子,可明王寺傳承悠遠,總有其他秘術,能幫慧可脫身。

  只是那樣一來,這裡的人就慘了,沈煉尚有幾分自保的把握,可宋青衣和七秀就難說了,不過兩人後台夠硬,也不定有其他手段。但醉仙居肯定是會被湮滅掉,那些沒有法力的凡人,估計一個都逃不了。

  慧可道:「非是慈悲,只是不忍,此前我派弘真去請你來看我和寶月尊者辯難,沒想到提前相遇,還出了這等事。」

  沈煉這才相信,弘真確無虛言,果真是慧可親自邀請他來。

  不過弘真金剛神力已有根基,若是再修行《不動明王經》,除非轉世再來,不然絕無可能,所以沈煉難以明白慧可跟弘真之間的關係,因為由此看來,慧可絕非

  要將弘真作為明王寺的傳人。

  畢竟明王寺的傳人,怎麼都不會以別派的道訣做根基。

  沈煉道:「世事總是難料,怕是道主佛陀也不能盡數悉知未來,大師經此之變,仍有不動禪心,看來成道不遠矣,只是現如今大師狀況不佳,離辯難之期,尚有時日,不若我給大師護法直到上元節如何。」

  他是深深佩服慧可的意志,能在那等情景,從容捨去一臂,且沒有任何驚慌失措,事後也不縈懷,這一點沈煉自問,現如今他是做不到的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-7-16 04:56 PM

第102章 九兄,你攤上大事了

  海公子足足飛出了一百里,身上裹著金色佛光,佛掌清晰印在他身上,等到他從天而落,又滑行了很長一段路,那佛掌才漸漸消失,同時他鎏金色衣袍,破出一個清晰的掌洞。露出裡面細膩光潔的皮膚,上面倒是什麼印子都沒有。

  海公子眉毛一皺,隨後身上湧~出金色的法力,那破出的掌洞,逐漸被金色法力覆蓋,最後鎏金華服終於被縫合。

  有人哈哈大笑,聲如雷霆,轟然而來道:「海兄你這就跟禿驢幹起來了,也不等我。」

  說話的是個魁梧的大漢,立在遠處的小山坡上,額頭有不少小肉瘤。

  這自然是九頭妖王,笑起來當真是紅光滿面。

  海公子暗忖:真是晦氣,倒霉樣子給這蠻子看見。他雖然請了九頭妖王幫忙,可是本身還是不大瞧得起這傢伙,嫌棄其太粗俗了。

  海公子自忖自己是風雅的妖,有格調。九頭妖王粗俗就粗俗,還喜歡附庸風雅,要不是這貨比較容易說動,海公子也不會找到他。

  只是這貨答應了他幫忙,又磨磨蹭蹭拖延了十幾年功夫,才出發來到西荒。雖然對他們這些妖魔而言,十幾年就跟凡人的十幾天沒區別,但海公子依舊很是不爽利。

  他心下如此想,面上一點都顯現不出來,而是瞧著九頭妖王道:「九兄什麼時候到的,都不提前通知我,西荒我也是有別府的,做事之前,也得好好招待你。

  九頭妖王跨出一步,就出現在海公子面前,他也是縮地成寸的神通,用起來要比廣清仙派的還真要霸道不少,一步跨出,這附近的地面,都顫動了一下。

  隨後九頭妖王得意笑道:「我這次來,可是趕上一件好事,順了一件寶貝。」

  海公子眯眼說道:「哦,是什麼寶貝,竟然能令九兄看上眼。」

  九頭妖王道:「海兄不是要請我去你的別府麼,你看我這別府如何。」他伸出手一變,手上就多了座小小的別院。

  裡面各種景觀,包括屋內擺設,皆是惟妙惟肖。

  九頭妖王張開大口,就噴出一道黑光,往四周蔓延,將這裡直到小山坡,都夷為平地,最後將這個小別院扔出去,迎風就漲,穩穩落在地上,赫然就成了一個山莊別府。

  大門前還囂張刻了三個字『九聖府』,字體霸道凌厲。

  他得意洋洋道:「海兄我這件如意法器怎麼樣,隨身攜帶,也方便。」天地間如意法器都不算很多,而且能將一間洞府煉製得隨心變化,更是稀有,他九頭妖王能夠擁有一件,在天地間那些朋友面前,大可以昂首挺胸了,況且海公子富有無比,也找不出這麼一件寶物來。

  海公子看了這九聖府,沉吟一會,最後嘆息道:「九兄,你攤上大麻煩了。」他渾然沒想到這傢伙不僅蠻,見識也少了點,那人的東西都敢拿。

  ————

  這邊沈煉當然不知道海公子那裡又發生了什麼,至于慧可大師婉拒了沈煉的護法。

  慧可拖著一條獨臂,在聽過他法眾人的注視下,消失在茫茫飛雪中。

  之前海公子和慧可的鬥法,動靜實在不小,這裡的人幾乎都看了清楚,可以說他們一輩子都遇不上這等神仙交手的事蹟,直到慧可自斷一臂,迫退海公子,其實也就一小會。

  眾皆嘩然,痛惜慧可的傷損,也好奇海公子什麼來頭。

  只是慧可離去得實在太快,所以沈煉和宋青衣、七秀作為離得最近的人,便有人想來詢問他們。在那些人圍上來之前,沈煉他們就先離開了。

  慧可是無心弘揚佛法的,他是說法,將自己對佛法的理解說給別人聽,也說給自己聽。

  即使他的理解,在某些比丘眼中是異端,但他還是照說不誤,也不在某一個地方停留,這就是『行走』。

  沈煉是羨慕慧可的,因為他有了自己的道,且堅信不疑。宋青衣也有自己的道,他的道就是陸九淵教給他的『道』。他無須去尋找別的道途,只需要按部就班走下去。

  七秀和宋青衣有些類似,但還是不同,她是真有慈悲的,如今冰天雪地裡,有不少窮人忍凍挨餓,七秀看到那些生病倒在路邊的窮苦人,總是忍不住上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。

  沈煉雖然視生老病死為常事,還是將自己身上的那些金葉子拿出來,交給七秀。

  這些錢財化成了簡易的棚戶以及一桶桶熱粥,用來庇護那些窮人。

  七秀是熱衷於救濟別人的,宋青衣是不無不可的幫忙,沈煉偶爾會搭搭手,他主要是在七秀只靠無畏印不能治病,或者耗費太大時,教她一些醫術,以及診斷病理的方法。

  令七秀更輕鬆一點,以有限的力量,救更多的人。

  七秀救這些人只能救一時,不能救他們一世,可是沈煉還是很認可她,世間有太多人,連別人一時之難都不願救。

  不是說他們做錯了,畢竟並非人人都是聖賢,都有大慈悲。

  只是須得承認,願意對別人伸手相助的人,總該是好的。

  沈煉獨自立於遠處,今天沒有下雪了,天還很冷,可是沈煉感覺不到冷的痛苦,小尋和阡陌也感覺不到。

  那些衣衫襤褸的貧苦人能感受到,他們在棚戶區抱團取火。

  縱然沈煉他們不冷,也留了三間獨立的小屋出來,供他們自己住,七秀不能理解,可沈煉有所解釋,發善心不能因此而委屈自己。

  他認為唯有對自己善,才能理所應當對別人善,而非先對別人善,苛刻了自己。這似乎及不上之前慧可斷臂的偉大,但沈煉想做一個實實在在的人。

  他也只是勸了勸七秀,不過七秀很聽他的話。

  沈煉覺得自己離還丹只有一步之遙,又彷彿遠在天邊,那種感覺,就像是看到了水中月,明明在眼前,卻又觸摸不到。

  鏡花水月,如夢如幻,不帶一分真實。

  沈煉不知道如何才能邁出這一步,或許他也要等許多年後,然後再某個時刻,如陳劍眉那樣,突然就悟了,也或許如三問道人那樣,直到坐化。

  遠處是篝火,天上是繁星,新月如眉,他聽到了宋青衣的打坐調息聲,也聽到了七秀低唸佛經,那些平凡人在棚戶裡,叨擾家常。

  他的靈覺如今愈發敏銳,察照周圍的事物,愈發精細,且能清清楚楚的分析。

  這一切都跟他沒有半分關係,沈煉忽然想做些沒有什麼目的的事,不去想他如今修為的困境。

  他在此冷夜下,毫無目的走著,長街上人已經很少,家家戶戶閉著門,他路過了醉仙居,裡面還很熱鬧,沈煉突然很想喝酒。

  他平生喝酒的時候很少,真正喝痛快的那次,便是在他將要離開沈家去求仙訪道之前的一個夜晚,和白玉飛痛痛快快喝了一場酒。

  沈煉還記得白玉飛怎麼說他,『你是一個不夠痛快的人』。

  過了好些年,沈煉覺得自己有了許多變化,但還有許多沒有變化。

  他決絕,但沒還到陳劍眉那般;他堅毅,但慧可更加堅毅,可他還是沈煉啊。

  依然是沈煉的沈煉,並沒有在醉仙居門口駐足,也沒有進去,他要去喝酒,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喝,因為這個店很大,人也很多,也很喧囂。

  若兮喜歡喧囂和熱鬧,沈煉偏愛安靜。

  想到若兮,沈煉更想喝酒了。

  往前過了大約七個店舖,是一個小酒館,恰好沒有打烊。

  沈煉進去後,就成了店裡的唯一一個客人,當然這也並沒有什麼優待。

  酒館由一個老人在經營,看起來年紀在六十歲左右,臉上褶子很多,以這個世界的普通人而言,算是高壽了。

  他看起來腿腳還利索,只是沒有什麼熱情,料來也是這裡生意不好的緣故。至於為什麼這裡生意不好,以沈煉的目光可以看出,這裡的桌椅已經很破舊了,只是老人還擦拭的很乾淨,店裡也算得上整潔。

  他叫了一壺酒,倒在杯子慢慢喝。

  這壺酒沒喝到一半,店裡又來了一個人。

  在寒冬冷夜裡,這人穿的是白色百褶裙,風動衣裙,人若天仙,她的藕臂若隱若現,肌膚十分雪白,身材絕對是黃金分割的比例,胸前的起伏,總是恰到好處的惹人琦思。

  論姿容沈煉也沒見過幾個能勝過她,這個女子他偏偏還認識。

  照理說他是該動手,此時又懶得動手。

  她款款而來,沒有刻意扭動腰~肢,惹人遐思的暗香陣陣襲來,落座在沈煉對面。沈煉只見到眼前的女子笑意盈盈,眼波滿是秋水,動人心弦。

  隨後女子拍了拍細膩如玉的手,對那老人說道:「老伯給我來個小火爐,我要溫酒用,再來一盤牛肉,一盤白肉,一碟花生米,順便再來兩壺酒,還有一個杯子。」女子的聲音,就像是空山流泉,擊打岩石,又似珠落玉碎,清脆動聽。

  酒菜上的很快,看來即使生意再不好的酒家,也是常備著酒菜的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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