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看完整版本: 開荒 - 【霸武】《連載中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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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5 05:34 AM

第0178章 收穫

  次日清晨,楚希聲還是選擇兌換了『神殤(四階)』。

  『拿風馭電之手』確實能讓他的刀速更快。

  不過楚希聲在兌換四階神殤之後,刀速也慢不了多少。

  一旦他遭遇修為超過自身的強敵,四階的神殤,還能給他提升將近於自身兩倍多的整體實力,整體的收益更大。

  此時楚希聲的人物面板,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。

  人物:楚希聲

  名望:八品上(超)

  武道:追風刀法(五重),輕雲縱(五重),逐電指(三重)

  武意:睚眥殘意(五重),風雷武意(三重)

  元功:養元功(四重/八品下)

  武道點:1172

  天賦:神殤(四階),葬天(二階),純陽(四階),太上通神(一階),拿風馭電之手(四階),光陰瞬影之身(四階)

  狀態:六陰還魂咒

  壽命:59天

  於此相應的,楚希聲的整體武力,同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劇變。

  他現在可確定自己,僅比十一歲半的秦沐歌遜色半籌!

  其實血脈天賦方面,楚希聲已實現反超。

  他現在差就差在元功修為,還有追風刀與輕雲縱的造詣上。

  當然,還得排除法器與戰圖的因素。

  楚希聲不知十一歲的秦沐歌擁有哪些法器與戰圖,也就無從比較。

  秦沐歌出身鐵山秦氏,她的資源肯定遠在舟良臣與陸亂離之上。

  與十一歲的半大女孩比,其實有點丟人--可哪怕放眼同齡人,楚希聲也一定可躋身最出色的一群人當中。

  只有楚希聲的壽命大幅下降了。

  知味居時的『葬天之舞』,不但大幅燃燒了他的本元,也讓他的壽命下降了50多天。

  這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補得回來。

  此時還有一段信息,讓楚希聲頗為糾結。

  --人們普遍認為你的實力已經達到了『七品下』,對你實力的認知已經超綱。請盡快提升元功,解鎖更高名望。

  --你的元功不足,無法承擔更多的信任,獲取的武道點已達當前階段的極值。在你的元功晉陞前,你獲取的所有名望,只能按照八成的價格換取武道點。

  楚希聲收穫的武道點,又到了八品下的極值。

  從凌晨開始,他就只能按照八成的兌換比獲取武道點。

  楚希聲又看向了自己的元功一欄。

  又有一段信息出現在腦海。

  --是否用139個武道點,提升養元功的修為至第四重圓滿?

  --你未掌握養元功第五重秘藥配方,是否用3500個武道點,代替養元功第五重秘藥?

  楚希聲皺了皺眉。

  他必須得盡快取得第五重秘藥的配方不可了。

  否則直接提升上去,太虧!

  且最好是用頂級的秘藥提升。

  他在三重的時候試過,當時他意念裡就生成了一段信息提示。

  --用武道點解封血脈封印只有中平之效,無法獲得額外收益。

  這『額外收益』,顯然是隱藏於上品秘藥當中。

  那頂級的藥材確實昂貴,可確實貴有貴的道理。

  楚希聲的視線在自己的系統面板留駐端詳,良久之後他才滿足的把這系統面板收縮到了視野角落。

  他穿上了一件青色的弟子服,隨後又將幾件法器穿戴在身上。

  只有聚神帔,風雷臂鐲與登雲靴這三件法器。

  藏神鏈與青雷璧這兩件價值千兩魔銀的八品法器,已經損毀於知味居一戰。

  最讓楚希聲肉疼的,還是雁翎刀『驚雷』,被穿心劍李牙刺出了一個孔洞。

  之後他與上官家幾位七品武修交手,也導致刀身之上出現了幾線裂紋。

  這把價值至少五千兩魔銀的七品雁翎刀,楚希聲都還沒有捂熱就已損毀了。

  他不得不換回他以前用的那把八品血煉魔紋刀,湊合著用。

  穿戴妥當之後,楚希聲又在院中就著一桶井水,很仔細的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儀表。

  今日就是真傳試,他必須出門了。

  旁邊的楚芸芸很無語的看著這一幕。

  她雙手抱胸,不以為然:「吾聞君子之德,在知、在志、在仁、在勇,不在於飾貌。」

  相較於此刻身如青松,衣袂翩躚,風骨卓絕的楚希聲。

  楚芸芸更喜歡那天夜裡,站在知味居廢墟上的他。

  血染重衣,狂放不羈,百折不撓--那才是男兒該有的風貌。

  楚希聲回頭看了她一眼,尷尬的笑了笑。

  他也不想這樣,費時費力。

  問題是前日董臨山來拜訪他,向他邀稿時,特意提及秀水郡的二十萬冊《論武神機 東州志》,有七萬冊都是被女人買走了。

  之後還有至少不下五萬份《論武神機 東州志》的定金,是出自於女性之手。

  論武樓還收到許多書信,要求《論武神機 東州志》破例刊登楚希聲的畫像。

  --這本是名俠榜才有的待遇。

  而今日真傳試,又是對外開放的,整個秀水郡的百姓都可前來觀瞻。

  楚希聲思及此處,遙目往雜物院的大門口方向看了過去。

  此時門口正有一陣陣議論聲,從院外傳入進來,唧唧嚓嚓,燕語鶯聲,都是出自於女人之口。

  楚希聲以靈識粗略感應一番,發現匯聚在門外的女子竟不下一千,將雜物院前方的小巷,堵的水洩不通。

  其中不乏年輕美貌的少女少婦,可上了年紀的大媽也不在少數。

  楚希聲忖道自己現在只需裝裝逼,耍耍帥,就能獲得更多的武道點,那幹麼不裝?

  這遠比知味居一戰,提著自己腦袋去與人搏殺拚命,輕鬆多了。

  「那邊看來出不去,我們從屋頂走。」

  楚希聲走到了另一側牆壁,隨後凌空一躍,飛身上牆,隨後就沿著屋簷,往校場方向走。

  楚芸芸也飛身跟上,她施展術法,裝做很笨拙的跟在楚希聲身後。

  她語含意外:「我還以為你這麼精心打扮,是想從正門出去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莞爾:「我豈是不知輕重之人?」

  今日如果真的走正門,他一定會趕不及真傳試。

  且即便要耍酷裝帥,也不該在那條巷道裡面裝--那裡面才多少人。

  當楚希聲二人沿著屋簷來到校場,都不禁容顏一肅。

  只見這個相當於五個足球場大小的大校場,竟是一片黑壓壓的,全是擁擠的人群。

  無數的男女,將整個大校場塞得水洩不通。

  楚希聲無奈,只能騰空而起,他從一座三層小樓上驀然拔起了七丈餘高,然後張開雙臂。藉助他那寬大的衣袖,如一隻大鳥往校場中央滑翔而去。

  而就在這刻,整個校場轟然雷動,彷彿地震。

  「來了!看上面,是楚希聲--」

  「是他?好俊的人,身姿如鶴,俊逸絕倫。」

  「傳言果然不虛,確實是位美男子。他這麼英俊,修為實力肯定很強,霸刀之名一定名不虛傳。」

  就在這瞬,楚希聲又看見了滿屏煙花。

  他的武道點數值,也在飛速上漲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div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5 09:29 AM

第0179章 真傳試

  楚希聲飛到校場中央後,將雙手大袖一收,身姿瀟灑的落在了陸亂離的身邊。

  陸亂離背負著手,看都沒看楚希聲一眼。

  這個傢伙,他又在招蜂引蝶了。

  不過楚希聲別的地方不去,直接來找她,陸亂離又稍微有點歡喜。

  石台上的諸多教頭教習也望見了這一幕,都紛紛搖頭,收回了視線。

  換成別的弟子如此張揚,他們一定會狠狠的懲戒訓斥。

  可換成這一屆的內門首席,青雲榜第六十位的楚希聲--算了。

  楚希聲不知自己又享受了一次學霸與尖子生的待遇,他萬分好奇的詢問陸亂離:「你怎麼也來參加真傳試?」

  真傳試的規矩,是修為必須達到九品上圓滿,持有三葉符牌。

  「你都能夠參加真傳試,我比你早入門兩個月,為什麼不能?」

  陸亂離一聲嗤笑,將手中已經刻上三葉的符牌在楚希聲面前甩了甩:「放心,我不會與你爭奪首席之位。」

  楚希聲忖道你要是冒頭來爭,那我還能有戲?

  他還是感覺奇怪,再次小聲問道:「你不是來當臥底嗎?爬的那麼高做什麼?小心被人揭穿身份。」

  「我不成為真傳,怎麼進入藏的七層與八層?」

  陸亂離反問了一句,隨後嘿然一笑:「且我修的就是養元功,哪怕進入無相神宗的本山,都不怕被人揭穿。」

  楚希聲吃驚不已,不能置信的定定看著陸亂離。

  「這麼看我做什麼?無相神宗的外傳『養元功』,與內傳『無相功』、『混元無相大法』一脈相乘,不著形相,無跡可尋。不但可適應世間一切武道,還可模擬一切元功特徵。哪怕星宿仙宗的根本元功『星宿參玄大法』,也能模擬個九成九出來。」

  陸亂離語聲悠然:「據說秦沐歌昔日拜入無相神宗,就是為一窺『無相功』與『混元無相』的奧義,彌補自家鐵山秦氏的功法破綻。

  她能突破前人的極限,將『弒神槍』與『萬神劫』都修至前無古人的十九重,就是因這套玄功的緣故。我將養元功作為主修功法,有什麼好奇怪的?」

  其實是她修煉的『大明王輪』僅有招法流傳於世,配套的元功已經失傳,就只能走養元功,無相功與混元無相大法的路子。

  楚芸芸早已落在了楚希聲的身後,她聞言後略含深意的看著陸亂離。

  只從這段話,她已經猜到陸亂離的來歷了--

  此時整個校場上還在嗡嗡作響,十數萬人的議論聲震耳欲聾。

  無數男男女女朝著楚希聲方向眺望,或是指指點點。

  楚希聲望了一眼自己的虛幻螢屏,發現自己的武道點赫然已增加到了2345的數字。

  --他就只是用輕雲縱跳一跳,滑一滑,就收穫一千多個武道點。

  「肅靜!」

  雷源已經起身,走到了中央的石台前方。

  隨著他的話音,校場上傳出了巨大的鐘鳴,一連三聲,終使整個校場安靜了下來。

  雷源氣勢威嚴,面色冷肅的掃望了台下一眼:「諸位,今日不但是我正陽武館年末真傳武試之日,也是武館年休散館之期。在真傳武試之前,吾有一肺腑之言道於諸弟子,希望汝等能謹記於心。

  古人云『志不立,天下無可成之事。雖百工技藝,未有不本於志者』,此言何意?這是說天下間無論做何等事,如果沒有志向,沒有目標,就像是船沒有了舵,只能隨波逐流,最終都會一事無成。

  這也是本院院訓『天下事未有無志而能成的,蓋一時之趨向,終身之事業系』的來源,所以我等武人習武,先需立志,要將武道當成終生之業去拚搏。

  雷某執掌正陽武館以來已有三載,期間嚴整校規,革故鼎新,總算不負宗門所托,使如今館中的三葉內門數量,超出往年三倍之巨。可雷某仍覺惋惜,三載以來,雷某親眼見無數有天賦的弟子隨心散漫,懶惰成性,最終一事無成,庸庸碌碌。這是何故?未立志也--」

  楚希聲微一揚眉,凝神靜聽。

  這位雷館主竟然頗有文采,他洋洋灑灑,滔滔不絕的訓誡了諸弟子足足小半刻時間。

  不過今日來看真傳試的人有點多,雷館主僅僅說了這小半刻時間,就有許多人耐不住了。

  操場上嗡然之聲再起,又彷彿菜市場般的喧鬧。

  雷源神色無奈,只能草草結束了訓話,他語聲一轉:「今日真傳試之前,雷某還有一份來自於無相神宗本山的教令,要頒佈於諸弟子知聞!因本館的三葉內門弟子,已突破七百人之故,經本山教習院長老商議後,將本館真傳試的名額提至一年八十人--」

  當雷源說到這裡的時候,台下的眾弟子先是一陣寂靜,隨後一陣歡聲雷動。

  所有人都神色振奮,驚喜不已。

  這意味著今日這場真傳武試的名額,由二十人提升至四十,漲了一倍!

  校場中圍觀的人群也在議論紛紛,他們並非都是為楚希聲而來。

  許多人都是為自家的孩子,來武館觀瞻真傳試。

  正陽武館的成材率如此之高,又多出了四十個真傳名額,如今還被列入了官辦武館,這就比郡中的其它幾家武館強了一大截。

  雷源臉上也是笑容洋溢,喜氣盈盈。

  這都是他辛苦三年的成果,豈能不喜?

  說明宗門本山的教習院,已經認可了他的功績。

  「除此之外,還有本館內門三葉弟子楚希聲,名列東州青雲榜第六十位!教習院已知悉其名,特賜免試名額,不參與今日真傳選拔。爾等真傳武試中最終勝出者,可向楚希聲挑戰,與他爭奪魁元之位!」

  楚希聲聞言,頓時眉眼微揚。

  他的名字已經傳到了無相神宗本山的教習院了?

  在場的眾多三葉內門則都神色一振,再一次面現喜色。

  楚希聲實力強絕,連七品高手都斬了五個,何況他們這些八九品的武修?

  他們當中無論任何人遇到這位,都只能自認倒霉。

  哪怕本身實力再高,修為再強,都只能放棄,等待下一期的真傳武試。

  如今這位不參與前面的真傳選拔,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個極好的消息。

  他們對自身的實力都很自信,不懼與在場任何人交手爭鋒。

  就怕遇到楚希聲,連交手爭鋒的資格都沒有。

  穩穩拿到真傳名額之後,倒是可以試一試楚希聲的身手,看看這位東州青雲榜第六十位,論武神機認定的『少年霸刀』,究竟水準如何。

  雷源臉上的笑意也更加濃郁。

  昨日教習院頒下教令時,特別就此事對他與葉知秋嘉獎了幾句。

  他們武道修行就是如此,一個實力高深的三品武修,可以在戰場上力敵千軍!

  而一千個七品武修,哪怕使用皇道秘法,都沒可能奈何得了一個未來的地榜高人。

  在教習院的長老眼裡,台下的這些弟子,加起來都沒有一個楚希聲重要。

  而就在雷源正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,鐘閣方向又響起了一聲鐘鳴。

  這是辰時已至的鐘響。

  雷源不由略覺掃興地拂了拂袖:「辰時已至,開始真傳試!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5 09:34 AM

第0180章 棄刀用指?

  這次正陽武館的真傳武試沒有額外搭建擂台,而是直接借用了劍藏鋒手中的四象決鋒盤。

  由紫靜真人操縱這座法器,直接投射出十六座擂台,供參與真傳武試的五百多位弟子使用。

  第一輪還是砍竹葉,規則與之前楚希聲參與實戰考核時的情況一模一樣。

  這一關就淘汰了二百多位,只餘得分最高的二百五十六人進入下一輪。

  他們開始在擂台上捉對比武廝殺,直到決出勝負。

  楚希聲久久沒有登台,讓在場的眾多少女少婦,還有大媽們失望不已。

  不過擂台上的激烈戰鬥,分去了她們的注意力。

  陸亂離演技十足,很險而又險的殺入三十二強,然後被對手三招擊敗。

  所有看過她比武的人,都會認為這女孩拿到真傳名額,是全靠運氣,而非是靠她自己的本領。

  楚希聲則更關注於這賽事的進程。

  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眼中現出了幾分異澤:「這比武有點意思,總數四十個名額,寒門子弟居然佔了一多半。」

  要論戰力,那些世家出身的弟子,明顯更強大得多。

  他們擁有更多的戰圖,更多的法器,更強的天賦,也更加年輕。

  可這些人往往在半途中就被『內耗』掉了。

  這場真傳武試,彷彿有著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操縱。

  實力高強的世家子,總會遇到實力更高的世家子;那些平民出身的,運氣就好得多,他們只要修為實力不是太差,總能走到最後。

  楚芸芸雙手抱胸,不以為意:「人為操縱而已,當世六大仙宗,還有那些二三品的宗門,都會在選拔弟子的過程中,千方百計的將世家門閥子弟排除出去。

  世家子無疑天賦更高,資源更多,前程更廣;可他們修行有成之後,效力的是自身的家族,還是宗派呢?你哪怕天賦再高,資源再多,不能為我所用,於宗門又有何益?

  所以六大仙宗的世家力量,永遠都是少數。身登長老高位的世族子弟不是沒有,卻只有最出色的一群人,才能破開萬難,踏平那重重險阻,在六大一品仙宗據有一席之地。

  而似隆衡與上官神昊,雖然天賦較高,可他們寧願選擇一些小宗派,這更有利於他們的修行。」

  她是術師,無需參與真傳試。

  在楚芸芸凝練八品下的真符之刻,就已經拿下了真傳弟子的名額,只等今日真傳武試之後,統一授予。

  所以在眾人參與真傳武試的時候,楚芸芸卻能與楚希聲站在一起,觀摩擂台上的戰鬥。

  「無相神宗又是六大仙宗的特例,這是因神宗傳承的根本功體所致。養元功與無相功可模擬世間一切功體,半途轉修其它功法也毫無障礙。

  所以許多天賦出色的世家子弟,都喜歡進入無相神宗的武館修行。無相神宗對於他們的打壓,也就額外的嚴厲,教習院的那些長老,絕不願將宗門有限的資源,浪費在這些世家子的身上。自雷源執掌武館開始,上官龍戩想要再拿到『養元功戰圖』,就是在做夢--」

  楚芸芸的語聲戛然而止,這是因陸亂離已經從台上走了下來。

  她剛才又去敗者組走了一遭,第一場勉強獲勝,第二場卻是十招而敗。陸亂離的名次,也就被定在了真傳武試的第二十七位。

 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,四十個真傳席位終於決出。

  最終拿下第一的人物,出乎了真傳試前所有人的意料。

  此人名叫羅禮,年紀十七,早在三年之前,就已經是武館的三葉內門。

  不過最近三年,羅禮一直都在外打拼,也沒參加過任何真傳試。

  如果不是這位每年都會按時繳納束脩,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去。

  直到今日,此人攜八品下的修為,五副戰圖,四件七品法器,四種修至第五重境界的外傳十藝,以無可匹敵之勢橫掃了所有的三葉內門。

  當此人僅以一招,將最後一個對手擊敗,就面色冷漠的朝著楚希聲一抱拳。

  「楚師弟,請!」

  這是決意向楚希聲挑戰,與之爭奪魁元之意。

  陸亂離看著台上的羅禮,不由瞇了瞇眼:「你得小心了!這個傢伙有點意思,至少四種血脈天賦,都有資格上青雲榜了。城府也很深,他對魁元之位也勢在必的。」

  以此人的實力,早一年就可晉陞真傳,卻一直拖到現在。且一直在外修行,避開了上官龍戩的視線。

  其人所謀的,自然是真傳試的魁元之位。

  陸亂離有點擔心。

  此人將元功,武道,法器,戰圖等等,都堆到了八品下的極限,戰力超階。

  以知味居當晚的戰況來看,楚希聲如果不激發神殤與葬天之舞這兩種超強天賦,大幅度的提升實力,未必就能穩贏這個羅禮。

  楚希聲則啞然失笑,飛身上了擂台。

  此時整個校場又是山搖地動般的轟響,歡呼之聲如同雷震。

  「是楚希聲!」

  「總算出場了。」

  「青衣如松,好俊的郎君。」

  「果然一如傳言,雖然是病弱之軀,卻更顯出塵之姿,彷彿謫仙--」

  「可惜沒人設賭盤,否則倒是可以賭一賭。」

  楚希聲發現自己的面皮已經很厚了。

  他聽著這些議論,臉居然只稍微有點紅。他微微一笑,朝著四面一抱拳。

  這一瞬,整座校場再一次炸裂,呼喊聲山呼海嘯。

  「看啊,他衝我笑了。」

  「他好自信,這般的風姿,無愧於霸刀之稱。」

  「我家的楚郎君就是最強的!誰都贏不了他。」

  此時楚希聲的眼裡,又是一團團的煙花炸開。

  兩千多的武道點,迅速漲到了三千七百多。

  楚希聲隨後又看向了對面的羅禮:「羅師兄之前歷經數戰,是否需要休息?」

  「不需要,都是一個回合就取勝,羅某一身真元分毫未損。」

  羅禮搖了搖頭,他眼含深意的與楚希聲對視:「不過羅某有個不情之請,今日與我之間的這場比試,師弟能否不用兵器,以拳腳取勝?」

  他看過這一期的論武神機。

  董臨山評價楚希聲專修刀術,一身九成的本領都在刀上。

  目前此人最大的弱點,就是徒手功夫。

  楚希聲聞言一愣,隨後就灑然一笑:「依你!」

  他將腰間的血煉魔紋刀解下,丟到了一旁。

  楚希聲同時放大了他的虛幻螢屏,用七百五十個武道點,將自己的『逐電指』,直接升到了第五重。又用四百三十個武道點,將風雷武意,也提升到了四重。

  其實哪怕沒有今日這一出,楚希聲都已經準備用武道點,提升『逐電指』與『風雷武意』。

  他現在的悟性還是不夠用,用來參研與練習睚眥刀意,追風刀與輕雲縱,就已耗盡了他所有精力。沒有太多的時間,放在『逐電指』與『風雷武意』上。

  而此時那中央石台上,葉知秋驀然色變。

  楚希聲此舉,實在太托大了--

  楚芸芸與陸亂離同樣眉頭大皺。

  僅以戰力而論,未激發神殤與葬天之舞的楚希聲,整體戰力應是與對方旗鼓相當的,楚希聲最多只有六到七成的勝算。

  --這傢伙居然還敢棄刀用指?

  對面的羅禮,則先是不敢置信,隨後一陣狂喜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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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81章 三刀六洞

  「楚師弟爽快!」

  羅禮也將自己身配的一把重劍扔到了十步之外,然後朝著楚希聲一抱拳:「請!」

  他面上不動聲色,心裡卻是喜不自勝。

  羅禮之前不過是試探性的請求,卻沒想到楚希聲,會真的這麼愚蠢,這麼自大。

  旁邊的裁判武師,則是來回看了兩人一眼:「你二人果真要放棄兵器,以拳腳分勝負?」

  直到裁判武師語落之刻,楚希聲才回過神。

  他將『逐電指』從三重晉陞到五重,又將『風雷武意』提升了一重,腦海裡面湧現的信息量有點大,楚希聲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吸收完畢。

  不過當提升完成之後,楚希聲的唇角卻微微上鉤,浮現出了一抹笑意:「就以徒手定高下!」

  掌握了五重的逐電指,與四重的風雷武意之後,楚希聲又學到了一種新的戰鬥方式。

  不同於拳腳,也不同於刀劍,由他身具的幾種天賦而滋生,很有意思--

  羅禮愈發欣喜,面色卻更顯冷肅:「羅某也無異議。」

  「那就依你二人之意,此戰禁用任何兵器。」

  那裁判武師說完之後,又將一枚銅錢丟入到空中:「注意了,銅錢落地即可出手!你二人都已位列真傳門牆,出手時需注意分寸。」

  台上的兩人都沒有去看那銅錢,不過當銅錢翻滾落地之刻,他們的神識意念,都生出感應。

  羅禮首先出手,他用的是無相神宗外傳十藝之一的形意拳。

  形意拳有龍、虎、豹、蛇、鶴五種變化,羅禮選用的是其中的虎鶴雙形。

  他將身軀低匐,擺出虎撲之勢,瞬時一隻赤睛巨獸,顯化於羅禮的身後,發出震天虎嘯。

  那嘯聲似如雷震,席捲全場,竟將整個校場十幾萬人的喧囂聲,都稍稍壓落了幾分。

  就在擂台之外的十幾萬觀眾失神之際,羅禮已帶起了一串殘影。

  他身影迅捷絕倫,氣勢狂猛霸道,像是竄向食物的老虎,撲擊至楚希聲的身前。

  羅禮的右手,則彷彿無堅不摧的虎爪,往楚希聲的面門一掌拍下。

  此時擂台內外,都發出了一陣驚呼聲響,為羅禮的迅猛強大而驚心。

  楚希聲則站立在原地毫無動作,直到羅禮的虎爪,拍到他面前五尺距離時。楚希聲的一雙手往下微微一抓。

  隨著兩股只有一尺規模,風速卻無比酷烈的微型颶風在他的手心下方生成。

  瞬時間數十上百枚約有二尺寬長的風刀,出現於楚希聲的身周左右。

  這些風刀不但鋒銳無比,犀利霸道之至,更迅猛無儔,同樣在空中帶起了一片片的殘影。

  它們一枚枚的轟擊而出,前赴後繼的正面撞擊於羅禮的拳鋒上。

  咚!咚!咚!咚!咚!

  這風刀持續不絕,連綿不斷。

  僅僅二十二記,羅禮的一雙手就已鮮血淋漓,血肉迸裂。

  他的一雙拳,竟被楚希聲的風刀,陸續斬出了幾個深可見骨的傷口。

  羅禮的拳鋒已經轟擊到距離楚希聲面門只有一尺,卻再無以為繼。

  他一聲震吼,驀然滑退出三十步外,然後雙手連續拍打,將那些追擊過來的犀利風刀拍散擊碎。

  羅禮已不敢正攖這些風刀的鋒芒,都是從側旁下手,或拍或打,或撞或錘,在風刀的持續追擊之下顯得狼狽之至。

  於此同時,羅禮快速的從袖中取出了一對白玉色的手套,迅速帶在了自己那傷痕纍纍的雙手上。

  那裁判武師望見這一幕,頓時一陣皺眉。

  理論來說,拳套也是武器的一種。

  不過羅禮戴的這雙手套,只有防禦刀劍的功用,上面沒有任何金屬,也沒有拳刺與金屬凸起--很難判定這手套,算不算武器。

  裁判武師稍稍思忖,還是沒有判定羅禮失敗。

  畢竟另一邊的楚希聲,就連『術法』都使用出來了。

  而此時整座校場,又一次轟然雷動。

  「這豈非是術師的能為?」

  「不是少年刀魔嗎?怎麼開始馭使風刀了。」

  「楚希聲是武修吧?難道論武神機判斷有誤,他其實是術武雙修?」

  「這怎麼可能是術法?你看他都沒有結印唸咒。」

  擂台之下,楚芸芸與陸亂離同時眉眼一挑,都明白了究竟。

  二人又面面相覷了一眼,眼神驚疑不定。

  此時的楚希聲,比之知味居的那一戰更加強大了。

  難道這傢伙說的是真的?越是出名,越是人多,越是危險,越是刺激,他就能激發潛能,擁有更多的力量?

  而此刻在中央石台之上。

  劍藏鋒、雷源與葉知秋,都面現出驚喜之色。

  雷源的見識稍稍淺薄,不能確定,他試探著問:「巡察使,這種情況你可曾見過?是否拿風馭電之手?」

  「見過的。」

  劍藏鋒微笑著微一頷首:「正是四階的拿風馭電,最適合修行追風刀與逐電指的天賦。」

  他背負著手,眼裡現著一抹異澤:「不過不僅僅是『拿風馭電』,他已將追風刀與逐電指,都修到了第五重,將風雷武意修到了四重,還擁有至少三階的純陽之體,強大的元神力量,才能夠拿風馭電,施展出術師般的能力。董臨山還是小看了他,這傢伙的徒手功夫,也僅僅遜色於他的刀術一籌而已。」

  他現在其實更想知道,楚希聲的追風刀,此時又快到了什麼地步?

  紫靜道人則是萬般惋惜。

  楚希聲這樣的天賦,不修術法真是可惜了--

  楚家這對兄妹在術法上的天賦,都非常的可觀。

  羅禮戴上一對手套之後,情況就大為改善。

  他一雙手竟生成罡力,一隻為鶴,一隻為虎。

  楚希聲轟過來的風刀,要麼被他轟散,要麼被他避開。

  羅禮的身影,也再一次衝擊到楚希聲的三尺之外。

  此時羅禮猛地一咬舌尖,激發舌尖精血,使得精神無限拔升,身後的武意化形發生變化。

  那竟是一隻角鶴,一隻白虎。

  --角鶴靈動舒展,超凡塵外;白虎霸道剛烈,威懾萬軍。

  「給我敗!」

  羅禮驀然一掌印下,那剛柔並濟的掌力。使得這座法力凝聚的虛幻擂台,都出現霎那不穩。

  楚希聲睜大了眼睛,對此人高深的虎鶴武意,萬分欽佩。

  然後他雙手中攝拿的微型颶風內外,忽然滋生刺目雷霆。

  無數青色的電流,如一束束不規則的長矛般轟擊在羅禮身上。

  羅禮完全躲避不及,四肢百骸先是鑽心的疼,彷彿萬蟻噬咬,隨後又完全麻痺,動彈不得。

  楚希聲隨後又微笑著一指探出,在羅禮的眉心輕輕一彈!

  他沒有用多少力氣,羅禮的身形就踉蹌著後退了三步。

  那裁判武師則搖了搖頭,凝聲道:「羅禮已敗,雙方停手!」

  --楚希聲剛才只要稍稍多用一點力氣,羅禮的整個頭顱就要爆掉。

  而此時校場內外先是寂靜了剎那,隨後無數的歡呼聲,讓整個正陽武館山搖地動。

  ※※※※

  楚希聲從擂台上走下來的時候,校場內外的尖叫歡呼聲還是此起彼伏。

  他一路往中央石台走的時候,只見沿途無數的人往中間擠。

  那都是一些女人,卻聲勢浩大,來勢兇猛。

  正陽武館雖然安排了兩百多位武師看護擂台,卻根本堵不住,很快就被擠得丟盔棄甲,潰不成軍。

  楚希聲已經意識到不妙。

  不好,裝酷耍帥裝過頭了--

  他本能的想要後退,可隨即發現自己的退路也被堵住。

  楚希聲又想拔空而起,直接飛上擂台,卻被幾個撲過來的女人扯住手臂。

  一開始她們還是很斯文的,只是將手帕,首飾,信箋什麼的,往楚希聲懷裡塞。

  可隨即就有人撕扯他身上的衣物與腰帶。

  楚希聲面色發白,忖道這個時候。如有人要對他施以暗殺,他一定會沒命!

  這無數隻手,防不住的!

  不!關鍵不在這裡,這些女人居然在扯他的腰帶。

  幸虧這腰帶是皮質的,還算堅韌,一時半會還扯不壞。

  還有他身上的三件法器,似乎也快保不住了。

  幸在下一瞬,館主雷源見勢不妙,帶著葉知秋降臨於此。二人罡力勃發,將眾多女子強行逼開。

  此時的楚希聲已經頭髮凌亂,一身衣服已剩不了多少。

  他被周圍眾多女子圍觀,只覺羞恥尷尬到了骨子裡。

  楚希聲面上卻一點都不顯,依舊風度從容,朝著雷源一抱拳:「館主大人,弟子如今衣衫不整,不好登台,能否借一套弟子服給我?」

  遠處的陸亂離望見這一幕,居然沒生氣。她捂著唇,「噗嗤」一聲笑了出來:「活該!」

  楚芸芸沒有笑,卻也唇角微勾,搖頭不已。

  就在擂台下一陣騷動之際,羅禮依舊站在了原地定定不動。

  他神色癡怔,失魂落魄。

  --這一戰,楚希聲全程都沒移動過腳步!

  他甚至無需動手,直接用雷矛風刀,就可解決戰鬥。

  楚希聲最後抬手那一指,只是避免用雷矛風刀傷到他。

  原來真正愚蠢,真正自大之人,是他自己!

  中央石台上,北院教頭邱風看著此人,也是微微一嘆。

  「此子可惜了,偏偏遇到了楚希聲。否則以他的戰力與天賦,魁元一定是其掌中之物。」

  他凝神想了想,就朝著劍藏鋒一抱拳:「我想請教習院開一次特例,賜羅禮一副『養元功戰圖』。」

  這位羅禮雖然也是北院弟子,卻不是邱風一手教導出來的。

  兩年前邱風接手北院的時候,羅禮已離院而去,混跡江湖,兩人至今為止甚至都沒見過一次面。

  雙方之間沒有半點師徒情份,邱風卻還是憐惜此人修行不易,不忍他這一年多來的隱忍與努力都付之東流。

  「特例?」

  劍藏鋒看了羅禮一眼,隨後微微一笑:「此子倒也有些天賦,也很會賺錢。不過是否賜他『養元功戰圖』,還得看血源圖柱的結果。」

  劍藏鋒其實不太喜歡羅禮的心機與城府。

  不過他為人做事,一向都是對事不對人。

  如果羅禮開啟血脈的結果較為理想,那麼他何惜一副養元功戰圖?

  就在兩人議論之際,大校場南面的南大門外,忽然傳出了一聲大喝:「鄉野散人上官神昊,前來拜會劍巡察使與雷館主,請二位拔冗一見!」

  這聲音雄渾沉冷,中氣十足,如滾雷般傳響空際。

  劍藏鋒聞言不禁一陣愣神,側目往南大門方向看了過去。

  他隨後一聲冷笑,又走回了最中央的太師椅,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。

  劍藏鋒微一揮袖,語聲隨意:「傳他進來!」

  已經換好一身衣物,隨著葉知秋一起登台的楚希聲,也眉梢一揚,往南面眺望。

  校場上的密集人群正自發的向兩側避讓,一個身姿頎長,體型健碩的男子,正面色冷肅,步履從容的從門口走入進來。

  楚希聲一眼就認出此人,正是上官神昊。

  不過他的上半身卻是赤裸著的,身後背負著一大捆荊條。

  負荊請罪--這個世界也有這個典故,不過故事的主人公卻不是廉頗與藺相如。

  上官神昊一路來到石台下,看著台上端坐於太師椅上,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劍藏鋒、雷源,還有包括葉知秋在內的五院教頭。

  他的瞳孔一凝,隨後就面無表情的抱拳躬身:「在下特為數日前知味居一事前來,向正陽武館諸位師長解釋究竟!」

  雷源聞言冷笑,不以為然的喝著茶:「解釋?解釋就沒必要了,事情的經過我很清楚。上官家主如果是想要推卸罪責,那就請回吧。」

  劍藏鋒則漫不經心,低頭把玩著他手中的一把重劍。

  上官神昊面色更加沉冷如冰:「也是為請罪而來!楚希聲一事,是我上官神昊狂悖,做的不對。」

  他語至此處,竟朝著擂台上的幾人半跪了下來,隨後就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劍,一劍刺入自己的胸膛。

  「三刀六洞?」坐於椅上的葉知秋眸光微凝,吃驚的看著上官神昊。

  三刀六洞,是一種江湖規矩,如果做了無可挽回的錯事,要請求對方恕罪,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體上對穿三個窟窿,此之謂『三刀六洞』。

  三刀六洞一般都是刺大腿,可上官神昊卻額外心狠,在今日十數萬人注目下,直接在自己的肺腑位置,連穿三劍。

  劍藏鋒也是瞇著眼,目顯凝然之意。

  雷源此人能力不俗,做事也雷厲風行。

  最近數日,雷源不但斷絕了上官家使用血源圖柱的途徑,更經由無相神宗本山向朝廷施壓。

  上官家出仕的幾位官員與邊將,如今都危如累卵。

  此事甚合劍藏鋒心意。

  剪除了上官家在官場上的羽翼,接下來就是連根拔起。

  以劍藏鋒心的想法,就是要做事做絕。既然已經動了手,那就不要留後患。

  正可用這上官家殺雞儆猴,警示秀水郡的各方勢力。

  無相神宗久未展露鋒芒,以至於這些地方上的豪強,忘記了當世一品神宗的威嚴。

  他卻沒想到這個行事跋扈,目中無人的上官神昊竟也能放下身段,決絕奸猾,忍辱負重到這個地步。

  此人在十數萬人面前跪地認錯,三刀六洞的目的,就是為逼迫他與雷源收手。

  換在任何場合,哪怕上官神昊自裁在他面前,劍藏鋒都不會眨一眨眼。

  可今日十數萬人眾目睽睽之下,他們卻不能不按江湖規矩行事。

  「不夠!」

  雷源沉著臉,放下了他手中的茶盞:「你這三刀於性命無損,可知味居一戰,我家的弟子重傷垂死,幾乎丟了性命。豈是你這三刀六洞能了結的?」

  這位上官家主能忍人所不能忍,卻讓他更增忌憚。

  上官神昊面色一青,隨後毫不猶豫,竟是手起一劍,直接削下了自己的左臂。

  他的斷臂處血泉狂湧,上官神昊卻毫不在意。

  他咬著牙,強忍疼痛:「上官家另外賠償一件七品法器,一份頂級的八品上秘藥,算是給楚希聲的賠禮。

  除此之外,上官家還願向武館捐贈聚元陣十座,魔銀四萬兩,以及上官家收藏的所有武道秘典抄本一份!」

  雷源與劍藏鋒都微微皺眉,彼此對視了一眼。

  楚希聲也眉梢上揚,眸含冷意。

  這位上官家主的賠償,不可謂不重。這些東西總計加起來,價值高達十五萬兩魔銀。

  可其中給他本人的賠償,也就一萬兩魔銀左右,還不夠他在知味居一戰的損失。

  此人的目的,還是為求無相神宗收手,而非是與他化解恩怨。

  劍藏鋒隨後一聲輕笑,從太師椅上站起了身:「也罷!上官家主既然拿出如此誠意,那麼這樁恩怨,就此了斷!」

  於此同時,他一個拂袖。

  一道劍氣勃發,竟將上官神昊斷去的一條手臂,碎成了肉糜齏粉。

  上官神昊牙關頓時緊緊一咬,這意味著他從此斷臂,已沒法將這手臂接續。

  ※※※※

  正陽武館大校場上的人群,直到一個時辰之後,才逐漸零星散去。

  所有人都在回味著上官神昊登門致歉的那一幕,並為此議論不休。

  事前他們誰都沒有想到,會在正陽武館看到這麼一齣好戲。

  秀水郡傳承千載,氣焰不可一世的上官世家之主上官神昊,竟為楚希聲被襲殺一事,被逼到不得不在十幾萬人面前,對正陽武館的諸多教習下跪謝罪,三刀六洞,自斷臂膀!

  這令在場所有人既覺好奇,又感震撼。

  他們好奇於上官神昊被迫謝罪的緣由,又震撼於當世一品仙宗的力量。

  哪怕上官神昊已離去多時,他們還是戀棧於校場之上,不肯離開。

  各種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在人群當中流傳,讓所有人嘖嘖感慨,興奮不已。

  楚希聲毫無疑問是受益人。

  他擊敗羅禮,武道點的數值才不過恢復到三千多一點。

  可一當上官神昊登門謝罪,這武道點就直接膨脹到了五千多點。

  人們的邏輯很簡單,如果楚希聲天賦不高,正陽武館的館主與教頭豈會雷霆震怒?

  似上官神昊這樣的大人物,又怎可能被逼到下跪致歉,三刀六洞?

  這些年,正陽武館折損於世家之手的天才也有不少,也沒見正陽武館拿這些世家門閥怎樣。

  --這位少年霸刀的天賦,一定是最頂尖的!

  楚希聲正在領取真傳試魁元的獎勵。

  總數五百兩魔銀的秘藥補貼,三十枚養心丹,一把七品下階位的符文兵器--這也是一把雁翎刀,刀身千鍛,上刻符文。

  此刀沒有名字,楚希聲直接將它取名為『驚雷』。

  這把符文雁翎刀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,雖然威力上要比原版驚雷差了些許,不具備雷霆之力,不過刀身的堅韌、鋒銳度等等,卻與原版驚雷不相上下。

  說來知味居那一戰真是巨虧。

  不但他的驚雷刀損毀,還折損了兩件性價比極高的八品法器。

  幸在葉知秋,已將上官神昊的賠償,送到了楚希聲的手中。

  就如上官神昊所說的,一共是一件七品法器,一份頂級的八品上秘藥,總計價值超過一萬二千兩魔銀。

  不過這件七品法器,被武館替換過了。

  葉知秋給楚希聲的,是一套用鸞血石為主材鑄造的符文內甲,名字就叫『鸞血內甲』。

  此物極其輕巧,只相當於一件衣服的重量,不過防禦能力卻可以比肩軍用的八品鐵甲。

  『青鸞』能控御風雷,鸞血內甲可以提供些許的風雷之力。

  除此之外,青鸞是鳳凰的分支。

  所以它還有些許鳳凰『涅槃』之能,可以自癒。這件法器只要不是嚴重損毀,都可緩慢恢復。

  「上官神昊那傢伙沒安好心,他給你的那件法器,是重達三千斤的重型鎧甲,可以讓你的肌膚堅硬如鐵,還可大幅度強化你的護體罡力。可你修的不是橫練霸體,要這些東西做什麼?如此沉重的鎧甲,只會讓你的戰力,不升反降。」

  葉知秋說到這裡,冷聲一笑:「不過這件法器的做工倒是精良,可以賣出高價。所以劍巡察使做主,直接給你換了。」

  雷源則是背負著手,笑著解釋:「劍巡察使特意為楚師弟你選了這套鸞血內甲,你有『葬天』的天賦,受傷之後的戰力才是最強的。這套鸞血內甲,應是最適合你的。」

  楚希聲的感覺卻很複雜。

  這套鸞血內甲確實很適合他,不過你不能老盼著我受傷啊。

  不過他還是誠惶誠恐,神色感激的一抱拳:「多謝館主,教頭,還有劍巡察使的愛重,弟子銘感五內!還有,弟子可不敢當『師弟』之稱。」

  雷源則是以手撫鬚,莞爾一笑:「你既已身列武館真傳,那就是遲早的事。」

  武館真傳是一個門檻。

  只要過了這個檻,就可以算是無相神宗真正的門人了。

  武館的真傳弟子,只要元功修至七品之境,就可成為無相神宗的記名弟子。

  六品境界,則可加入無相神宗的外門。與記名弟子同樣,元功修為到了就可直接晉陞。

  五品是無相內門,四品是無相真傳--這兩關就比較難,不但需面臨宗門的考核,還得積累一定的善功。

  按照宗門的規矩,只要楚希聲成為外門弟子,就有資格稱他一聲師兄了。

  葉知秋隨後又將一個青玉質地的瓷瓶,送到了楚希聲的手中:「這是養元功第五重的秘藥,秘藥已經配好,開塞之後一個時辰內必須服用,否則藥效會散盡。

  紫靜道人已經代你檢查過了,這秘藥確實是最頂級的,沒有任何問題。」

  他們之所以拖到現在,才把這些東西送到楚希聲手中,就是檢查這份秘藥。

  楚希聲擔心的就是上官神昊在秘藥中做手腳,他聞言神色一鬆,將這份秘藥接在手中。

  「量此人也不敢在秘藥中動手腳,否則神宗之怒,他承受不起。」

  雷源瞇了瞇眼,隨後對楚希聲和顏悅色道:「武館已經請了紋身師,晚上就為你刻錄養元功戰圖!此圖一繪,就相當於一重元功,未來還有著無窮的好處。還有神兵院與血源圖柱,也會在近日統一安排。所以這幾天,你盡量不要遠離武館。」

  他說到這裡,語聲又變得冷肅鄭重起來:「不過上官神昊那邊,你以後得格外小心。今日他雖登門致歉,跪地謝罪,可這樁事還不算完。此人面相鷹視狼顧,性情則冷酷霸道,暴厲恣睢。他在秀水郡橫行了這麼多年,從來都是專橫跋扈,無所顧憚。

  你讓上官神昊吃了這麼大虧,他豈會善罷甘休?不過今日上官神昊忍常人所不能忍,當眾三刀六洞,自斷手臂,我與劍巡察使已不好對他再做什麼。按照江湖規矩,只能放下此事,觀其後效。

  現如今你在武館的羽翼庇護下,他絕不敢動你毫毛;可日後你如果離開武館,出道江湖,此人一定會千方百計,置你於死地。」

  楚希聲揚了揚眉,隨即就又從容自若,神色感激的一笑:「弟子省得的!」

  對於上官神昊與上官家,楚希聲還真沒有多少忌憚。

  只因接下來的這些天,他即將進入一個豐收期。

  無論是正陽武館即將為他紋刻的『養元功戰圖』,還是『神兵院』與『血源圖柱』,都可讓他的實力急速提升。

  屆時楚希聲的元功修為雖還是八品,可他的戰力卻會相當可觀。

  楚希聲自信自己哪怕不依靠神殤與葬天之舞,戰力也足以在秀水郡立足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7 05:22 AM

第0182章 神刀血睚!

  晚上為楚希聲刻錄養元功戰圖的,是一個老年盲者。

  此人一身長袍,白髮披肩,眼中只有白仁,沒有黑瞳。面相清臞,氣質冷峻。

  楚希聲見了這位之後,還有點擔心。

  這人連眼睛都看不見,怎麼給他刻錄戰圖?

  不過老年盲者只定目『看』了他一眼,就眉梢一揚道:「你這兩幅秘招圖騰有點意思,勾連得不錯。彼此增益,互不干擾。尤其那幅追風刀全圖,出自高人之手。筆法細膩,是個女人吧?她的刻圖水準,已經接近頂尖層次了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一愣,忖道他眼前這位真的是位盲人?

  「這是盲叟。」雷源笑著為楚希聲介紹:「我們無相神宗最強的四位紋身師之一,他近日恰好就在東州境內。我們得知此事後,特意將他請來,為你刻錄戰圖。」

  「你莫要臉上貼金,這次是葉知秋開口請我,才勉為其難過來一趟。」

  老年盲者神色平靜,一點都沒給雷源臉面。

  他直接盤膝坐下,將雷源備好的養元戰圖展開,又打開了針具盒:「這就開始吧,我趕著要回東州州城,別浪費時間。這副養元功戰圖,我盡量用半個時辰給你刻上。」

  楚希聲沒有二話,直接脫衣。

  眼前這位盲叟一看就不好相處。

  不過有本事的人,脾氣通常都不會太好。

  既然眼前這位,確實是最頂級的紋身師,那就是他的機緣,絕不可錯過!

  老年盲者將戰圖貼在了楚希聲的身上,以藥物化開。他行針的速度非常快,雙手揮動時,殘影連連。

  不過這位的落針卻極其精準,每一針落下,楚希聲就感覺到體內的真元氣機,都為之顫動。

  整個過程,中年盲者都是一言不發,精神專注到了極點。

  不像是吳媚娘,會找各種樣的話題與他聊天說話。

  半個時辰之後,中年盲者就已將這份養元功戰圖,繪製在他的右胸上方。

  隨後他又在楚希聲的右臂上,一連刺了一百二十餘針,這才停手。

  「可以了!你內感試試,看看有沒有滯礙不通之處。」

  老年盲者口裡雖然這麼說著,卻已在收拾各種針具與藥材。

  楚希聲存神內感,隨後就眼現出驚喜之色。

  養元功戰圖的效果,是提純與強化真元,相當於額外提升五成的元功威力。

  此圖還可提升修行速度,大幅度的增強真元儲量,強化人體經絡等等。

  且越到以後,這張圖給他帶來的益處就越大。

  可此時當楚希聲存神感應,卻發現此圖的效果,遠遠超出他的預期!

  這提升豈止是五成?

  他現在的真元量與真元強度,已經超出了之前六成多!

  「這就是最頂級的紋身師!」

  雷源臉上含笑:「經由盲叟之手刻錄的秘招圖騰與戰圖,基本都可在原本基礎上,增幅兩到三成!所以外人請盲叟刻錄一幅圖,手工費至少得魔銀三千兩。如果秘招圖騰的階位較高,圖騰複雜,還得額外加價。對了--」

  雷源的語音一頓,看向了楚希聲的右臂:「你再試試你的追風刀,就用風雷交加一式,應該有額外的驚喜!」

  楚希聲微一揚眉,他試著拔刀揮斬。

  他先用拔刀式『空穴來風』,又以『風雷交加』這一刀,攻向了前方。

  楚希聲旋即就一陣錯愕,不能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右手。

  他發現自己揮刀之際,手臂上的兩幅圖,與右胸上的戰圖,竟是連貫的。真元流轉,毫無阻滯。

  這兩幅圖對他刀速的增幅也大了不少,各自增加了一成半左右。

  需知這戰圖對武修的強化,可不像他眼裡的系統,是以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做單位計算,而是對武修整體實力的增幅。

  這兩幅圖加起來,就增加了他『空穴來風』與『風雷交加』兩式,高達三成的揮刀速度!

  楚希聲喜不自勝,朝著盲叟大禮一拜:「多謝先生!」

  「無需謝我,昔日我欠了葉丫頭人情,你要謝謝她。」

  盲叟神色默然的揮了揮手,同時提起針盒:「也是先前給你繪圖的兩個紋身師水準不錯,我才能將這三幅圖融在一起,在原本的基礎上加以改善。

  對了!你天賦不俗,日後拜入無相門牆,老朽少不得要給你紋身。有一言,你需記住了,你日後要紋制戰圖,能請到頂尖的紋身師最好。請不到,就尋這個女子,她的水準不錯,至少不會毀了你的戰圖。日後還可經由老夫之手,將之改善優化。」

  楚希聲還是感激涕零,他與雷源一起,將盲叟送出了武館的大門。

  就在送走盲叟之後,楚希聲看著自己眼裡的虛幻面板,微微發愣。

  他發現自己的名望一欄,赫然發生了變化。

  名望還是『八品上(超)』的字樣沒有變,不過這些字原本是紅色的。

  之前當楚希聲目光凝視的時候,還會有兩段提示。

  說人們普遍認為他的戰力已經超綱,達到七品下境界。楚希聲僅有八品下階位的元功,已經無法負擔更多聲望與信任云云,請他盡快提升元功,解鎖更高名望。

  可是現在,這些刺眼的紅字,已經變成普通的白字。

  那兩段信息也消失了,沒有出現在他的腦海。

  楚希聲若有所思。

  這副『養元功戰圖』的效果,相當於額外提升六成多的元功威力。

  也就是說他現在的承載能力增強了?可以承載更多的名望,將之轉化為足額的武道點?

  這是一件好事,不用再擔心浪費名望與武道點了。

  「回去吧!」

  雷源目送盲叟乘坐的馬車遠去,才笑著回過身:「我們去神兵院,估計葉教頭他們已經準備好了。」

  他與幾位教頭協商之後,還是決定盡早開啟神兵院。

  這其實很倉促,那些新晉的真傳弟子,未必都能準備妥當。

  按照往年的規矩,神兵院一般都是在真傳試與內門散館的三日後啟用。

  不過他與五位教頭中有三人出身外地,都想著盡早完事,好回鄉度假,省親過年。

  恰好劍藏鋒也想要早點趕人走,騰出更多時間優化正陽武館的警戒法陣。

  之前血風盜潛入正陽武館的藏,在樓內埋下六千九百張爆炎符。

  此事早已傳遍江湖,成為無相神宗的笑柄之一。

  本山雷霆震怒,敕令各大武館強化警戒法陣,不得令類似之事再次發生。

  尤其正陽武館,是重中之重。

  所以他與劍藏鋒協商之後一拍即合,決定提前啟動神兵院。

  楚希聲也精神一振,眼中現出了一抹精芒。

  這一天總算來了!

  楚芸芸與他拜入正陽武館,潛伏大半年的時間!期間兢兢業業,歷經艱辛,甚至數遇凶劫,就是為神兵院藏著的東西--

  楚希聲頗具城府,可此刻他也忍不住心潮澎湃,渾身氣血起伏。

  ※※※※

  神兵院位於藏的北面,北院的西南側。

  當楚希聲沿著青石巷道,來到神兵院的大門前方二十丈的位置,卻驀然駐足,看向了前方的院門。

  他發覺自己的精神意志,自發的凝聚出了『睚眥刀意』,呼應著院中的某個東西。

  楚希聲的心臟「砰砰」的跳動。

  這感覺--就像是男人的第一次戀愛。

  「小楚?」

  雷源已經走上了臺階,他發現楚希聲沒有跟上來,不禁有些錯愕的回望:「看什麼呢?還不快跟上來,子時將至,這是吸收兵煞的最佳時刻。」

  子時之後,天地間的陰力最盛,陽力未發。那兩口神兵的兵煞失去了陽力壓制,會從地底激湧而出。

  凝聚兵煞最佳的時間段,就只有子時四刻到寅時四刻這兩個時辰。

  「有些驚訝。」楚希聲仰頭看著院裡面。

  從他這個距離,剛好可以看到兩個需要十人才能環抱的鐵柱,從院子裡面冒出頭。

  「不能置信,這兩根鐵柱,高至少有十五丈吧?據說這還只是兩桿兵器的柄部,它們的長度有一百多丈。這世間真有生靈,能夠使用這樣的兵器?」

  雷源啞然失笑:「你不是去過火骨窟?那具上古巨神的屍體,高就有三十里,也就是四千五百丈。這兩桿兵器,在他的眼裡就像是牙籤。

  這對兵器的主人,也是上古巨神,不過年代在三十萬年內,體型也就相對小一些。據說其中一把戰刀的主人,就是與戰神『葬天』並稱的兵神『黎貪』;另一把,則屬於火神『焱融』,不過未經考證。」

  他又將目光投向遠方,眼現出懷緬之意:「你沒去過北方的『中土』,那邊生存有無數巨神族裔,實力越強,就越高大,最高的有一百多丈,還保持著巨神的先天神力。據說他們的孩子往往一出生,就有四品修為!這些族類的最強者,倒也勉強能用這兩把神品兵器。」

  楚希聲的眼睛微微一瞇。

  大寧朝的人們將北方稱之為『中土』,只因如今大寧朝所轄之地,不過是這片龐大土地的南面邊角而已。

  秦沐歌暴斃之前,一直都在與那些巨神族裔,蠻荒大妖作戰。

  卻能橫掃無敵,橫推北域三萬里,開闢極絕二州,使得大寧的疆土遠超前朝。

  「你以後修為到了,可以去北方看看。那邊不止有各種巨神後裔,秘藥的產量也是南方十倍,比這邊便宜許多。

  就像是黑火珊瑚這種秘藥主材,其中頂好的品質,在南方要二千多兩,在北邊許多地方卻只要五百兩。不過那邊的秘藥,基本都被北地諸軍把持壟斷,你要想換取這些秘藥,只能加入軍中。」

  雷源一邊說著,一邊招手,示意楚希聲跟上:「所以在進入無相內門之前,去北地從軍其實是一個不錯的出路。你已身具五重的睚眥刀意,正是那邊最喜歡的人才,待你真傳出師,甚至可在北地諸軍直接出任七品軍職。

  北方諸軍的待遇一向優厚,他們很少用魔銀,多以實物代替薪俸。一個七品上的致果校尉,只要稍稍立些功勳,就能有不菲的收入。他們每年拿到手的各種藥物與材料、秘招圖騰等等,可在南方換取一到三萬兩魔銀。

  關鍵是無相神宗鼓勵弟子去北方從軍,為人族開拓土地,所以認可北地軍功。這可以作為你日後進入無相內門與無相真傳的資本。說來那個羅禮,應該就是從北方軍中回來的。」

  雷源的談興甚濃,滔滔不絕。

  不過在他走入神兵院之後,就閉口不言了。

  這位立時面色肅然,氣質淵渟嶽峙。

  楚希聲踏入院門的時候,只見這裡面已經坐了許多人。

  包括今日晉陞的四十位真傳,總數四百多個年輕人,圍繞著那兩根巨大的鐵柱坐著。

  這裡的一多半人都是武館的真傳弟子。

  其餘的部分,或是一身捕快的服飾,或是身穿制式軍甲,還有一些,是在軍甲之外罩了錦衣衛的罩袍。

  --他們要麼是來自六扇門,要麼就是出於郡兵與天平軍,又或是錦衣衛,來源五花八門。

  巨大鐵柱周圍,此時還分佈著一個巨大的符陣。以各種玉石、青銅器與硃砂佈就,面積廣達六十丈,將整個神兵院囊括其中。

  紫靜道人立在最中央處主持符陣,葉知秋為首的四位教頭,則盤膝坐於院中的四個方向,各自坐鎮於符陣的一角。

  劍藏鋒立在左面那根鐵柱的上方,閉目養神。

  楚希聲目光掃望,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楚芸芸。

  當兩人的目光交匯,都閃現異澤。

  「你自己找個地方坐,你有五重刀意,又身具純陽之體,倒是不妨靠的近些,距離越近,能夠融煉的兵煞越多。」

  雷源仔細審視了那符陣一眼,隨後滿意的收回視線,他最後交代道:「這裡的兵煞,平時都處於封印狀態。每半年才能啟封一次,過程煞費周章,你要好好珍惜,日後再要繼續強化兵煞,就只能等明年中了。」

  語落之際,雷源也飛身而起,拔空十五丈,落在了另一口神兵的頂端。

  楚希聲則走到了楚芸芸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,這裡距離其中一口神兵,約是十丈的位置。既沒有太近,也沒有太遠,周圍坐著五六十人,算是人群當中。

  此時他已生出感應,腦海裡面生出畫面。

  那是一隻龍首豺身的小獸,在地底下的黑暗空間急速竄動,似想要脫出下方的囚籠。

  它千方百計都無法衝破封印,衝出地底,只能焦躁的朝著楚希聲大吼。

  楚希聲也感覺自己神念凝聚的睚眥刀意,越來越強。與之彼此呼應,交相共鳴。

  楚希聲在神念中極力壓抑,盡量不顯示絲毫異狀。面上也不動聲色,盤膝坐了下來。

  陸亂離原本是坐在數丈外的,她看見楚希聲之後,就直接挪了過來。

  「聽說給你繪製戰圖的是盲叟?你真是好運氣,據說經他之手繪製的戰圖與秘招圖騰,都可以提升兩成威力。」

  陸亂離說完之後,又好奇的問:「你怎麼不坐得更近些?你的五重刀意,純陽之體。可以融煉更多兵煞的。這裡的神兵兵煞非常純粹,可以讓你的刀威刀力提升兩成,甚至有益於你凝練刀罡,很有用的。」

  她是不想太惹人注目,所以不敢坐得太近。

  這傢伙又是什麼緣故?

  楚希聲忖道正是在人群中,才好動手腳。

  坐得太近,那就太顯眼了。

  「我從沒體會過兵煞,總得先看一看情況,如果撐得住,倒是不妨移的近一些。」

  楚希聲笑了笑,隨後面色冷肅:「專心!」

  陸亂離卻微一蹙眉,感覺有異。

  她太熟悉楚希聲了。

  這傢伙看起來是沒什麼異狀,一副慎重小心,全神貫注,又含著幾分期盼的模樣,神態與其他晉陞的真傳沒什麼不同。

  不過陸亂離卻總感覺這傢伙,有幾分裝的痕跡。

  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,眉眼間透著幾分凝重之意。

  就在此時,紫靜道人驀然睜眼,開言道:「子時已至,請諸位準備!」

  他雙手捏動了一個靈訣,使得這院中以各種玉石與硃砂佈就的符文都一一亮起,顯出了赤紅靈光。

  眾人都神色一凜,小心戒備。

  就連陸亂離也再顧不得楚希聲,她提聚自身的法力與真元,準備抵禦煞力衝擊。

  下一瞬,一股宏大的煞氣,驀然從地底之下噴發而出。

  它們衝起了五十餘丈,形成一股赤紅氣柱!

  這一瞬,兩口神兵周圍的眾人,都為之色變。都感覺一股股犀利鋒銳的庚金靈煞環繞於周,它們快速的衝擊轉動,割得他們肌體生疼。

  其中部分甚至衝入到他們肌體之內,在他們的四肢百骸與血肉當中翻江倒海,肆意衝擊。

  只這短短的頃刻間,其中的一些人,就感覺自己的身體,快要在這兵煞的衝擊下整個爆開。

  「鎮!」

  劍藏鋒與雷源同時發力,他們腳下一踏,各自將真元武意鎮壓下來。

  使得噴發的煞力,為之一窒。

  「鎖!」

  葉知秋與邵靈山等四位教頭,也面色凝然,將一身真元,灌入到身下的符陣。

  這一瞬,在場眾人都只覺心神一舒。

  地底噴發出的兵煞已大幅減弱,身體內外的割裂與刺痛感,已減弱到他們能承受的程度。

  此時誰都沒有注意,盤坐於人群中的楚芸芸,忽然從袖中滑出了十幾顆赤紅小珠。

  這些赤紅小珠約有手指頭大小,在草叢中滾動時無聲無息。

  它們藉著煞力掩護,一直滾入到兩座鐵柱之間,都無人察覺。

  不但近在咫尺的紫靜道人未發覺,就連鐵柱之上的劍藏鋒與雷源都一無所知。

  楚希聲面色凝肅。

  他與這裡其他人一樣,以養元功吐納呼吸,一步步煉化馴服體內的兵煞。

  楚希聲的心裡,卻不自禁的生出焦灼之意。

  那頭煞靈化生的『睚眥』,已經快要衝出封印。

  屆時就瞞不住了--

  按照楚芸芸的話說,下面的兩頭煞靈,是世間罕見的至寶。

  它們目前雖處於幼體狀態,可未來如蘊養得當,成功化龍,登入一品,卻是可助人成道,再現盤古神通,打破人神極限之物。

  一旦現世,哪怕當世一二品高人,也會不惜一切的爭奪。

  所謂懷璧其罪--

  如果被人知曉,他們二人是兩頭煞靈的宿主,隨時都有喪命之憂。

  它們固然是至寶,也是能致人於死地之物!

  也就在這瞬,那些赤紅色小珠「砰!砰!砰!」的閃現強光,大量的赤紅色火焰炸裂開來,延展向四面八方。

  正在凝練煞力的眾人都被驚動,他們紛紛睜眼,現出了詫異不解之色。

  「紫靜師弟,怎麼回事?」

  劍藏鋒眉頭大皺,往下方看了過去。

  不過那爆開的強光與赤紅色火焰席捲四方,暫時遮蔽住了他的視線。

  劍藏鋒四下掃望一眼,就不得不收回視線,轉而全神以赴,鎮壓兵煞。

  這些炸開的赤紅火舌,將他們設下的符陣也破開些許,使得地底衝出的兵煞短暫失控。

  紫靜道人怒不可遏,他同樣環視周圍,眸中殺意凝聚。

  「有人以符珠作亂,意圖叵測。」

  讓紫靜難受的是,這些符珠就在他的身周爆開!

  這是何人所為?

  不過他的視線,也同樣被焰光阻攔,一時間看不清究竟。

  就連他的靈識,也被遮蔽住了,無法展開。

  紫靜又手捏靈訣,試圖將焰光撲滅。

  他的瞳孔隨後又微微一收:「此人的修為,至少三品!」

  這焰光中蘊含著強大的火之真意。

  他的術法,一時間竟無可奈何。

 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,此人似無傷人的打算,這些焰光,僅僅只是為遮蔽他們的靈識與視野。

  「這符珠之力,只能持續三十個呼吸,我們先修復符陣!」

  雷源的眉頭大皺,面色沉重:「待壓住煞靈,再做處置。」

  也就在這時,兩頭約有拳頭大小的小獸,已經衝出地面。

  一隻龍首豺身,神態猙獰,形似『睚眥』,一隻形似獅子,渾身煙火,彷彿『狻猊』。

  兩隻小獸各自嗅了嗅,就在那赤紅焰光下,各自往楚希聲與楚芸芸撲了過去。

  當那隻拳頭大小的『睚眥』撲入到楚希聲懷裡,楚希聲頓時心神大定。

  此時他神念間的睚眥刀意,正在無限拔升,一如楚希聲的心情,欣喜振奮到了極點。

  坐在兩步外的陸亂離略覺有異,可她隨即又專心致志,融煉起了兵煞。

  趁著剛才光焰席捲,陸亂離一氣吸入了大量的兵煞,數量相當於旁邊那些真傳弟子十倍之多。

  這個量,足以讓她的刀威提升將近五成,不過融煉起來,也額外困難!

  楚希聲也在專心致志,全力運轉著養元功。

  那『睚眥』撲入他體內,就化作一條條鋒銳犀利至極的氣流,在楚希聲體內快速流轉。

  --這頭煞靈,正在適應著它的『家』。

  ※※※※

  同在子時,無相神宗本山。

  在高大巍峨的山頂,皚皚白雪覆蓋之地,有著一座玉白色的高大石臺。

  這石臺通體以九天玄石築成,高達九丈,從臺頂到下方,共有一百九十九級。

  它的位置就在無相神宗主殿『道一殿』的左側,彰顯著這座石臺的地位。

  石臺之上別無他物,只有一口通體暗金顏色,長約五尺的狹長戰刀,插於石臺的最中央。

  如果再仔細看,會發現戰刀的刀身赫然也繪有著龍首豺身的睚眥圖文。它的刀柄,直接就是睚眥的形狀,刀的吞口是龍首,銜著前方的刀身。

  石臺的兩側,還各有一位無相神宗的內門弟子盤坐於此,看守此刀。

  此時其中一位年紀三旬,背負長劍,面貌奇偉的青年,他原本正在吐納呼吸,修養元力,可當子時一至,天地間陰力全盛,此人就無以為繼了。

  負劍青年嘆了一聲,不得不收起了元功,百無聊賴的看著滿天星空:「真倒霉啊,我怎麼就被選中了這個差事,來看守一把破刀?」

  他語至此處,發現石臺另一側的同門,仍在盤膝靜坐,處於神遊物外的狀態,不禁微一軒眉,神色不滿:「宗靈威,我與你說話呢!」

  宗靈威同樣三旬年紀,他臉皮白淨,五官清秀。

 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大耳垂,下緣幾乎垂到了與唇部平行的位置。

  他聞言之後,無奈的睜眼:「這可不是什麼破刀,而是神兵『血睚』,血睚刀君昔日的配兵。何況我們這一天值守,就相當於那些師兄弟調教一個真傳弟子的善功,省時省力,有什麼不好?據說只有最被上面看重的弟子,才有機會駐守此刀,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?」

  負劍青年抬手撓了撓頭,一臉的煩躁:「可這裡真的是無聊透頂,我更願在北方軍中,與那些巨靈拚命搏殺。這叫什麼事?我在北方好好的,大口喝酒,大口吃肉,精神養足了,就跑去與那些巨靈戰上一場,那日子好生痛快。

  教習院的長老卻偏要把我叫回來,說是要磨練我的靜功!一把破刀,有什麼好看守的?這是神兵不錯,可它也有一千年都沒動了。」

  宗靈威聞言失笑。

  他眼前的這個同門叫做任道行,因天賦極佳,戰力超絕,深受宗門上下重視。

  --如果不被教習院重視,誰在乎你有沒有磨練靜功?

  他搖了搖頭:「這是血睚刀君挑選傳人之物,只要天下間有繼承『神意觸死刀』資質的人出現,此刀就能生出感應。還有,它並非一千年沒有動靜,據說十幾年前,它就為一人動過一次。據說那一夜,整個無相神山上空刀氣如虹。」

  「那個人是秦沐歌吧?」任道行摸著下巴,若有所思:「不是傳說我宗萬魔窟近乎失控,我們家的太上宗主與幾位長老入駐於內,累的五勞七傷。此時不正該用『神意觸死刀』來鎮場面,鎮壓這一大劫?為何我宗要將秦沐歌開革出門?就因為她出身鐵山秦氏?」

  據說『神意觸死刀』遇強愈強,可敵萬軍。昔日就是血睚刀君一刀鎮壓萬魔窟,使得窟內萬魔八百年不敢妄動。

  「這我就不清楚了,長老們可能另有考量--」

  宗靈威說到這時,忽然神色一動,看向了眼前的這把暗金長刀。

  他的眼神,驚異不定:「任師弟,你有沒有感覺,這把刀在顫?」

  任道行微微一愣,仔細看向了眼前的暗金長刀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8 07:19 AM

第0183章 刀氣化虹!

  「這刀在顫?」

  任道行一聲哂笑:「沒有吧?是你的錯覺--」

  他的語聲忽然一滯,戛然而止。

  這把刀,居然真的在動。

  最開始只是刀刃部位微幅輕顫,隨後擴展到了整個刀身,甚至開始發出輕輕的嗡鳴聲響。

  「莫非?」

  任道行看著這把血睚刀,口裡面吞了一口唾沫:「又有能繼承神意觸死刀之人現世?」

  在他的對面,宗靈威毫不猶豫的取出一枚符菉,丟入到了高空。

  那符菉炸開,發出雷震般的聲響,巨大的火團,彷彿小太陽般的凌於天際,將整個無相神山的山頂照耀的纖毫畢現。

  而此時這把刀的顫鳴聲更加明顯,一股股赤紅色的刀氣從刀身中衝透而出,形成了三丈虹光。

  也就在此時,任道行看見無相神宗內那些平時難得一見的大人物,一個個出現於石臺上。

  --無相神宗當代宗主『李長生』!

  --教習院大長老『清虛子』!

  --戰堂大長老『傲國』!

  --戒律院大長老『盧守陽』!

  甚至連術師院的大長老『知非子』,也在不久之後出現於石臺之上。

  僅僅片刻,這座石臺就被門中的二十餘位二三品高手擠得滿滿當當,以至於後面趕來的眾多長老與真傳,都只能在臺外懸空而立。

  他們看著臺上震顫的『血睚刀』,眼眸裡面都透著光,神色無不振奮喜悅,飽懷期待。

  「時隔十七年,這刀居然又動了!」

  「這必是天人感應,大劫臨世之前,必有應劫之人現世!」

  「還沒有達到十幾年前那一天的地步,我記得當日,不但刀氣化虹直衝百丈,還擬化出了睚眥之形,震嘯百里!」

  「能讓刀氣衝霄,已經很不錯了,此人已經有資質,修成血睚的『神意觸死刀』!哪怕此人只將神意觸死刀修到入門,都足以鎮壓萬魔窟。」

  「也可能是距離較遠的緣故,當時的秦沐歌就在北地,位置在我們無相神山南側不到六千里。且她的睚眥刀意,其時已修至八重,所以血睚刀感應額外清晰。」

  「血睚刀君的絕學,終於有機會再現人世嗎?」

  就在他們議論之際,那血紅刀氣衝得越來越高,漸漸的直達七十九丈,衝開了上方雲霧。

  隨著血睚刀顫動更烈,這刀氣隨後又在上空化形,凝聚出一個虛幻巨獸。

  那巨獸的形狀模糊不清,只能看清其龍首豺身的形狀。

  無相宗主李長生的一隻手卻微微輕顫,他驀然往『血睚刀』的刀柄按下,不但封住了刀氣,也使刀身恢復平靜。

  「封口!」

  李長生年約六旬,方面大耳,身高五尺,體態肥碩,皮膚白嫩,整個人看起來就彷彿是一個圓球。

  此時他輕吐了一口濁氣,使得唇角旁垂下的八字長鬚隨之舞動:「今日所有駐於本山的人員,上至我李長生,下至無品道童,都必須集中起來簽下神契,不得將此事外洩半字!」

  戒律院大長老盧守陽面色沉冷,眼現厲澤:「由我來操持此事!」

  他直接拂袖,浮空而去:「戒律院諸長老,諸真傳,諸內門,還愣在這裡做什麼?隨我去封鎖神山,隔絕內外。

  再去一隊人,將今夜子時之後離開本山之人追回,如有不願回山的,可直接擒拿下獄!如敢拒捕,殺無赦!」

  教習院大長老清虛子則背負著手:「事發之際,你我幾人已將神識籠罩全山,封鎖消息應該不難。問題是,我們該如何找到這個人?」

  李長生聞言眉頭大皺,忖道這確實是個難題,

  十八年前,秦沐歌拜入正陽武館,修成了睚眥刀意。

  她十一歲半因故返回家鄉鐵山,在歸途中突破七品,才被『血睚刀』感應得知。

  當時整個無相神宗如無頭蒼蠅般找了一年多,直到秦沐歌以十三歲不到的年齡,被選拔為宗門真傳,才確定了這位前霸武王,乃是引動『血睚刀』,使之刀氣化虹之人。

  李長生陷入凝思:「我欲派遣三十九位六品術師帶隊,持法器前往天下三十八州與京城,探查各州天賦出眾的新生兒。」

  天下原本只有三十六州,霸武王秦沐歌擴地一萬七千里,開闢極絕二州,於是大寧朝有州三十八。

  之所以要探查新生兒,是因這具有『神意觸死刀』資質之人,更可能是剛誕生於世。

  李長生也沒忘記秦沐歌的例子。

  此女自幼天賦超絕,卻有鐵山一脈的傳承重器傍身,遮蔽氣機,以至於血睚刀遲遲未能感應到她的存在。

  「還有目前青雲總榜的一應人等,各州青雲榜前三十位,都需一一查探。」

  他數到這裡,又稍作遲疑:「各大武館修成睚眥刀意的弟子,也需關注。」

  教習院大長老清虛子聞言微一頷首。

  他認為那些修成睚眥刀意的弟子希望不大,否則他們早該引發血睚刀了。

  不過李長生的做法無誤,哪怕只有一線可能,也不可放過!

  戰堂大長老傲國蹙著眉:「可我宗如此興師動眾,怕是會引外界猜疑,甚至走漏消息。神意觸死刀的傳承雖在我宗,可覬覦這門刀訣的,卻不計其數。」

  李長生苦笑:「只能如此取捨了,總不能什麼都不做,等著那人走到我們面前。」

  他隨後看向了術師院大長老『知非子』:「知非師弟,能否請你們術師院設法,辨識此人的大致方位?」

  知非子頓時凝眉,神色為難。

  隨後他微一頷首:「此事關係重大,我可勉為其難試一試。不過在此期間,藏書樓所有有關於血睚刀君的經典,都需對我與術師院幾位長老開放。」

  「可!」李長生大袖一拂:「此事由你負責,無論什麼要求,都可提出來。」

  只要能盡快將此人尋至本山,他可不惜一切--

  ※※※※

  正陽武館,那些符珠爆出的焰光已散去多時。

  損毀的符陣,也在紫靜道人的努力下大致修復。

  鐵柱上方的雷源與劍藏鋒,正以冷厲的目光,來回掃望著地面的所有人等,試圖從他們當中找到那個丟出符珠之人。

  葉知秋與邱風等人,也各自拔出兵器,神色警惕。

  楚希聲則神色專注的盤坐,與其他人一樣不斷的吞納兵煞入體,將之融煉訓化。

  其實他的體內經絡,已經因那隻煞靈『睚眥』入體之故漲痛不已。

  不過為免露餡,他還是得盡可能的將周圍的兵煞吸收,融於體內。

  楚希聲甚至還裝出心神振奮的模樣,面含喜意的往前挪了幾步,離兩口神兵方向更近了。

  畢竟以他的五重刀意與純陽之體,此時不趁機多吸一點兵煞,是說不過去的。

  幸在這時候,他體內的靈煞『睚眥』自發流轉,將楚希聲體內多餘的兵煞吞噬,壓縮。

  它的胃口似無窮無盡,來多少就能吞多少。

  此時的楚希聲,反倒不敢多吸。

  他只是遵照著旁邊一位天平軍七品校尉的量,吞吸兵煞。

  這人吞吸兵煞的速度極快,卻也不是最快的,在四百人當中位居前十。

  直到寅時四刻,啟明星現於天際,天地間陽力漸盛,陰陽之力相互逆衝,那神兵兵煞也逐漸縮回地底,眾人才陸續停了下來。

  當楚希聲睜開眼,發現這座神兵院的四面牆上,赫然站了三百多位手持兵刃,身穿鐵甲的武館教習。

  其中有一半手持弩箭,遙指著院牆內部。

  藏書樓主葉經源,不知何時也出現在神兵院。此人就背負著手,站在紫靜道人的身側。

  劍藏鋒將佩劍提在手中,他依舊立在鐵柱之上,面色陰冷的俯視著下方。

  「劍某真沒想到,這神兵院內居然還藏有掌握高深火意的武道高人。閣下是自己站出來,還是等我們來尋?」

  他的目光在眾人當中尋覓,殺意沛然。

  不過整整十個呼吸,人群中都沒有任何動靜。

  所有人面面相覷,神色驚疑之餘,也含著幾分揣度之意。

  剛才那爆裂開的焰光,明顯不同尋常。

  當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,擔心被焰光傷到。

 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,那焰光沒有傷人之意,只是遮蔽他們的視線。

  這個人到底有何圖謀?

  還有,剛才紫靜道人可是說了,出手之人的修為強達三品。

  此時武館內部,只有一個修為四品的劍藏鋒,一個武力接近四品的葉經源,還有一個修為五品的雷源,能否兜得住?

  「閣下何必要鬧得這麼難看?」

  劍藏鋒等了半晌沒有結果,不禁雙眼一瞇:「紫靜師弟你來找人,用術法辨識他們的修為,順帶搜身!所有人,一個都不可漏過。」

  楚希聲眸光微凝。

  他倒不擔心自己與楚芸芸。

  數日之前,楚芸芸就已教過他一個法門,足以收斂氣機,掩飾煞靈『睚眥』的存在。

  他擔心的是陸亂離,被揭穿了身份。

  神兵院內的眾人聞言,也都為之色變。

  不過眾人的神情,隨後就平復下來。

  今夜出了這樣的事,武館方面肯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,他們只能配合。

  楚希聲的擔心並非無稽。

  陸亂離是所有人當中。第十七個被紫靜道人喚到角落,以術法辨識修為的。

  紫靜道人的神色還額外凝重。

  這說明武館的上層,對這丫頭早有懷疑,只是一直隱而不發。

  不過出乎楚希聲意料的是,紫靜道人沒能洞察陸亂離的真實修為,也沒在她的隨身之物裡面,找到任何可疑之處。

  陸亂離面色如常的走到楚希聲的身側,然後咬著他耳朵悄悄說道:「不用擔心我,天下間的幻術,我爹至少能入前五。」

  她的父親陸沉,可是號稱刀劍如夢--

  陸亂離還是蠻高興的,她看出楚希聲,一直都擔心著她,有意無意的往她看。

  楚希聲則忖道陸亂離的內鬼身份,居然還沒暴露,真沒天理。

  楚氏兄妹兩人被安排在三百多位。

  紫靜道人已非常疲累,可他還是一絲不苟,手捏靈訣以術法仔細辨識他們的靈機。又監督著四位女性教習,檢查他們的隨身之物。

  不過也是一無所獲。

  紫靜是看著這二人,在武館裡面一步步成長起來的。

  楚希聲是拜入三個月後,逐漸展露出他的武道天資;楚芸芸的術師天賦,入門時就是頂尖的,讓他倍加關注。

  他無力的揮了揮手,示意二人都返回原地。

  此時天已黎明,一縷縷晨光從天邊滲透下來。

  紫靜道人堅持著檢查完最後一人,就朝著鐵柱上的雷源與劍藏鋒,搖了搖頭。

  劍藏鋒面色不解,隨後一聲冷哼:「邱師弟你帶他們去旁邊的北院安置,內傳散館,弟子居已空出來了,正好騰出來給他們住。

  再喚個人,持我的名帖去天平軍找魏萊,借調兩千兵馬過來,對北院嚴加看守!另請魏將軍也親自過來幫忙。」

  他以前在北地,曾與魏萊共事同袍,交情頗深,自信可請得魏萊鼎力相助。

  當然,主要是無相神宗的面子--

  劍藏鋒此言一出,武館的諸多真傳弟子倒是沒什麼。

  無非就是在武館裡面多住一陣子。

  那些捕快、錦衣衛與軍官卻都一陣嘩然,紛紛現出抗拒之色。

  不過當雷源與劍藏鋒的目光掃望過來,兩股劍意凌壓而下。

  這些人都紛紛閉嘴,神色默默的排成隊列,在邱風看押下前往北院。

  就在眾人離去之後,劍藏鋒就眉頭大皺。他從鐵柱躍下,雙手抱胸,沉吟不語的看著事發之地。

  雷源也落在他身邊:「劍巡察使,此人修為高深,善於潛藏,目的不明。幸在此人沒有傷人之意,否則我等怕是要死傷慘重。我以為,我等的首要之務,不是將此人尋出來,而是查明他的意圖。」

  這件事非常難辦。

  此人修為三品,他們哪怕發現他的身份,也不是其人對手。

  除非是從本山請人過來,可等到援兵趕到,那人不會跑嗎?

  關鍵是此人的目的。

  如果對他們武館沒有影響,那就差不多得了。

  左右今夜無人受傷,或可含糊過去。

  「雷師弟的意思我明白。」

  劍藏鋒一手托著下巴,苦笑著道:「不過當時我感應到地底,似乎衝出了什麼東西。那人以焰光遮蔽我等視線,明顯是為圖謀地底之物,你覺得這東西可能是什麼?」

  在場的雷源等人,頓時氣機一滯,神色驚疑。

  葉知秋揚了揚柳眉:「總不會是逆神旗?」

  雷源臉微微一黑,他正是這麼想的。

  這可能性極大--

  此人煞費周章,謀圖的必非凡物。

  如果逆神旗真的藏於神兵院的下方,確實可瞞過他們的靈識感應。

  兩口神兵的兵煞,足以隔絕所有人的神念窺探。

  「我不知道是不是。紫靜師弟查的很認真,卻一無所獲。」

  劍藏鋒揉著額角,看向了北院方向:「此事麻煩透頂,我稍後會向宗門請援。如果真是逆神旗,或是什麼寶貝,估計是來不及了。那人得手之後,現在該做的就是脫身。」

  劍藏鋒預計武館諸人之力,一定攔不住這位三品高人!

  他在兵煞噴發之後做的一切,都只是為逼迫此人露出馬腳,探知對方的身份,這可方便無相神宗後續的追擊與處置。

  事與願違的是,劍藏鋒到現在都一無所獲。

  不過他堅信,此人不可能在正陽武館繼續呆下去。

  一旦等到無相神宗本山的強援趕至,此人絕無幸理。

  ※※※※

  與劍藏鋒的猜測完全相反,楚希聲一點逃遁的心思都沒有。

  他還指望著拜入無相神宗,取得『血睚刀君』的完整傳承。

  這時候逃了,豈非前功盡棄?

  被軟禁的這幾天,楚希聲乾脆閉門不出,專心煉化靈煞『睚眥』。

  就是不斷的修行養元功,促進他的真元,與靈煞『睚眥』的煞力靈氣遐邇一體,脈脈相通,水乳交融。

  楚希聲順便將手裡的三顆『靈天丹』服用了。

  這東西得自於九品秘境的悟字碑前。

  據說一枚的效果,可以讓九品武修的元神強化一成,還能幫助武修排除藥毒。

  楚芸芸特意交代,讓他將『靈天丹』留到這個時候服用。

  這不但可一藥二用,提升他與『睚眥』的神識力量。

  還能助他強化與靈煞睚眥的元靈交感,使他們的元神更加親近,同化協調,不分彼此。

  六天之後,楚希聲眼前的虛幻螢屏,出現了變化。

  人物:楚希聲

  名望:八品上(超)

  武道:追風刀法(五重),輕雲縱(五重),逐電指(五重)

  武意:睚眥殘意(七重),風雷武意(四重)

  元功:養元功(四重/八品下)

  武道點:7312

  天賦:神殤(四階),葬天(二階),純陽(四階),太上通神(一階),拿風馭電之手(四階),光陰瞬影之身(四階)

  狀態:六陰還魂咒,共生(初)

  壽命:62天

  他的睚眥刀意,赫然已拔升到了第七重!

  狀態欄裡面,也有了『共生(初)』這三字。

  當楚希聲凝神注目,瞬時有兩段信息出現在他的腦海。

  --你與一隻階位八品下的『睚眥』幼體完成初步共生,可以共享真元,共享武意,共享一種血脈天賦。

  --是否使用30000武道點,讓你們的共生進入第二階段?

  楚希聲不由意外的挑了挑眉。

  系統對這隻煞靈『睚眥』的認定,竟是神獸幼體,而非是『煞靈』。

  還有,睚眥共享給他的天賦,並未顯示在他的人物面板當中,不知是什麼天賦?

  就在此時,楚希聲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睚眥,出現了一股強烈的衝動。

  他們一人一獸神識相繫,睚眥的念頭,直接映射到了他的腦海。

  它想出來看看,看看這個世界--

  就在這刻,房門方向嘎吱一聲輕響。

  楚芸芸雙手懷抱著一隻火紅色的小獸,從房門外走進來。

  這隻小獸初看時像貓,仔細看,又有些像幼獅,神態慵懶,兼具威嚴。

  楚芸芸上下看了楚希聲一眼,唇角就微微上揚:「你可以放它出來看看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,卻有些猶豫。

  他們畢竟是被軟禁著的,處於監視居住的狀態。

  楚芸芸啞然失笑:「堵不如疏,你越壓抑它,它越難受。劍藏鋒與雷源重點關注的是弟子居,只要你不放它出這院門就無事。」

  武館給他們兄妹的待遇極好,別人都被安排去了北院的弟子居。他們兄妹兩人,卻住在一座單獨的小院。

  不過楚希聲是這一屆的真傳試魁元。

  按照規矩,他本就有這樣的待遇。

  武館中會在不久之後,分配一座方圓五丈的小四合院作為他的居所。

  楚希聲聞言再未遲疑,將體內的『睚眥』放了出來。

  隨著楚希聲的意念,一絲絲真元,一絲絲靈煞,從他的四肢百骸滲透而出,逐漸在他的肩側,匯聚出一隻形狀奇特的小獸。

  成年的『睚眥』,龍首豺身,渾身鱗甲,形象猙獰,霸道威嚴。

  楚希聲肩上的這隻睚眥幼體,形象卻有點像是平頭哥,也就是蜜獾,看起來蠢萌蠢萌,眉眼間又含著一股無所畏懼的氣質--不懼天,也不畏地。

  小傢伙現形之後,就萬分好奇的四面看了一眼。

  它隨後疾竄而出,帶起了一串黑色殘影。它先是竄出窗外,在院內轉了一圈,隨後又在幾個房間看了看。

  小傢伙還不滿足,緊接著又竄上牆頭,睜圓了眼睛往外面看。

  它很想闖出去看看,卻被楚希聲的意念束縛安撫著,不能邁出院牆。

  於是小傢伙又在牆頭轉圈,大概七圈之後,它才回到了楚希聲肩上。

  隨後這隻睚眥幼獸,就注意到了楚芸芸懷中的狻猊,眸中現著赤紅光澤。

  --這是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。

  兩隻煞靈誕生於神兵院的兩口神兵之中。

  神兵各自有主,彼此爭殺之後墜落於此。

  兩隻煞靈誕生時,也因此之故被本能牽引,相互爭殺了將近二百年。

  直到它們都生成了自我意識,爭鬥的頻率才逐漸放緩。

  楚希聲體會到了睚眥的奇特情緒,小傢伙雖把那隻小狻猊當成了對手死敵,可於此同時,它也將之視為生死相依,形影不離的兄弟姐妹。

  理解成相愛相殺就對了--

  楚芸芸也擔心兩隻煞靈會打起來,她將小狻猊收歸到了體內。

  「你再試一試,我教你的那些法門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劍眉一揚。

  下一瞬,他肩上的小睚眥就隨著楚希聲的意念煙化,融入到了他體內。

  於此同時,他猛然拔刀,往前揮斬而出。

  楚希聲灌入驚雷刀的真元,竟在這瞬凝聚成了刀罡,透出了刀身之外,形成了兩寸長的犀利白光。

  那就像是他的刀身,驀然間延長了兩寸。

  這是凝氣為罡的法門,武修的真元強度達到一定程度之後,就可將之凝聚壓縮,匯聚成罡!

  不過讓人吃驚的是,楚希聲斬出的刀罡,竟是兩份!

  這兩片刀罡都極為細薄,疊加在一起,如果不仔細看,極難察覺。

  楚希聲頓時唇角微揚。

  以後他斬出的刀罡,就不是一重!而是兩重!

  接下來,楚希聲又一個念動,操控著小睚眥,在體外生成了一層虛幻罡力,彷彿鎧甲般覆蓋在他體外。

  這是楚芸芸教他的另一個法門--聚煞凝罡!

  將煞靈睚眥,轉化為自己的外罡鎧甲,獲得橫練武修般的護體罡力。

  楚芸芸忽一抬手,將一枚一兩重的魔銀,捏成了百片碎銀,打向了楚希聲。

  結果這些碎銀,全都被睚眥化成的罡力鎧甲反射彈回。

  此時楚希聲又收起罡力,驀然一指朝著楚芸芸眉心點出。

  他的手指拿風馭電,瞬間就匯聚出龐大電流,形成了一條粗達手腕的雷蛇,纏繞在楚希聲的手臂上,威勢浩大。

  關鍵是楚希聲的手臂之外,煞靈睚眥忽然竄出,它齜牙咧嘴,揮動右爪,挾著無窮的風刃電流,朝著楚芸芸撲殺過去。

  「不錯!」

  楚芸芸單手一印,就將楚希聲的這一殺招化解。

  無論楚希聲打出的風刃電流,還是睚眥的鋒銳利爪,都被她鎮壓於無形。

  楚芸芸卻益發歡喜:「這一指有點意思,你的逐電指果然進入了五重境界,配合的也不錯,心靈相通,神知相應。」

  她判斷楚希聲的這一指,普通的七品都接不下來。

  至少知味居當天,除了穿心劍李牙之外,其餘的七品見之即死。

  這還是楚希聲沒有動刀的情況下--

  楚希聲同樣精神大振。

  這幼體睚眥,還有幾種用法。

  楚希聲正準備一一嘗試,卻見楚芸芸搖了搖頭,示意他住手。

  「剩下的部分,都必須令睚眥現形不可,不用再試了。」

  楚芸芸一邊說著,一邊看向了院門外的方向:「你以後得千萬注意,這頭靈煞輕易不可現於人前。一旦暴露,就必須保證現場沒有活口。它與你的共生關係還未穩固,那些高品武修,有的是辦法將它從你身上奪走。」

  楚希聲忖道哪怕不讓它在戰鬥中現形,這也是個極強的助力。

  光是那兩重的睚眥刀意,還有兩重刀罡,聚煞凝罡,就可讓他受益無窮,戰力倍增。

  而自己要付出的代價,就是雙份的秘藥。

  在上官神昊賠付的那份秘藥之外,楚希聲還得想辦法,再尋一份頂級的五重養元功秘藥。

  而就在楚希聲,開始為銀錢頭疼的時候。

  他聽見院門「嘎吱」一聲被推開。

  楚希聲循聲望去,發現葉知秋從門口走入進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9 06:31 AM

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22-7-9 07:25 AM 編輯

第0184章 做你想要做的

  葉知秋過來,是通知他們二人北院解封,所有人解除軟禁的。

  楚希聲聞言意外不已,他神色狐疑的與楚芸芸對視了一眼,還是沒忍住好奇,試探著詢問:「教頭,是不是本宗有長老到了?」

  「沒有,誰跟你說會有長老前來?」葉知秋說話時,神色略有些古怪。

  劍藏鋒於事發當天,就已飛符向宗門求援。

  只是宗門的回覆,讓他們這些人意外不已。

  戰堂大長老傲國的原話是『既未傷人,由其自便。今本宗另有要務,無暇他顧』。

  意思是我們戰堂的人馬沒空,此人既然未懷惡意,那就含糊過去得了。

  問題是無相神宗本山那邊有什麼要務,連至寶『逆神旗』的線索都不在乎了?

  無相神宗鎮壓『幽州』,山門就位於大寧國土的最北面,獨當三大巨神族裔,形勢嚴峻。

  可他們堂堂一品神宗,不至於連一個三品階位的長老都派不出來。

  劍藏鋒無奈之下,只能選擇以拖待變。

  直到今日,再拖不下去了。

  郡中如郡尉沈周,錦衣衛曹軒等等權貴,倒是不敢在劍藏鋒面前聒噪多嘴。

  問題是秀水郡的各條街道,各個城鎮都需人巡守。沒有六扇門的這些捕快看著,那些江湖人物會張狂無忌。

  郡兵更有看守西山之責,不但要警戒西山方向的盜匪,還得防禦西山內部的妖魔。

  至於錦衣衛,除了代天子監察天下,也是六扇門的補充。

  開國以來,無數六扇門處理不來的江洋大盜,妖邪大魔,死於錦衣衛的追緝。

  即便正陽武館的真傳弟子,他們也得討生活,各有各的營生差事。

  劍藏鋒封了這些人六天,還是決定把他們放了。

  再拖下去,武館的警戒法陣,不知何時才能動工改造。

  眾人則尋思,既然本山都不在乎,他們似也不用多此一舉?

  不過這些事,自然不能道於楚希聲知曉。

  葉知秋面色一肅,冷眼瞪著楚希聲,語含警告:「你少管閒事!神兵院的變故事涉三品修士,不是你該打聽的。你一個區區八品武修,不該參與的事就別參與。

  我已令人在南院給你們安排了一間院子,散館的這大半個月,你們想要住在武館可以,想要出去住也行。唯獨修行上不可怠懈,我元宵之後返回武館,會考校你的刀法。

  還有,這是我與館主,劍巡察使的名帖。你如果感覺錢不夠用,可以持這三份名帖,至郡中天平軍、六扇門、郡兵、鹽法司、課稅司、運河鈔關,直接索取一個油水豐厚的九品或八品實職。

  或是去城內的各大鏢局擔任鏢頭,加入幫派也可以,只要不是搶劫殺人,屠戮百姓,淪落盜匪,神宗本山不會在乎。不過我建議你去古市集的運河鈔關,那邊來錢最快,風險最小。」

  楚希聲卻眉頭一皺,聽出了問題。

  「那麼血源圖柱呢?武館準備何時開啟?」

  「延後了!」葉知秋撓著臉,看向了別處:「考慮到武館的形勢嚴峻,館主與我等商定,將開啟血源圖柱的時間,推遲到年後。

  具體時間未定,反正是上元節之後,正月二十之前。你們這些新晉真傳,必須在上元節之前返回武館,否則過期不候。」

  上元節就是元宵,明年的正月十五。

  此事是由雷源提議,說要將開啟血源圖柱的時間,延後到警戒法陣改造完畢。

  一眾教頭都欣然贊同。

  --這要是在血源圖柱之前,再出神兵院這樣的變故,他們這些人臉面何存?

  這年都別想過了。

  楚希聲的唇角則不自禁的微微一抽。

  他就期待著開啟血源圖柱,讓自身的天賦,再提升一層,結果又要拖到下個月。

  這算不算是自己坑自己?

  葉知秋走後,楚希聲卻突然感覺茫然。

  他環目四顧,眼神迷惘。

  大半年來一直兢兢業業,孜孜以求的東西終於得手,讓他滿足之餘,又覺空虛。

  於此同時,也彷彿失去了方向感。

  楚芸芸卻凝目看著他:「兩隻煞靈只是第一步,我們要想安身立命,有活下來的資本,就一刻都不能怠懈。」

  楚希聲不由神色一凜。

  楚芸芸沒有說復仇,也沒說取回他們失去的一切,只說安身立命。

  只因他們現在的這點實力,還沒有活下去的資格。

  楚希聲暗暗一嘆,自嘲的笑了笑:「豈敢怠懈?我稍後就去藏書樓。」

  正陽武館雖已散館,藏書樓卻還會對一應真傳弟子開放。

  楚希聲拿到真傳武試魁元的另一個好處,就是可在藏書樓的八層,逗留足足六天。

  他要去藏書樓看養元功五重的觀想圖,記憶養元功五重的秘藥配方。

  --上官神昊雖贈了他一份秘藥,可對於這秘藥的成分,楚希聲還是一無所知。

  還有位於八層的第三幅『睚眥圖』,他也必須花上幾天時間觀想。

  然後他就得想辦法搞錢--

  一份養元功五重的頂級秘藥,至少都得八千兩,足以將他剩下的積蓄掏空。

  還有血脈天賦。

  楚希聲尋思著,能不能在血源圖柱開啟之前,將自身天賦再上推個一兩層。

  這希望不大,現在他提升五階的拿風馭電之手,需要12500點;

  五階的光陰瞬影之身,需要21875點。

  五階的純陽之體,需要33125點。

  第五階的神殤,需得62500點;開啟第六階,就得奔30萬點去了。

  問題是現在,他從哪去弄這麼多武道點出來?

  知味居一戰的後續影響正在減退,楚希聲現在一天只能收穫二百來點。

  他也沒法指望下一期的論武神機。

  那是每逢雙月十五發售的書刊,要等明年二月十五去了。開啟血源圖柱的時間,卻在元宵後幾天。

  二階的太上通神,倒是只需625個武道點,問題是楚希聲一直都沒能刷出來。

  總之他現在能做的,就是盡人事,聽天命--

  楚芸芸聞言神色微動:「你去藏書樓八層,就順便找一找一本叫做《白馬非馬》的書,把它謄抄出來。」

  「白馬非馬?」楚希聲眼神好奇:「這書裡面是什麼絕學極招,或者秘法?」

  「既非絕學,也非極招,秘法一詞倒勉強算得上。」

  楚芸芸眼神複雜,看向了藏書樓方向:「昔日無相神宗出了一位修為高超的淫賊,作惡多端,卻一直無人能繪其形,畫其像,即便那些受害的少女,對此人的記憶也模糊不清,說不出他的長相,使此人逍遙自在了十餘年。

  一直到我拜入宗門的那一年,此人才被無相神宗的術師院設局拿下。這淫賊也是個人才,竟以無相神宗內傳『無相功』為基礎,自創了『白馬非馬』這門秘法。

  別人明明認得他,見面時也能辨認出他的長相,可當他們想要述之於口,或是描摹他相貌的時候,就會感覺很模糊。即便是最好的畫師,強行描摹出來,也只能得其三五分的神韻。明明是那個五官相貌,氣質卻判若兩人。

  即便是那些受害人,見了他的面,也無法將此人與害了她們的『淫賊』聯繫在一起。彷彿是有著見知之障,竟連見面都不認識。

  無相神宗的高層當時很不解,將之抓捕歸案之後,才知此人身具三階的『天眼神知』,可以窺知天道之痕,才能創出這近乎於見知障的神通秘法。」

  理論來說,無相神宗絕不可能將這等禍害無窮的奇異秘法,保存於正陽武館。

  所以大半年前,她帶著楚希聲,從墳墓裡面爬出的時候就後悔了。

  當時這本書就在她眼前,楚芸芸當時卻嫌棄這秘法出自於淫賊之手,未能一窺究竟。

  楚希聲眼神大亮,他一聽楚芸芸的言語就知這門『白馬非馬』,是最適合他們兄妹的。

  他們在一步步的往上走,總有一天,兩人會再一次,出現在天子、鐵山秦氏與京西楚氏的視野內。

  這個時間,楚希聲卻希望越晚越好。

  他們這艘小船,目前還經不起風浪。

  楚希聲隨即不解的問:「你不去藏書樓?」

  楚芸芸的八品術法,目前還沒有著落。

  術師在八品下,需要修成四個術法符文,才能凝聚出晉陞八品上的真符。

  陸亂離是能夠為她提供幾門強大術法,卻沒法提供全部。

  畢竟傳承不一樣,陸家的術法以幻夢為主,楚芸芸走的卻是擬物化形。

  --兩條路也有許多相通之處,比如幻術具現,可道路不一樣。

  楚芸芸不但得在『虛實』上下功夫,還得在『火雷』上精修。

  那畢竟是『狻猊』,不但有著頂級的火,還掌握強大的雷。

  「過幾天再去。」楚芸芸搖著頭:「我現在想去尋那根旗桿的原主,此事已拖了許久。」

  為了趕在神兵院開啟前獲得真傳資格,她這些天幾乎沒日沒夜的修行,也就沒顧得上此事。

  這該怨楚希聲。

  原本以楚芸芸的預計,楚希聲能在明年中取得真傳資格,就已經很不錯了,她有足夠的餘裕衝擊八品。

  七月底的時候,這傢伙似乎開了竅,修行速度驟然激增。僅僅半年,就拿下真傳魁元。

  「除此之外,我還有一點事需要處理。」

  楚芸芸目光微凝:「我們昔日趕來秀水郡的途中,留下了許多痕跡,必須清理不可。」

  楚芸芸以前是沒能力。

  可她現今已恢復了些許真元,又取得了靈煞『狻猊』,實力與兩人剛復生的那會兒,已不可同日而語。

  楚希聲卻神色微動,生出了幾分好奇:「原來是為那旗桿,我也去看看。」

  他其實想知道,這根旗桿是否真的逆神旗?

  ※※※※

  當日典當鋪的掌櫃給楚芸芸抄的地址,是在城西井里巷。

  當主名叫劉普,一位四旬男子,臉上帶疤,就住在井里巷的巷尾,甜水井左面第三座小院。

  當兄妹兩人按圖索驥,來到井里巷的時候,卻發現這座小院前停著一輛馬車。

  幾個衣著樸素,身材壯實的男女,正在往院裡搬送各種行李與傢俱。

  這是一大家子,家主是一位年約六旬的壯碩老人。

  可能是喬遷新居之故,老者面泛紅光,他笑容可掬的答著楚芸芸問的話。

  「閣下問以前住在這座院子的人家?我不太清楚,我是從城中的牙行手裡買下這座房子的,花了三百五十兩魔銀,不過當時房契上的房主確實姓劉,對!就叫做劉普,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。」

  古代所謂『牙行』,就是介紹商,專為買賣雙方說合,介紹交易,並抽取佣金的商行或中間商。

  楚希聲聞言,卻雙眼微瞇。

  他本能的感覺不對勁。

  牙行只是中間商,有什麼資格,直接代房主交易?衙門那邊,居然也能操辦?

  楚希聲不確定自己是否要節外生枝,深究下去。

  畢竟雙方無親無故,這是與他們兄妹無關之事。

  看這劉家的情況,也沒法贖回那根旗桿了。

  他們只需再等一個多月,就可去古市集的典當鋪,將這根旗桿買下來。

  楚芸芸沒有放棄,她蹙了蹙眉,轉而尋周圍的鄰居,打聽劉家的情況。

  讓她意外的是,這附近住的人一聽『劉普』二字,都紛紛眼現畏色。

  他們言辭閃爍,諱莫如深,一問三不知。一些婦人甚至直接關上了院門,不願與她說話。

  楚希聲則游目四顧,看著眼前的這座小院。

  就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,以青磚築就,可見小院的前主家境不錯。

  不過小院的左側院牆不知何故塌了一角,缺口之後是一層木柵欄,封的不是很嚴實。

  此外院牆的角落也長了不少雜草與苔蘚,可見此處許久都無人打理。

  楚希聲走到了缺口,凝目看著裡面塌落下來的青磚。

  隨後他又透過木柵欄的空隙,往院中打量。

  正當他欲收回目光的時候,視角餘光卻望見了院中的一物。

  楚希聲的面色微變,大踏步的往院中走入進去。

  這家人對楚希聲已經很不爽了,哪有似他這樣肆無忌憚打量他人家宅的道理?

  只因楚希聲腰間配著刀,一家人不敢言聲。

  不過當楚希聲開始強闖入院,那老人頓時勃然色變,面顯怒意:「你這後生,你這是要做什麼?快停步,這是我家的私宅,閣下不告而入,非禮也--」

  楚希聲沒理會,他把右手按住刀,將睚眥刀意激發些許,就讓這一家人再無法言聲,也不敢妄動。

  楚希聲來到了小院的右側柴房,然後蹲下來,拿起了幾塊上了漆的黑色木頭。

  這原本是一塊用來供奉的神主牌,用松木製成,此時卻已被劈成了碎木,混在一堆柴火當中。

  楚希聲將這堆黑木湊了湊,眼眸中頓時現出了一抹陰霾。

  這樁事,他們不能不管了。

  「哥?」

  楚芸芸也從院門口處走入進來,她不解地看著楚希聲:「為何要強闖他人家宅?」

  她平時很注重規矩。

  不過楚芸芸也知楚希聲,絕非無的放矢之人。

  他這麼做,更可能是有什麼發現。

  楚希聲指了指下方,他拼出來的兩塊黑色木牌:「你看這兩個神主牌,這個劉普,可能是霸武王秦沐歌的舊部。」

  楚芸芸聞言一愣,往那神主牌看了過去。

  這神主牌的其中之一,是『先考安北軍神策都致果校尉劉公諱普之神主』!

  另一個,則是『恩主霸武王秦公諱沐歌之神主』!

  楚芸芸的面色,頓時為之一變。

  安北軍的神策都,是她親手打造的親軍,數達七萬,是她麾下戰力最強,最嫡系的兵馬。

  致果校尉,則是官階七品上的軍職。

  能在神策都擔任致果校尉,至少都有六品修為。

  楚希聲繼續說道:「看神牌上寫的忌日,劉普在四個多月前就已身亡,也就是他當了那根旗桿之後不到十天。不過他家還有個女兒,這裡寫著孝女劉若曦,她叫劉若曦。還有--」

  他指著旁邊塌掉的院牆:「那牆不是自然塌下來的,而是被人用鐵砂掌轟塌,我看到掌印了。時間很新,就在最近幾天。我擔心這個女孩處境險惡,可能會有不測之事發生。」

  楚芸芸斜目望了那些青磚一眼,一身氣息已經森冷凝重。

  她轉而看向那老人,語聲淡漠冷冽:「將這座小院賣給你們的牙行是哪家?」

  此時楚芸芸雖沒有任何表情,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她身為安北大將軍的威勢--傲睨萬物,氣吞山河,不容違逆!

  這令老人一家都為之心悸,心臟幾乎停擺。

  楚希聲則是冷聲一笑:「不用這麼麻煩的。」

  他身影驀地瞬閃而出,帶出了一串殘影。

  僅僅瞬息,楚希聲就來到了街道上,一位穿著青袍的男子面前。

  此人望見楚希聲,頓時面色微變,直接轉身就跑。

  楚希聲不動神色,他快步走到青袍男子前面,然後伸出了一隻腳。

  男子猝不及防,他被絆倒後整個人往前一栽,腦袋砸在了青石地磚上,又往前滾了幾圈。

  等他爬起來的時候,已經頭破血流。

  「啊呀!保長大人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?」

  楚希聲看到這人腰上掛著的腰牌了。

  大寧以十戶為甲,設甲長;十甲為保,設保長。

  他眼前這個青袍男子,就是附近一百戶人家的保長。

  楚希聲隨後發現此人神色畏縮,眼中含著幾分忌憚之色。

  他劍眉微挑,笑盈盈的將此人從地上扶了起來:「看保長大人的模樣,似乎認得我?」

  青袍男子的臉上全是血,卻眼神諂媚,討好的笑著:「認得,認得!東州青雲榜第六十位的楚少俠。不久前的正陽武館的真傳試,小的也去過。當時距離較近,有幸瞻仰過少俠的尊榮。」

  也就是此人,逼得郡中不可一世的上官家主三刀六洞,自斷左臂!

  「既然認得,那就好說話了。」

  楚希聲指了指旁邊的小院:「這劉家的事情,你應該知道究竟吧?與我說說。你是這附近的保長,方才一直都在旁盯梢,可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?」

  青袍男子的臉色,卻一陣青白變幻,眼神遲疑。

  楚希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:「怎麼?怕得罪人?又或是保長大人你,也是迫害劉家的同夥?我勸你想清楚,你背後的那些人可能不好惹。

  然而楚某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,如果被我查到劉家的事與你有關,楚某定讓你家破人亡,死無葬身之地!」

  「怎敢?」青袍男子慌忙搖手:「劉老爺子是我的鄉里鄉親,小的怎敢做禍害鄉親的事情?會被鄉親們戳脊樑骨的。劉家的事真與小的無關--」

  他的語聲忽然一頓,只因楚芸芸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
  這位年約十四的美貌少女,只是神色淡淡的往他看了一眼,青袍男子卻感覺自己彷彿被洪荒巨獸盯住。

  青袍男子不自禁的就開口道:「是海清幫的人!海清幫的堂主『鐵手』劉定堂,他盯上了劉家城東碼頭的三間鋪面,還有他們家在城外的二百畝水田。所以設賭局坑害了劉家的長男,騙他欠下了三千兩魔銀的利滾利。

  劉普劉老爺子只得盡起家財,又典當了家裡的許多東西,才把這高利貸給還上。劉家的長男卻氣不過,半夜偷跑了出去,有人看到他進了海清幫總舵,應該是要去與他們講道理。結果次日清晨,他的屍體飄在了江上。六扇門的人查了一天就結案,說是失足沉江。

  劉老爺子氣恨交加,當場就吐了血,他身體本來就不好,據說是安北軍神策都傷退下來的,一身六品修為已經被廢掉,事後三天不到,劉老爺子就七竅溢血,暴崩身亡。」

  「海清幫?」

  楚希聲陷入沉吟。

  記得幾個月前,那九個試圖在藏書樓對他動手的少年,就是出身海清幫,是海清幫送入正陽武館學藝的精英幫眾。

  這曾是秀水郡的第一大幫,經營的生意五花八門,從私鹽,船運到妓院,無所不包。

  直到鐵旗幫崛起,數次重創海清幫。

  不過這家幫派,仍舊是鐵旗幫的強敵之一。

  內城隆氏之所以能夠與鐵旗幫抗衡這麼久,一是靠秀水郡那些世家豪族的幫襯,二是與海清幫的盟友關係,雙方互為奧援。

  這個劉定堂,楚希聲也聽說過。

  此人是海清幫西山堂的堂主,不但管著西山腳下的西山鎮,勢力還延伸到秀水郡城與城東碼頭。

  楚芸芸的眉目間蘊藏的寒意,更加森冷凍人。

  她凝聲問道:「劉普出身安北軍神策都,是神策都的致果校尉,海清幫怎敢打他的主意?」

  神策都的同袍情重,同氣連枝。

  即便神策都退下來的一介小卒,也不是地方上的勢力能夠招惹的。

  青袍男子很奇怪,自己怎麼就控制不住?被這少女眼睛一瞪,就什麼話都說出口,也不怕事後有麻煩。

  「這我就不清楚了。」

  青袍男子搖著頭:「不過劉老爺子死後,他有一位舊部趕來秀水,護衛了他的幼女。海清幫連續幾個月都不敢妄動,直到幾天前,海清幫一大群人突然打上門。

  他們不但重傷了那位神策都的校尉,還把若曦,也就是劉家幼女抓走了。我當時就在現場,偷聽他們談話。」

  青袍男子掃了楚希聲與楚芸芸二人一眼,神色異樣:「那位神策都的校尉,也曾威脅過海清幫,說神策都一定不會善罷甘休。最多三個月內,神策都一定將海清幫滿門滅絕。

  海清幫的堂主卻哈哈大笑,說霸武王秦沐歌早就沒了,半月前,神策都與反賊勾結,涉嫌謀逆,全軍都被當朝安北大將軍,威遠侯秦勝滅殺於冰州落鳳山,所有逃遁的殘部,都視同謀反,舉國通緝。」

  楚希聲微微一驚,側目往楚芸芸看了過去。

  楚芸芸的雙手,已經緊緊握住,指尖深深扣入肉內。

  她的喉嚨裡面一甜,湧出了大口的鮮血,卻被楚芸芸強壓了下去。

  她霍然轉身,往巷口的方向行去。結果才剛邁步,就被楚希聲一把扯住。

  「稍安勿躁。」

  楚希聲死死的扯住了楚芸芸的袖子:「劉家的事,交給我來解決。」

  他知道楚芸芸想要去做什麼,所以不能放手。

  「你?」

  楚芸芸聞言一愣,定定的與楚希聲對視。

  只見楚希聲面上含笑,眼中顯著異光。

  楚芸芸的心緒卻逐漸平復了下來。

  這個年齡小了他十三歲的少年,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。

  復生以來,他從沒讓自己失望過。

  「行。」楚芸芸擔心自己的袖子會被扯破,她神色緩和,放鬆了力量,「就交給你。」

  楚希聲則笑吟吟的看著青袍男子:「那位被打傷的神策都校尉在哪?」

  「我不清楚。」

  青袍男子見楚希聲目光轉厲,心中一突:「據說此人當天就被送去了錦衣衛衙門,關入到錦衣衛大牢。」

  楚希聲心緒微沉,忖道此事卻有些棘手,他面上卻一點異色不顯:「保長方才見我時驚惶無措,怕是做了虧心事?」

  青袍男子面色一慌:「怎敢?」

  他受海清幫之托,負責盯住劉家的動靜,為海清幫通風報信,可也僅限於此了。

  楚希聲看出此人無力做大奸大惡之事,他嘿然冷笑:「念在你說話還算老實,楚某就不問你的罪過,不過那座院子裡面,還有一些劉家的家什,你要給我看好了。」

  說完這句之後,楚希聲轉身就走。

 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信符,又從旁邊一戶人家接來了一根石碳,一邊在信符上快速書寫,一邊安慰:「方才那人的話不能盡信,神策都七萬精銳,高手如雲,哪裡是秦勝想滅就能滅的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

  楚芸芸的面色平靜無波:「我麾下神策都的兩位副將,修為雖只三品,卻戰力超階,智勇雙全,且對我忠心耿耿。秦勝哪怕得了朝廷之助,也奈何不得他二人。北方諸軍,也絕不會對他們的同袍動手。」

  --不過神策都的傷亡卻不會少。

  七萬神策都將士,不知有多少人死難於落鳳山?

  楚芸芸看著楚希聲寫好信符,又將之折成紙鶴發給吳媚娘,然後詢問:「你準備怎麼做?」

  「自然做你想做的事情。」

  楚希聲的唇角微揚,神色自若:「不過殺雞焉用宰牛刀?這一次用不著你出手。且等吳媚娘的消息吧,動手之前,我得先知道那個叫劉若曦的女孩在何處。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0 05:42 AM

第0185章 八百選鋒!

  楚希聲接到吳媚娘回覆的信符時,已經來到了城東碼頭。

  可能是為修補關係,吳媚娘不但告知了劉若曦的方位,更用一枚『乾坤飛劍』,將西山堂上至堂主『鐵手』劉定堂,下至底層幫眾,所有的情報都鉅細無遺的送到了楚希聲的面前。

  楚希聲先挑出了有關於劉若曦的情報看了一眼。

  他的瞳光微凜,現出了一抹厲意。

  楚芸芸一把將那張宣紙搶了過去,隨後面無表情的將這張紙搓成了粉末。

  「他膽子很大。」

  此時的她看似沒什麼異狀,可旁邊的江水卻已「咕咕」作響,無數的魚蝦肚皮翻白的浮了上來。

  附近有人看到之後用手去撈,隨後就不可置信的一聲大罵:「好燙!真古怪,這水好像是開的?這魚蝦都被燒熟了。」

  楚希聲皺著眉頭,定定的看著楚芸芸。

  少女也知不妥,勉力收束起了她的武意。

  不過她心裡的暴戾之念,卻怎麼壓都壓不下。

  吳媚娘說兩日前,劉若曦被海清幫帶至西山鎮,送入到了秀芳樓。

  那是海清幫開設在西山鎮的一間妓窯,專門做西山的獵戶生意。

  劉若曦不太馴服,所以被秀芳樓的老鴇『管教』了。

  劉若曦被送過去的第一天,就被抽打了五十鞭。然後身體裸露,只穿肚兜,吊在樓內大堂任人『觀賞』。

  楚芸芸從未與劉若曦見過面。

  她只觀這些文字,就知此時劉若曦承受的痛苦與羞辱。

  楚芸芸本就因神策都噩耗之故氣怒攻心,此時更加的戾恨滿腔。

  她很少有這麼強烈的殺意,想要殺死一個人。

  楚希聲又繼續看後面幾張宣紙。

  他仔細看過內容,就眉眼微揚,現出了滿意之色。

  楚希聲其實對吳媚娘沒有任何怨氣,知味居當夜吳媚娘的一應舉措,都是人之常情,已經很講義氣了。

  不過吳媚娘提供的這份情報,卻讓楚希聲更添了幾分成算。

  楚希聲隨手將一枚五百兩的銀票,塞入到『乾坤飛劍』的柄部,接著在劍的柄部一拍,使這口飛劍飛空拔起,往河對岸的方向疾掠而去。

  目送這飛劍遠離之後,楚希聲就往鐵旗幫的總舵行去。

  那是一艘萬石大船,就停靠在岸旁。

  一桿大鐵旗豎在大船的中央,烈烈招展。

  楚希聲與楚芸芸兄妹二人一靠近,附近的鐵旗幫眾就已察覺。

  當他們望見楚希聲,卻都是一陣驚喜,紛紛朝他行禮:「吾等恭迎楚少俠!」

  「快去人告知旗主,今日貴客臨門。」

  「--數月前就已從副旗主口中聞得楚少俠的威名,少俠緣何現在才來?」

  「說什麼少俠?這是旗主認下的侄兒,要叫兄弟。」

  「楚兄弟何時加入我鐵旗幫?當日知味居一戰,楚兄弟獨戰白雲寨的風姿,我等歷歷在目,敬仰多時!」

  這些鐵旗幫眾紛紛湧過來,都是神色友善,面含笑意。

  楚希聲心情激盪,朝著這些人抱拳回禮:「慚愧!楚某早該過來給諸位兄弟擺酒致謝,如非鐵旗幫諸位的幫襯,楚某屍骨已涼!」

  就在他回禮之際,一聲大笑遙空傳至。

  「還真是貴客臨門!」

  那是鐵狂人,他穿著一身赤紅色的重甲,卻輕而易舉的掠空二十丈,落在楚希聲的面前。

  在他的身後,還跟著兩人。

  一位四旬左右,此人面膛發紫,高約七尺,身形瘦削彷彿竹竿,腰上纏著一把軟劍。

  另一人,同樣穿著一身重甲,二十六七歲的年紀,體態魁梧。此人的面貌威武,五官俊朗,額角處黑髮虯結,看起來像是兩隻突出來的牛角。

  楚希聲先看了鐵狂人身上的符文重甲一眼,忖道這應該就是戰甲『鐵浮屠』了。

  浮屠傳自於佛教,意指佛塔,也指有辟邪效果的法器--可使一切魔障望風遠避,使一切惡煞聞其聲音,悉皆遠離。

  傳聞中,鐵狂人的這尊甲是三品階位,內中刻錄一萬一千二百枚符文。

  不但防禦能力額外強大,還有操御元磁與金屬的神力。

  且在戰鬥中殺一人,就可增一分力量。

  鐵狂人依仗此甲,在郡中所向無敵。許多四品高手,都是他的手下敗將。

  至於他身後兩位,應該是鐵旗幫的秀水堂堂主『松風劍』林石與古市堂堂主『鐵牛』賈大力,都是鐵狂人的左膀右臂。

  鐵狂人一拍楚希聲的肩膀:「怎麼?你今日過來,就只是過來請兄弟們喝酒?不過不巧,你鐵叔不在本舵。來!給你介紹一下,這位是我好兄弟,秀水堂堂主林石,這位是古市堂堂主賈大力,我的師侄。別看他年輕,卻已追隨我多年了。」

  楚希聲被鐵狂人的重掌拍得齜牙咧嘴,他先朝著鐵狂人身後二人一禮。

  隨後神色肅穆的朝著鐵狂人一抱拳:「今日小侄至此,其實是為加入鐵旗幫,不知狂叔願不願賞小侄一口飯吃?」

  鐵狂人聽到這句,不禁瞳孔一張,現出了一抹驚喜。

  周圍的鐵旗幫眾,也是「轟」的一聲炸響。

 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驚喜振奮,甚至是與有榮焉。

  楚希聲可是青雲榜上排名六十的青雲天驕!

  知味居一戰更是古市集的傳奇,轟動整個東州武林。

  這樣的人物,居然要加入他們鐵旗幫了?

  「怎麼不願?」鐵狂人面色反倒平靜下來,他輕聲一笑:「實不相瞞,我與你鐵叔,都已準備好了堂主一職,對你虛席以待,就是重建的火骨堂。所以你今日不來,我們也要在近日親自登門,聘你入幫的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劍眉一軒,壓下心中的情緒,他面色凝然如故:「不敢!所謂無功不受祿,小侄一介新近之人,片功未立,驟得重職,小侄愧不敢受,也恐兄弟們不服。不過狂叔如肯將西山堂主一職授予我,小侄倒是有幾分自信。」

  鐵狂人聞言一愣,他們鐵旗幫十二個堂口中,可沒有什麼西山堂。

  「接下來是小侄要說的另一樁事。」

  楚希聲目中透出一股銳澤:「近日小侄與海清幫的鐵手劉定堂有了些許嫌隙,欲從狂叔手裡借兵八百,與他了結恩怨。」

  鐵狂人不由雙眼微瞇:「劉定堂?」

  這個鐵手劉定堂,可不是個好惹的人,否則不至於盤踞西山鎮多年,讓他們鐵旗幫的手伸不過去。

  此人膽大包天,近年還敢反攻城東碼頭,在碼頭附近插旗立號。

  自然,這也與鐵旗幫經營的重點在神秀江上有關。

  楚芸芸則是立足後方,含著幾分異色的看著楚希聲。

  楚芸芸原本的打算,是孤身一人找上門,將劉定堂直接打死了事。

  此舉有敗露他們身份的風險,楚芸芸卻必須這麼做。

  那個叫劉若曦的女孩,已經拖不起了。她也必須以劉定堂的人頭,以慰舊部在天之靈。

  不過楚希聲的做法更加高明,不留後患。

  鐵狂人似是想到什麼:「你說的恩怨,是知味居,白雲寨?」

  據他所知,西山堂劉定堂不但與白雲寨有聯繫,且勾連甚深。

  這孩子不知從何處打聽到這一關節,居然準備對西山堂的劉定堂下手。

  楚希聲沒有承認,也未否認,他唇角微揚:「請鐵叔借兵八百,小侄擔保一日之內掃平西山堂,至多明日夜間,小侄將劉定堂的人頭送上!」

  鐵狂人聞言若有所思。

  在他的身後,『松風劍』林石則與『鐵牛』賈大力面面相覷了一眼,兩人都微皺著眉頭,從對方眼中讀出兩個詞。

  癡人說夢,大言不慚!

  如果西山堂是好捏的軟柿子,早就被他們夷滅了。

  劉定堂的背後,其實是秀水郡的世家大閥,高官顯宦,其勢根深蒂固,哪是區區八百人能解決的?

  賈大力更是唇角冷冷一哂,毫不掩飾他對楚希聲的不滿鄙薄。

  ※※※※

  一刻時間之後,鐵旗幫總舵,鐵旗號的甲板上。

  鐵狂人穿著戰甲,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四方桌上,笑吟吟的喝著酒。

  松風劍林石陪侍在側,神色無奈:「你還真把這兵借了出去,楚希聲年少不知天高地厚,你也一樣任性妄為?

  我們鐵旗幫又不是沒打過西山堂,結果如何?什麼一日之內掃平西山堂,這你能信?我只求他別把選鋒堂的兄弟們都陷在西山。」

  選鋒堂八百精銳,是鐵旗幫的精華所在。

  那是從鐵旗幫四千三百幫眾裡面選出的刀鋒,由副旗主鐵笑生親自統轄。

  今日鐵笑生不在,鐵狂人卻將這八百精銳,全給了楚希聲。

  鐵狂人全不在意,他給林石也斟上了酒:「試試何妨?不過借兵一日而已。如果成了,我鐵旗幫轄下,可再多出一個西山堂;如果不成,也能得一位大將歸心,這是穩賺的買賣,為何不做?」

  「話雖如此,」林石手裡拿著酒杯,卻覺這酒全無滋味:「西山鎮是何等險地?你這樣做,未免太不把兄弟們的性命當回事。

  我知道你欣賞這少年,青雲榜第六十位的青雲天驕,也確實值得你下重注招攬。可選鋒堂的人,也是我們的手足兄弟,怎可厚此薄彼?」

  鐵狂人聞言莞爾,不置可否道:「我且問你,西山鎮險在何處?」

  林石當即眉梢一揚:「棘手的地方多著呢!其一,西山堂高手如雲,劉定堂麾下其實沒養幾個高手,他自己也不過七品上的修為,可每當戰起,他麾下總能冒出一些不知來歷的高手。

  其二,西山郡軍!郡軍在西山腳下駐軍高達四千。劉定堂的妹妹,是郡尉沈周最寵愛的小妾,所以才能以七品修為,掌控西山。兩月前我率人馬攻入西山鎮,沈周都不管臉面,直接讓部下郡兵蒙了黑布,與我們廝殺。

  其三,六扇門!近年每當我們與海清幫衝突,六扇門總會偏袒,用各種罪名將我們的兄弟投入大牢。

  其四,西山的那些獵戶。這些獵戶的生計都被劉定堂掌控,又有白雲寨威懾。這好幾千條漢子從山裡面拉出來,哪怕只出工不出力,也是個大麻煩。

  其五,西山鎮內部地形複雜,劉定堂藉助沈周的關係,購買了九十架『四臂重弩』,藏於鎮內的各間房屋,封鎖街道。這些重弩威力巨大,七品武修也不能正攖其鋒。」

  林石曾兩次主持攻滅西山堂的戰事,最後都無果而終。

  其中傷亡最慘重的一次,在西山鎮丟了足足兩百位兄弟。

  林石定定的看著鐵狂人:「鐵手劉定堂的西山堂,雖然只有九百餘人。可他內有西山獵戶為基,外有秀水郡諸多世家為奧援,隨時都可調用上萬人馬,其勢巋然如山,不可撼動!」

  「可我還是想試試!」

  鐵狂人神色淡淡的喝了一杯酒:「西山鎮就在秀水城西面五十五里,距離我們城東碼頭也不到七十二里。劉定堂從西山鎮出兵,三刻時間就可攻至碼頭。

  不解決此人,我鐵旗幫就像是被釘住七寸的蛇,其勢不得伸展,讓我芒刺在背。且我們鐵旗幫與隆家鬥了這麼久,一直沒有進展,也是該到破局之時了。

  來人,掛招兵旗!傳我之命,半日之內,我要看到上下游的三千幫眾,兩萬水上營生的兄弟,至少三百條船,一百五十架重弩,聚於城東碼頭!」

  林石頓時吃了一驚:「旗主,請問你這是?」

  「為小楚壯威!」

  鐵狂人唇角微揚:「你說得對,西山堂最大的奧援,是秀水郡諸多世家。我總不能把兵借給他,就袖手不管了,至少得替他把這些場外的老虎給看住。」

  松風劍林石不由神色無奈。

  他非但沒能將鐵狂人勸動,反倒讓這位不惜後果,孤注一擲了。

  秀水郡上下游的苦力船工,的確感戴鐵狂人的恩德,敬服其人。

  可如果頻繁的將之動用,難免會讓人滋生怨言。

  「來喝酒!」

  鐵狂人此時又給林石夾菜:「小楚此人,我雖只與他見過數面,認識不到半年,卻已深悉他的為人。他的心性,遠比你想像的要穩重,也不像是那種拿兄弟們的命不當回事的梟雄之輩,火骨窟與知味居兩戰,又可見其智勇兼備,所以我信他!」

  鐵狂人又拿起了酒杯與林石碰了碰杯:「放心,我已準備好了後手,即便他沒能拿下西山鎮,選鋒堂的兄弟也能安然退回。所以你我且在這里安心候著,等楚希聲的好消息便是。」

  ※※※※

  此時的選鋒堂將士,正頂盔摜甲,排成整齊的隊列,行軍於前往西山鎮的官道上。

  他們雖出身幫派,卻有著軍伍的氣勢,比之天平軍還要精銳許多。

  楚希聲則站在道旁,略含意外的看著眼前的一位魁梧少年。

  --那是舟良臣。

  時隔兩月不見,舟良臣的身形骨架徹底長開了,不但比以前高了大半個頭,肩膀也寬闊了許多。

  他整個人看起來彷彿熊羆,已經有了些許舟雄霸的威武氣勢。

  舟良臣的皮膚變黑了,唇周多了些許黑髭,五官則更顯冷峻,彷彿岩石雕刻。

  「看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,你以前多清秀,現在就像是頭熊。」

  楚希聲「嘖嘖」稱奇,神色不解:「你是怎麼找來的?又要找我打架?那你必須再等一天,等我把手邊的事情處理好。」

  舟良臣雙手環抱於胸前,眼含期待:「我是想與你再交手一次,看看青雲榜第九十二位與第六十位之間的差距如何,所以找吳媚娘買了消息。」

  --就在一個多月前,舟良臣已經修成了家中的嫡傳功法。

  他在修為晉陞八品的同時,也得以身列青雲榜第九十二位。

  「不過我也是來找差事的,聽吳媚娘說鐵旗幫打算給你開一個香堂,直接升任堂主?」

  楚希聲聞言,卻微微一愣:「找差事?你的意思,是想要投效於我?」

  也就是來當他的手下?

  堂堂的舟家嫡子,來當他的小弟?

  「我們舟家的規矩,嫡脈子弟在六品之前,除了秘藥,不得仰仗家中之力。一應法器、戰圖等等,都需賺錢自籌。」

  舟良臣有些無奈的摸了摸鼻樑:「我尋思著反正要找個差事養活自己,倒不如去你手下當差。至少你楚希聲,是舟某平生最佩服的人之一,在你麾下效勞,我樂意。」

  他隨後下巴微揚:「我的實力,在你手下當個壇主應該不過分吧?」

  楚希聲聞言不禁一陣頭疼,忖道舟良臣的實力,倒是綽綽有餘了。

  鐵旗幫的規制,與其它江湖幫派差不多。

  自鐵狂人與鐵笑生之下,共有堂主,壇主,香主這三層頭目。

  香主好理解,小頭目平時帶著六七個手下給『忠義長生大帝』上香,所以叫香主,一般九品上的實力就可勝任。

  如果是在鐵旗幫最精華的『選鋒堂』、『秀水堂』、『古市堂』,與鐵狂人直轄的『鐵旗堂』,就得八品下的修為。

  壇主管轄的人數更多,給『忠義長生大帝』上香的時候,就得開壇了,所以叫壇主。

  這個層級,沒有八品上,甚至是七品下的實力,是鎮不住的。

  然後是堂主,要有一座大堂,才能容納幾百號人,所以是香堂之主。

  鐵旗幫的十二個堂主,還有總舵直轄的五大堂口,大多都是七品上,唯有四人的修為達到了六品下。

  舟良臣的修為雖然只有八品下。

  可他是上了青雲榜的人物,一身天賦強絕,法器與戰圖也都精良,戰力超階。哪怕遇到七品下的武修,也能勉力抗衡,足以勝任壇主一職。

  問題是這傢伙乃舟家嫡子,要是傷到了哪裡,或是在江湖爭殺中有什麼不測,他該怎麼向舟家交代?

  楚希聲眼神遲疑:「你要來我手下做事,我自是求之不得。問題是舟叔父與你母親可知此事?」

  他話一出口,就覺不妥,這可能要起反效果。

  舟良臣果然眉毛一擰:「我要到哪裡做事是我的事情,問他們做什麼?」

  他隨後又看向了楚希聲身後那一群全副武裝,殺氣騰騰的鐵旗幫眾,雙眼一亮:「這是鐵旗幫選鋒堂的人馬?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幹架?算我一個。」

  楚希聲更頭疼了。

  他正尋思著該如何拒絕,對面的舟良臣,驀然一劍揮斬過來。

  楚希聲瞳光微縮,右手如光似電,揮動出一片殘影。

  噹!

  隨著一聲悶響,楚希聲的身形驀然往後滑退一丈有餘,可他竟用兩根手指,直接夾住了舟良臣的重劍,使之無法挪動分毫。

  「--逐電指?」

  舟良臣吃了一驚,眼神更加欽佩,更加狂熱。

  僅僅兩個月時間不見,楚希聲的實力竟已提升到了這個地步!

  對方用手指就能接住他的劍!

  果然不愧是東州少年輩的第一人!

  在這樣的人身邊,才能磨礪他的劍道!

  也只有楚兄這樣的人物,才能讓他服氣,讓他追隨。

  「我原本想讓你看看我現在的實力,我的劍法,讓楚兄少為我擔心。可現在楚兄的實力,更讓我意外。」

  舟良臣面無表情的收劍歸鞘:「你麾下的壇主一職,舟某當定了。你如果不願意,我就跟著你,形影不離,直到你答應為止!」

  他昂起了下巴,擺出了一副賴定了你的模樣:「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!如果我有一天死於江湖之爭,那是舟某的命,與楚兄你無關!我父母是明理之人,不會與楚兄你計較。」

  楚希聲則暗暗吃驚,舟良臣的劍法,的確進步了。

  據他所知,舟家的劍道重意不重術。

  嫡系子弟修行的家傳功法,叫做『狂海孤舟』。

  講究的是在狂濤駭浪中逆水而行,於逆境與危難中窺得武道真意。

  而此時的舟良臣的劍意,確有幾分狂海行舟,抗擊天地的意味。

  --此人的劍法,天賦,不止是青雲榜第九十二!

  楚希聲把手負於身後,無奈搖頭:「你要跟著也可以,不過事後我還是得問過舟叔父的意思--」

  他語至此處時,一個身形魁梧,壯碩如牛的大漢騎著戰馬飛奔而至。

  那是鐵旗幫的古市堂主,『鐵牛』賈大力。

  「前面十五里外,就是西山鎮!」

  賈大力的面色黑沉青冷,他斜睨著楚希聲,目中含著厭惡與冷漠。

  「你想怎麼打?可以說了,別事到臨頭,卻讓兄弟們一點準備都沒有。」

  原本賈大力對此人也沒什麼惡感,甚至還有幾分感激。

  那夜知味居一戰,此人勇毅兼備,確實讓人印象深刻,對他的師叔鐵笑生也有救命之恩。

  問題是此人剛入鐵旗幫,鐵狂人就準備授其以堂主高位,與他並駕齊驅!

  試問鐵旗幫的一眾堂主,哪一個不是一拳一腳,一刀一劍打出來的?身上都是實打實的功勳。

  楚希聲名氣雖大,卻寸功未立!他怎配堂主之尊?

  就因為楚希聲在青雲榜上列名六十?救過鐵笑生師叔的命?他鐵牛賈大力也曾上過名俠榜呢!也曾與鐵笑生並肩死戰。

  尤其今日楚希聲對鐵狂人說的那些話,更讓他不喜。

  用八百人馬就想夷平西山堂,斬下劉定堂的人頭,真是笑話!

  此人誇誇其談,鬼話連篇,一看就不靠譜。

  鐵狂人偏偏就信了他的胡吹法螺,不但指派這混帳統率八百選鋒堂幫眾攻伐西山堂,還把他也指派過來,說是要他『聽從調度,不得違令』。

  賈大力其實不願跟過來的,可一來不敢違逆師叔之意;二來擔心這傢伙,會把眾多選鋒堂的兄弟都帶入溝裡。

  「小弟正有此意!」

  楚希聲大步走向了道路旁,一塊較大的青石。

  他「嘩」的一聲,將一副輿圖展在了青石塊上:「所有選鋒堂壇主以上,前來議事!」

  他的語聲極大,傳遍了前後隊列。

  鐵笑生的選鋒堂共有十位壇主,三位副堂主。

  其中一位副堂主隨鐵笑生去了州城,其餘十二人都紛紛策馬來到了青石旁。

  楚希聲暗暗驚嘆,這選鋒堂不愧是鐵旗幫實力最強的一部。

  這十位壇主,都有著七品下的實力;兩位副堂主,則是修為七品上。

  「說吧,你準備怎麼打?」鐵牛賈大力雙手抱胸,冷笑著看楚希聲:「我可以保證,我們這八百人還沒靠近西山鎮,就得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六扇門逮進去,說不定連我也得往牢獄裡走一遭。」

  他在衙門裡面,也有著案底。

  官府雖然沒有證據將他定罪,可他們要想逮他進去住一兩天,那有的是藉口。

  總不能直接殺官造反?

  「六扇門確實是個麻煩。」

  楚希聲微一頷首:「不過六扇門白虎堂的特使,還在郡城官衙。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,我臨來之前,已經與狂叔商議妥當,設法讓他們無暇他顧。」

  賈大力聞言微愣,隨後就冷笑如故:「那麼你想怎麼攻打西山鎮?劉定堂現在一定已接到消息,在鎮內嚴陣以待。他不但人多勢眾,在鎮內還擺了九十多架四臂巨弩,前次讓我們吃了大虧。」

  楚希聲忖道這四臂巨弩確實威力巨大,這裡的眾人除了修為六品下的賈大力,估計誰都扛不住。

  不過--

  「誰說我要攻打西山鎮?」楚希聲唇角微揚:「劉定堂根基深厚,強攻絕不可取!我們這次不妨來個攻其必救,圍城打援。」

  楚芸芸在旁,一直神色默默。

  可她聽到這裡,不由往楚希聲看了一眼。忖道這傢伙,居然還知道兵法?是其祖父的緣故嗎?

  在場的眾人,也不禁面面相覷。

  賈大力不以為然,眼中的諷刺之意更濃:「攻其必救?劉定堂還能放著自己的老巢不管,去救其它的地方?笑話!」

  「可如果我們去打這裡呢?」

  楚希聲在輿圖上的一地指了指,那是位於西山西南麓的兩片谷地。

  「郡尉沈周的八百頃『罌麻』田!這裡是沈家的命根之一,我們在這邊放火燒田,你說劉定堂他救是不救?還有,沈家還做人口買賣,各種禁物的走私生意,這裡有他們家的十幾個貨倉,價值難以計量。」

  賈大力一陣愣神,眼睛漸漸現出亮澤:「倒是可以試試!沈周把劉定堂擺在這裡,就是為讓此人照顧他的產業。」

  他發現楚希聲,也不是只會用一張嘴巴皮說。

  罌麻是一種低階的靈操,有人將之製成煙草,吸之成癮。

  此物癮至之時,其人涕淚交橫,手足委頓不能舉,即白刃加於前,豹虎逼於後,亦唯俯首受死。

  所以大寧太祖開國之際,就設下禁令,嚴禁天下各地種植罌麻,吸食罌煙。

  時至如今,太祖的禁令已經廢弛。不過沈周仍不敢光明正大的種植罌麻,所以選在了西山這妖獸橫行,荒無人煙之地。

  賈大力隨即皺眉:「可如此一來,沈周麾下的郡兵怕是要跟我們拚命。」

  楚希聲啞然失笑:「我們如果直接攻打西山鎮,他們難道不拼?而且我知道這附近的地形,如果郡兵要來救沈周的罌麻田,就得經過這條山峽。」

  他驀然拔刀,在輿圖上一插:「此處地形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!他們如果敢來,楚某與賈兄並肩擔之,足以將他們殺退!」

  他雙手緊握,感應著體內的靈煞睚眥,無窮的自信與戰意,在體內滋生。

  賈大力則一陣發懵,郡兵好幾千號人呢!

  他們兩人該拿什麼去擔?他雖然修為六品下,可哪怕累死都殺不了這麼多人。

  何況對方也不是沒有高手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1 05:02 AM

第0186章 一騎當千!

  賈大力沒有猜錯,楚希聲率八百選鋒堂精銳,接近西山鎮三十里的時候,劉定堂已經得知了消息。

  此時這位海清幫西山堂主,正在秀芳樓內,神態悠閒的喝茶聽曲。

  他們的上方還掛著一個人。

  那是一位近乎赤裸的少女,她只穿著肚兜,身上還有數十條血淋淋的鞭痕。

  她被綁著手,掛在屋樑上,不斷的晃動。

  少女秀麗的面孔則微微發青,雙眼緊閉著,對外不聞不問,只有睫毛時不時的顫動。

  「鐵旗幫,選鋒堂?」

  劉定堂端著茶碗,失聲一笑:「你說得是真是假,他們只來了八百人?這麼點人馬,是來送死不成?居然連鐵笑生都不在?」

  他此言一出,在場的眾多海清幫眾哄堂大笑。

  「這麼點人,都不夠老子砍的!」

  「我們新買的二十具重弩可以派上用場了,這次他們連城門都進不來。」

  「還是放進來得了,將他們一網打盡。」

  劉定堂的笑容,卻在此時凝冷下來:「所以你確定這消息的真假?別臨到頭來,鐵旗幫又冒出一群人馬,給我來一出明修棧道,暗度陳倉。」

  明修棧道,暗度陳倉發生在一萬七千年前的蜀州,衛太祖由此奪得天下,開創傳世三千年的衛朝。

  在劉定堂面前,站著一位四旬左右的黑面男子。

  他神色鎮定,畢恭畢敬:「屬下豈敢拿未經證實的消息,污了堂主的耳朵?鐵旗幫直隸五堂,轄下十二堂,屬下都安排了人盯著,稍微大一點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屬下。

  屬下可以確定近日鐵旗幫十七個堂口都無異動,沒有提前調度人手的跡象,且此事已經由屬下在錦衣衛中的好友確定。此外屬下查的,這次統率選鋒堂之人,名叫楚希聲。」

  「楚希聲?」劉定堂的眼中現出了一抹訝色:「青雲榜第六十位,在知味居宰了白雲寨一百多號人的楚希聲?他去了鐵旗幫?」

  黑面男子忖道此人不加入鐵旗幫,才奇怪吧?

  「堂主,鐵狂人對他畢竟有救命之恩,此外我聽說,鐵氏兄弟對他極為看重,有意重建火骨堂,以堂主一職,對他虛席以待。」

  「堂主?」

  劉定堂嘿然一哂,神色不屑:「區區一個八品下的毛頭小子,這就與我平起平坐了?那麼這位鐵旗幫的新任堂主怎麼又想不開,要來攻打我的西山堂?

  鐵狂人正值壯年,還沒到昏聵的時候,他不至於想不開,派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來我這裡送死。」

  這也是讓黑面男子感覺奇怪之處。

  鐵狂人即便要打西山堂,也會首選鐵笑生,或是老成幹練的『松風劍』林石,怎會讓楚希聲主持此事?

  「此事屬下不知,可能是近日堂主,在城東碼頭拿下的那些店舖?又或是為白雲寨,知味居一戰,鐵狂人想要拿我們開刀,幫那位青雲天驕出氣,收攬其心?」

 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。

  他不久前接到消息,城西井里巷保長讓人報了消息過來。說不久前,青雲天驕楚希聲兄妹曾出現於井里巷,尋到劉普的宅邸。

  此人是為劉氏父女而來?

  黑面男子又覺很荒誕。

  他事前調查過劉氏父女的背景,沒聽說此人與楚希聲有什麼瓜葛。

  這位青雲天驕又是為什麼?實在犯不著。

  倒是他們西山堂與白雲寨同氣連枝。

  雖是一家黑道幫派,一家盜匪,卻實同盟友,一起掌控西山。

  很可能是這關係,引發了楚希聲的遷怒。

  幸在劉定堂沒有深究之意。

  他嘿然一笑,然將一杯茶水,潑在了房樑上掛著的少女身上。

  這茶水倒是不燙,不過卻加了鹽。

  那少女一聲悶哼,此時她一口銀牙幾乎磨碎,嬌軀劇烈的扭動著,像是被燙到的蛇。

  劉定堂看著這一幕,彷彿是看著絕美的風景。

  「容貌雖只中上之姿,骨頭卻是蠻硬的,看來還有得玩。老鴇你可得給我看好了,我許久沒有遇到這樣的了。你別讓她咬了舌頭,待我破敵之後,再回來與她耍。」

  劉定堂一聲大笑,驀然起身:「傳令,所有兄弟上牆,備箭,備甲!還有沈家與上官家的那幾位供奉,也幫我請出來!不管他們在做什麼,哪怕在女人肚皮上也得給我滾下來。在這邊吃老子的喝老子的,現在該他們出力了。

  再去幾個人通知西山的那些獵戶,讓他們速速給我滾至西山。速度快點!一個時辰內不到的,明年老子在他們身上多抽一成的稅--」

  他龍行虎步,氣勢逼人的大步走出了秀芳樓,往城牆方向走了過去。

  西山鎮原本沒有城牆,只有一層土圍。

  半年前,劉定堂為防鐵旗幫,將這層土圍改造成三丈高的城牆。

  此時已有劉定堂的奴僕,為他穿戴好了甲冑。

  劉定堂來到牆頭的時候,已經有眾多西山堂的幫眾湧上了牆頭。他們也是全副武裝,在搬運巨弩,弓箭。

  只是讓劉定堂疑惑的是,他在牆頭上等了許久,卻遲遲未望見鐵旗幫眾的蹤影。

  西山鎮的三個方向都地勢平坦,以劉定堂的目力,足以遠眺一二十里外的景色。

  鐵旗幫的八百選鋒,卻遲遲未出現在他的視野。

  劉定堂忖道這不應該,選鋒堂乃鐵狂人兄弟用心打造出的精銳,訓練有素,裝備精良,各方面都不遜色於北地邊軍。

  這樣一支人馬從城東碼頭出發,最多兩刻時間就可兵臨西山鎮的城頭下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劉定堂狐疑的看向黑面中年:「你不是說他們距離西山鎮已經不到三十里?還有,六扇門的人也很奇怪,居然沒動靜。」

  黑面中年也覺不解。

  就在此時,他望見自己麾下的一位『探馬』策騎飛奔而至。

  此人來到城頭下方,就下馬一拜,半跪了下來:「啟稟堂主,鐵旗幫的人半路掉頭,往西面去了。我跟了一段時間,發現他們好像是要去沈家的罌麻谷。」

  「罌麻谷?」

  劉定堂的面色大變,他驀然一拍城垛,瞳孔中閃現厲澤:「他們是想要找死。」

  黑面中年則意識到麻煩了。

  郡尉沈周將罌麻谷視為命根,沈家每年幾百萬銀錢收入,有一大半都來自於罌麻谷。

  如果那邊出了事,沈氏豈有不遷怒自家堂主的道理?

  就在此時,一枚從郡城方向飛過來的信符,飛入到黑面中年的手中。

  他看過內容之後,就神色一怔。

  這次鐵旗幫確是有備而來,連六扇門方面都已經有了應對之策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

  劉定堂一邊問,一邊戴上了一雙鐵手套:「又是什麼壞消息?說給我聽聽!」

  「是六扇門!」黑面中年臉色蒼白:「有人出首,向白虎堂特使告發,狀告李總捕等二十七人,草菅人命,欺行霸市,勒索百姓,與匪類勾結等十七個罪名。」

  劉定堂眉頭一皺,心知他這次,怕是沒法指望六扇門幫忙了。

  可他隨即冷笑,鐵旗幫此舉只能濟一時之效。其實是飲鴆止渴,自取滅亡。

  這些罪名,還能將李總捕扳倒不成?

  等六扇門熬過這一次,一定會極盡所能的報復。

  黑面中年卻嚥了口唾沫,感覺喉嚨乾渴:「還有前小浦縣縣丞之子出首,狀告李總捕與西山九刀塢勾結,他們大半年前在神秀江上,害了他全家老幼。」

  西山盜匪眾多,遠不止白雲寨一家。

  九刀塢是其中之一,他們有幾百號人,首領是九把刀,縱橫水路兩道。

  劉定堂愣了愣神,隨後就漠無表情的走下城牆。

  他忖道這縣丞之子,一定是被鐵旗幫支使無疑。

  鐵狂人敢這麼做,想必已掌握了真憑實據。

  那位『鐵血浮屠』遣人告發六扇門的眾多捕頭,固然是壞了規矩。可李總捕勾結盜匪,暗害官宦人家,卻也將引發官場的眾怒。

  這位分明是不做則已,做就做絕!

  此人也夠隱忍!抓著這一把柄證據,直到今日才拋出來。

  正當劉定堂尋思著應對之法的時候,他望間一個穿著錦袍,身上鑲金佩玉的白面老者匆匆往他這邊跑過來。

  此人面色驚慌失措,腳步踉蹌。

  來到劉定堂面前之後,老者卻怒容滿面,氣勢洶洶的指著劉定堂鼻子大罵:「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!還不點齊你的人手,去罌麻谷救人?如若罌麻谷有失,老夫唯你是問!」

  劉定堂不敢吱聲,只因眼前這位老者,是沈家在西山鎮的大掌櫃,郡尉沈周的從叔父。

  他心裡則是怒不可遏。

  這次鐵旗幫,還有那個統率選鋒堂八百精銳的楚希聲,惹他動真怒了。

  那個傢伙,是要砸他的鍋!

  ※※※※

  罌麻谷內,一股股火光衝天而起。

  沈家在罌麻谷的守備也算森嚴,不但在山谷內駐守了兩位修為六品下的家將,還有高達一千人的族兵常年駐紮於此。

  此外還配備有大量的軍用弓弩,他們甚至還有兩架小型的投石機。

  不過這些族兵,顯然無法與楚希聲統調的選鋒堂精銳抗衡。

  這座山谷的地形,也不適合防禦。

  選鋒堂八百精銳更來的突兀,有心算無心。

  他們僅用了短短十幾個呼吸就已打破了谷口的兩座堡壘,殺入到山谷中。

  隨後大肆屠戮,大肆縱火,焚燒著那些罌麻田。

  此時谷內還有許多頑敵,他們堅守在谷內的各個雜院與房屋內頑抗,各自為戰。

  楚希聲沒打算將之全數清除。

  他是來圍城打援的,必須保留最大的力量,應對郡兵與西山堂。

  而強攻這些建築,只會陡增傷亡。

  只要這些人不影響接下來的戰鬥,楚希聲懶得管。

  唯有罌麻谷北面的那些倉庫,楚希聲沒有放過。

  此時這座倉庫內,還有將近兩百殘敵。

  沈家的兩位六品家將,也退守於此。

  可選鋒堂由上到下,所有人都有志一同,士氣高昂。

  『鐵牛』賈大力身負重甲,身先士卒,首先殺入到倉庫中。

  他是曾經身列名俠榜尾部的人物,戰力極強。

  沈家的兩位六品武修合力,才能勉力壓他一籌。

  不過這時候,選鋒堂誰都不會與他們講江湖規矩。

  選鋒堂先是以數百軍用弩弓向三人攢射,

  賈大力穿著重甲,雖然被射成了刺蝟,人卻一點事都沒有。

  兩位沈家的六品卻不好過,他們雖然罡氣強大,可也防不住這麼多重弩。

  那還是專用的符文『破罡箭』,可以輕而易舉的破開武修罡力。

  等到他們帶來的二千根『破罡箭』用完,兩人都已身負重傷。

  接下來是十位壇主,兩位副堂主,這十二位七品,輪番上前圍攻。

  楚希聲、舟良臣也偶爾上去打打下手。

  不過最終解決戰鬥的是楚芸芸。

  她先是使用『降神術』、『召喚』出一隻狻猊神獸護衛周守。隨後以一門『火焰神指』的術法,往其中一位六品武修一指,就使之整個人化為火炬,被活生生的燒死。

  楚希聲解決完戰事之後,就冷冷的瞪了楚芸芸一眼。

  這丫頭稍微有點過線了。

  剛才的術法之威,幾乎超出了七品!

  不過周圍眾人,倒是沒有任何懷疑之意。

  一來那位六品武修,確實傷勢慘重,氣血兩衰;二是楚芸芸的『降神術』,使得似模似樣,威勢攝人。

  眾人只是暗暗感嘆,楚家這對兄妹都天賦超絕。

  楚希聲是排位六十,名動東州的青雲天驕不用提;不意楚芸芸在『降神術』上面也有如此造詣,能溝通神明,召喚出形神兼備,戰力達到七品的『狻猊』之靈。

  接下來眾人又一路前推,他們用了小半刻時間,將那十幾座倉庫都洗劫了個遍。

  所有還敢於提刀的,全數斬死。

  楚希聲在裡面看到大量的罌麻葉,還有各種產於西山的靈藥,以及獸皮,獸筋,獸牙之類,可以用於製作軍械的違禁物資。

  不過最值錢的,還是這裡面藏著的金銀。

  當楚希聲走入這裡規模最小,最堅固的那座倉庫,眼裡就現出異澤。

  這裡面整整齊齊,擺放著至少七千枚銀元寶,像是一堵牆一樣。

  一枚銀元寶是五十兩,這裡一共是三十五萬兩魔銀。除此之外,還有大約三千兩神金。

  此時整個選鋒堂所有兄弟,無不歡聲雷動,看楚希聲的眼神,也與半日前截然迥異。

  最初他們對楚希聲都心懷欽佩,仰慕其人。

  直到今日楚希聲借兵,許多人感覺這少年不太靠譜,怕是要把兄弟們都帶到陰溝。

  直到此刻他們拿下罌麻谷,眾人對楚希聲的感觀又不相同。

  這位天賦超絕,勇毅兼備也就罷了,腦瓜子居然還這麼聰明。

  怪不得旗主會捨得以『堂主』之位,對他虛席以待。

  楚希聲自己也很歡喜,這些戰利品,雖然會由選鋒堂八百將士瓜分。鐵狂人與賈大力,也會從中拿取一部分。

  不過楚希聲預計自己,至少都可分到一萬五千兩。

  這第二份養元功秘藥,已經有著落了--

  就在楚希聲打量著這些金銀的時候,舟良臣來到他的身邊;「那邊有點情況,你妹妹叫你過去看看!」

  楚希聲神色微動,當即隨著舟良臣,往庫房的東面方向走過去。

  楚希聲發現這裡赫然有著十個大坑。坑深九丈,裡面四壁都填以巨石,上面則是巨大的鐵窗。

  讓人吃驚的是,這些鐵窗上的鐵條,足有人的小腿粗細。即便七品下的武修,也難將之掰斷。

  在大坑之內,則分別關押著一百多個男女,總數接近兩千人。

  已經有選鋒堂的兄弟在打開鐵窗,將這些人釋放出來。

  這些人身上都骯髒污穢,惡臭襲人,身體也很虛弱。

  選鋒堂的兄弟也是捏著鼻子,強忍著噁心,用籮筐把他們從坑裡面吊出來。

  「怎麼了?」

  楚希聲走到楚芸芸的身邊,

  發現少女的臉色更加青沉。

  她的雙手緊攥,眼中現著一抹赤紅之意。

  楚希聲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,隨後眉頭微皺,走向了其中一人。

  那是一位昂藏大漢,他的鬚髮許久沒打理了,骯髒虯結,覆蓋了整個臉部。渾身也污穢不堪,衣衫襤褸。

  不但雙手雙腳都上了鎖鐐,肩部琵琶骨被長釘穿透,渾身上下釘著二十枚鎮元釘。

  此時他正以一雙黑黝黝的眸子看著楚芸芸,眼神驚疑,似不能置信。

  楚希聲神色默默,注視著他的胸部。

  此人的衣襟是敞開著的,隱約可看到他胸前,有著一個黑狼形狀的紋身。

  舟良臣湊到他身邊,定睛看了看,隨後驚訝道:「這似乎是霸武王親軍神策都獨有的秘招圖騰?是霸武王斬殺北方黑狼逆族的族主,超一品高手皇極烈,以他的血液製作的圖騰。

  只有斬殺百名以上的敵人,才會被賜予。據說這秘招圖騰非常強力,配合霸武王獨創的極招使用,可以輕而易舉,殺死超出自身一階的強敵。」

  楚希聲也看過這圖騰。

  去年的一期《論武神機》,有一篇文章點評天下最頂尖的秘招圖騰,此圖被羅列其上。

  他又望了一眼周圍被解救下來的眾多男女。

  發現似這個虯髯大漢一般,被長釘穿透琵琶骨的還有一百多人。

  不過沒有人似虯發大漢這樣,全身都被鎮元釘穿透。

  楚希聲驀然出刀,斬斷了此人身上的鎖鏈,又將對方身上的長釘一一挑起:「你是神策都的人?敢問高姓大名?」

  虯髯大漢終於將目光從楚芸芸身上移開,與楚希聲對視。

  「神策都致果校尉李神山!」

  虯髯大漢半躺在地上,他瞇著眼,朝楚希聲拱了拱手:「李某與我眾多同袍得閣下搭救,得脫樊籠,此恩沒齒難忘。」

  致果校尉是七品上的官職。

  楚希聲忖道神策都的致果校尉,基本都是六品下的修為。

  可以此人散出的真元靈機來看,頂多是七品上。

  不過秦沐歌統轄的神策都,只看重軍功與戰力,此人能在神策都擔任致果校尉,必有其因。

  楚希聲劍眉微揚,笑著詢問:「聽說你們神策都事涉謀反,全軍都被安北大將軍誅滅?」

  楚芸芸目光微動。

  楚希聲問的這一句,正是她現在迫切想要知道的。

  虯髯大漢卻一陣破口大罵,神色憤懣:「屁個謀反!我們懷疑自家霸武王被皇帝老兒謀害倒是真的,也不服秦勝那老貨,他算什麼東西?不過這傢伙也真夠狠毒,接任安遠大將軍不久,就把我們調去攻打北海天目國,他卻調集兵馬背後捅刀。」

  虯髯大漢嘿然冷笑:「不過兩位副將大人早防著他,神策左將軍水滄浪先以水攻之法,重創秦勝的鐵山都,隨後神策右將軍宮無垢率兩萬大軍堅守落鳳山七日。

  也虧得是安北軍諸部都明裡暗裡的放水,我們神策都諸部同袍,大半都安全撤走。如今化整為零,散於各處。不過堅守落鳳山的兩萬同袍大多戰歿,宮將軍也受了重傷,下落不明。這叫什麼事?兩萬響當當的漢子沒死於沙場上,卻死在自己人的手裡。」

  虯髯大漢說到這裡,神色又轉為消沉,虎目中隱含淚澤。

  楚芸芸也是緊咬著銀牙,她咽喉裡不斷有鮮血翻湧而上,卻又被楚芸芸強吞了下去。

  她胸中郁恨難耐,滿腔的殺意無處宣洩,又不願被周圍的人察覺異狀,只能仰頭望天,看著天空。

  不知是否天地有感,此時竟有一絲絲雨點,從上空垂落而下。

  沒過多久,雨水就越來越大,使得楚芸芸面部全是雨水。

  楚希聲則神色一鬆,虯髯大漢說的情況,比他想像的要好些。

  他雙手抱著刀,眼神不解的問:「我不明白,你們既然逃出來了,又為何做了別人的階下囚?」

  「被海上的水賊害的。」

  虯髯大漢李神山臉上一紅,不過他臉上由虯鬚與粗髮遮擋,別人看不出來。

  他神色遲疑,不知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道出來。

  不過當虯髯大漢神色異樣的看了一眼楚芸芸之後,就又開口道:「我們逃出來之後,水將軍就讓我們化整為零,各自歸家。他是一定要為霸武王與枉死的兄弟們復仇的,不過暫時養不起大伙這麼多人。

  水將軍讓我們散歸四地,各謀營生,未來他舉事的時候,大夥兒若還念著霸武王的情分,就趕過去幫忙。若顧念家小,想要安穩,那我們就隱姓埋名,安心過自己的。」

  他尋思這些事也不算什麼隱秘,說出來也無妨。

  不過李神山還是以罡元收束,刻意放低了聲音。

  「我部屬都出自南方,想著要把他們全鬚全尾的帶回去。恰逢秦勝下令封鎖北域全境,封住了所有南下的道路,於是就想著走水路。我找了一家做走私生意的海商,從幽州的北海郡登船,結果一百多號人,都被他賣了--」

  李神山已是臉色青黑,一副羞慚不已的模樣。

  楚希聲啞然失笑。

  此時他已望見鐵牛賈大力,正面色凝重的往他走過來。

  楚希聲神色微動:「你們究竟有多少人?關了這麼久,還拿不拿得動刀?」

  虯髯大漢李神山濃眉一軒:「共有一百三十二人,我們神策都的兄弟,在北境餓上幾天幾夜都稀鬆尋常。只要你們能給些食物酒肉,保準一個時辰內,都能上陣廝殺!」

  楚希聲微一頷首,朝著旁邊一位壇主吩咐:「把繳獲來的刀劍給他們,再準備些食物給他們。」

  --酒肉就算了,這些人餓了這麼久,貿然食用酒肉,就不怕胃壞掉?

  那壇主也乾脆的應了下來,霸武王的神策都名震天下,戰力出了名的強橫。

  讓這些人吃飽喝足,拿上刀劍,也是一份不小的助力。

  而此時賈大力,已經來到他的身前。

  他身上的箭都被拔了下來,此時手按著劍,神色冷厲:「我們的探馬在南邊十七里,連發了三十五隻響箭。按照約定,一隻響箭是一百人,郡軍已經傾巢而來。」

  秀水郡軍在西山的編制是四千人,不過郡尉沈周與他的部屬吃了一些空餉。

  這三千五百人,已經是郡軍的全部兵馬了。

  楚希聲早有意料,面色漠然:「那麼劉定堂呢?」

  「也已上路了,總計九百幫眾,還有五百號臨時召來的獵戶。不過他們動身的比較晚,距此地還有五十二里。」

  賈大力擰著眉頭:「照現在的勢頭,在劉定堂趕來之前,我們就得與郡兵兩敗俱傷。」

  他對郡兵挺看不上的,不過對方人多,又是正經的朝廷兵馬。各種強大的軍用器械,一應俱全。

  這三千五百郡兵,足以與選鋒堂八百精銳抗衡。

  何況這山谷裡面,還有數百殘敵沒有肅清。

  「怎會兩敗俱傷?」楚希聲失聲一笑,他騎上了楚芸芸牽過來的一匹戰馬:「我不是說過了,這三千五百人,由你我並肩擋之?」

  賈大力臉色頓時一黑,忖道這傢伙難道是認真的?他們兩個人去抗擊三千五百郡兵?

  「楚兄弟是否太托大了?」賈大力不太情願:「我看過那邊山峽的地形,確實很狹窄,並肩只能通過五人。如果我們只要分兵四百駐守於此,應該能把他們攔住。」

  「問題是分兵之後,我們又該如何拿下劉定堂?」

  楚希聲轉過頭,以狐疑的目光看著賈大力:「一直都聽說鐵牛賈大力豪勇絕倫,是鐵旗幫無雙大將。楚某一直敬仰已久,沒想到閣下竟是如此怯懦之人,真讓楚某大失所望。」

  賈大力頓覺腦海一炸,一股怒火從腳底衝到了頭皮,讓他的頭髮幾乎倒豎而起。

  「也好!」賈大力一聲冷笑:「並肩擔之就並肩擔之,老子依你!」

  反正先死的那個人,絕不是自己這個六品下--

  他倒要看看,這傢伙究竟是怎麼死的。

  ※※※※

  在距離罌麻谷大約二十五里外,有著一條狹長山道。

  山道的兩側都是壁立千仞的大山,最寬處可並排通過二十餘人,最窄處則只能通行五到六人。

  這裡不是西山郡軍通往罌麻谷的唯一通道,卻是最近的一條道路。

  要走另一條路,就得往北面繞道一百多里。以郡兵的行軍速度,得多花將近兩個時辰。

  而此時這條山道中段,正立著兩人。

  一個體態魁梧如山,身穿重甲;一個身姿頎長瘦削,略顯病弱。

  這正是鐵牛賈大力與楚希聲。

  賈大力瞇著眼,雙手抱胸:「提前說清楚,是你自己要來的!你哪怕死了我都不會管,是你自不量力,活該!不過你若現在想明白了,想要退回去,那還來得及。」

  他的目力,已經通過那狹窄山縫,看到谷道外一群影影綽綽的黑衣甲士在靠近。

  大寧承水德,尚黑--西山郡軍三千五百甲士已經抵達山谷之外。

  楚希聲聞言卻微一揚眉,神色奇異:「賈兄此言似乎外厲內荏?莫非你還是害怕了?」

  賈大力的臉色頓時青沉如鐵,他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。

  你才外厲內荏!你一家才外厲內荏!老子是不想你的小命,白白的折在這裡!

  賈大力冷冷一哂:「不如我們打個賭,我們稍後誰先後退,就是狗娘養的!」

  「可以!」楚希聲說話的時候,卻在看著自己系統面板裡面的武意一欄。

  --是否用3143個武道點,將你的『睚眥殘意』提升到第六重?

  楚希聲人物面板裡的『睚眥殘意』,分明顯示著七重的字樣。

  不過其中的兩重,是小平頭給他帶來的增幅。

  --小平頭就是靈煞『睚眥』,是楚希聲新給它取的名字。

  所以他的睚眥殘意,實質還是第五重。

  楚希聲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是。

  隨著系統裡的7362個武道點,減少到4219。

  那睚眥殘意後綴的(七重)字樣,也變化成了(八重)。

  其實楚希聲自信,他現在的實力就可應敵。

  眼前的這一環境,正適合他的睚眥刀發揮。

  不過楚希聲從不冒險,臨戰之前,自然得極盡所能的把自身實力提升到最大。

  劍藏鋒曾說過八重的睚眥刀意,就可在北方戰場上一騎當千!

  --那可是在北方邊軍,他們的對手,都是一出生就有著六品,七品,甚至是四品,五品實力的各種強大生靈!

  當然,他現在只是『殘意』,還沒能將睚眥刀意完全修成。可他現在的對手,也只是戰力極弱,在朝廷兵馬中墊底的西山郡兵。

  楚希聲很想試試,自己這八重刀意,究竟神威如何?

  接下來,楚希聲又開始刷新武道寶庫。

  他一連刷了二十多個武道點,都沒找到任何能增長他戰力之物。

  楚希聲最期待的是『秦沐歌12歲人物卡』,卻一直沒能刷出來。

  如果有七品,甚至六品修為的秦沐歌俯身,那麼這三千郡軍都是土雞瓦狗,楚希聲估計自己一人之力,就可將之擊潰。

  直到『刀法極招:八風不動』這個商品,再次展現在他眼前,楚希聲才神色一凝。

  楚希聲稍稍凝思,還是選擇用九百個武道點兌換了。

  楚希聲不想將武道點,花在血脈天賦之外的地方。不過面對眼下這種情況,倒是可以例外。

  八風不動是應對群戰的極招。

  楚希聲不想托大,此時能多一分戰力,多一點後手都是好的。

  此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,從楚希聲的腦海深處湧出。

  那是一副副飽具玄意的畫面,還有關於用刀的記憶。

  楚希聲感覺,這就好像是本就屬於他的記憶。

  直到今日才想起來。

  他的肌肉也在生成用刀的本能。這一刀式,他彷彿已經歷過千百次的練習,諳熟無比。

  與此同時,楚希聲的腦海裡也出現另一段信息。

  --是否用350個武道點,將『刀法極招:八風不動』融入追風刀法。

  楚希聲自然選擇了是。

  這次花的武道點不多,將極招結合追風刀施展,才是威力最大的方式。

  也在此時,他望見對面一大群的黑衣甲士湧入山道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2 06:12 AM

第0187章 極限刀意!

  西山郡軍的統帥名叫閻過,官至西山郡軍指揮使,正六品昭武都尉。

  這位當先而行,行走在所有郡兵最前方。

  當他走入山道望見前方人孤影單的兩人,還有對面谷口處一位風姿綽約的少女,不由神色一愣。

  「老雲,他們這是想要鬧哪一齣?」

  他問的是自己的副將,從六品振威都尉雲開陽。

  此人也是眉頭大皺。

  雲開陽第一反應是這山谷上方有埋伏,心頭一突。

  可隨即他就放下了心,他與閻過都出身邊軍,用兵老到,不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。

  他們放出去的幾個探馬,此時就在兩邊山頂上。

  之前閻過還不放心,用他調教出來的兩頭異種岩鷹低空飛行,看過那兩座山頭的情況。

  如果鐵旗幫有埋伏,絕瞞不過他們的耳目。

  「不清楚,不過問問就知道了。」

  雲開陽失聲一笑,高聲大喊:「賈大堂主,閣下攔在這裡意欲何為?是想要阻攔我郡兵討伐賊寇,殺官造反嗎?」

  賈大力冷笑不已。

  這些官府上的人物,動不動就喜歡往人頭上扣造反的帽子。

  他雙手抱著重劍,面色冷漠:「少說廢話!也別用官府來壓人,大寧太祖的規矩,地方郡兵調動二百人以上,都需有兵部的軍令與虎符,你們算什麼官兵?老子今天就攔在這裡,你們想要去救罌麻谷,就從我們屍體上殺過去。」

  賈大力說話時,特意斜睨了楚希聲一眼。

  忖道稍後如果形勢不妙,他肯定要見機行事的,總不能真傻乎乎的把命丟在這裡。

  至於這傢伙,他就不清楚了。

  雲開陽聞言大笑:「賈大堂主好膽氣!」

  他同時往後揮了揮手,比了個手勢,這是示意後方的弓弩手準備。

  「別人說你豪勇,還真以為你自己豪勇無雙?你想要以一當千,既然如此,那雲某就成全了你!」

  他與身邊的閻過對視了一眼,心裡都覺無比荒誕。

  這個賈大力,不會真蠢到以一人之力,對抗他們三千五百郡軍?

  不!不是一人,還要加上那個修為八品下的少年。

  --這似乎就是青雲榜排位六十的楚希聲?

  至於那個立在峽道谷口的那個女孩,閻過只看了一眼,就毫不在意了。

  一個八品術師,有何能為?

  二人對話之際,楚希聲正從身後抽出了一把黑色長刀,握在了左手,轉為雙手持刀。

  那是他在罌麻谷繳獲的八品魔紋刀,楚希聲一共拿了八把,都被牢牢的綁在身後。雖然未經血煉,威力不足,拿來備用卻已足夠了。

  楚希聲看向了自己的系統面板,狀態裡的『睚眥』二字。

  --你的睚眥刀意,已經臨時提升到了超等強度!

  還有『神之殤』。

  --你身臨強敵,激發了神之殤,使真元,力量,速度,靈巧,爆發力,抗打擊力在現有基礎上再提升二倍,並使所有武意強化一階,並使擁有中等程度的破罡效果,高等程度的破法效果,可干擾破滅世間一切術法之力!

  楚希聲的唇角微揚。

  他橫刀於胸,成竹自若:「賈兄你上!對面一定會先用箭支消耗你我,這箭陣就交給你了。」

  賈大力聞言一愣,他不解的看著楚希聲:「為什麼是我上?」

  他看楚希聲氣勢這麼生猛,還以為他要上前應戰,直接殺過去呢。

  「不是賈兄,難道還能是我?」

  楚希聲也很奇怪的看著賈大力:「賈兄難道以為,我現在的修為,能扛住幾百枚箭雨齊發?放心,只要賈兄能扛住片刻就好,頂多五十個呼吸!我們兄妹自能破敵。」

  賈大力聞言就冷笑不已,他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。

  明明是這傢伙提出要來並肩應敵的。

  賈大力又轉頭回望,看了立於後方谷口的那個少女身影一眼。

  那正是楚希聲的妹妹楚芸芸。

  此女與他們一起並轡而來,卻一直都立在谷口沒有進來。

  這女孩雖是八品術師,實力卻很不錯。之前展現的火焰神指,有了七品威力,活活將一位受傷的六品武修燒死。

  賈大力卻心生狐疑,忖道這兩傢伙行嗎?

  說什麼我們兄妹自能破敵?

  以二人之力,破三千五百郡軍?

  即便是軍紀渙散,虛有其表的郡軍,那畢竟也是朝廷官軍,足以與選鋒堂八百精銳對抗。

  何況那楚芸芸也站得太遠了吧,距離都有一里了。

  可八品術師的施法距離,最多也就一百丈,那還必須天賦異稟,修成了強大法術。

  不過這距離,倒是方便逃跑。

  他看了楚希聲一眼,卻還是往前站了兩步。

  賈大力倒不是被忽悠住了,只是打算現看看情況。

  能打就打,不能打就退。反正一兩波箭雨,他還是能扛得住的。

  也就在這個時候,對面的正六品昭武都尉閻過目光一厲。

  「殺!」

  他與雲開陽都凌空飛退,給身後的弩手箭陣讓出射界。

  這一瞬,五百餘枚羽箭飛射而出。

  因峽谷寬度的緣故,只有四十把重弩,可以對賈大力直射。

  其餘都是往上空仰射,用拋射之法隔著大約一里多的距離向前攢射。可在箭陣中的術師助力下,卻也是一片黑壓壓的,威勢驚人。

  賈大力毫不在意,猛地揮劍斬出。

  他的劍速不快,卻含著一股強大的元磁攝力,劍罡揮斥,僅僅一捲一帶,就將射過來的箭支擋開大半。在箭陣攢射下,竟巋然不動。

  後方的楚希聲也在此時出手他用雙手持刀,渾身狂風環繞,雷電爆閃。

  兩口長刀也勢如瞬影,楚希聲一手或格或擋,或拍或打,幫助賈大力攔截漏網之魚;另一手則是運用巧勁,或挑或撥,或旋或繞。

  一瞬間無數火花閃耀,發出「叮叮噹噹」,彷彿雨打芭蕉般的密集聲響--

  楚希聲的雙手,可在一個呼吸內斬擊不下三十次。這密集的刀幕不但將兩人身前封鎖的密不透風,更將這些箭支,都反射而回,物歸原主!

  那箭陣之內發出一陣陣悶哼,在這短短瞬間,有三十餘人被反射過來的箭支一一穿透軀體,當場暴斃。

  楚希聲打回來的箭,不但將他們的力量十成十的反射回來,還額外加料,混雜著他的刀勁。

  而在這狹窄的山谷內,這些修為九品的重弩手,既無力抵擋,也無處閃躲,都是箭至即死。

  「嗯?」

  賈大力吃了一驚,看著將那些箭雨紛紛反射回去的楚希聲。

  他想這個傢伙的刀法,似乎有點門道。

  --不但刀很快,用刀的技巧也很強,不愧是排名六十的青雲天驕!

  就在這片刻時間,對面已經有五十多個弩手倒在自己射出的箭下。

  不過賈大力還是不看好,郡軍三千多號人呢,輪流用弓弩攢射,可以射幾百輪。

  似楚希聲這樣高頻揮刀,不到半刻時間手臂就會抬不起來。

  唯獨讓賈大力奇怪的是,這傢伙周圍的颶風,正越來越盛越來越強。以至於那些射過來的箭支,許多都沒法落地,只能旋在空中。

  --這是拿風馭電之手?

  不對!還有後方那個少女的術法。

  此時的楚芸芸已經再次召出了那頭巨大的狻猊之靈護於身周左右,她張開了雙手。

  竟使得楚希聲的颶風內火焰狂燃,火增風勢,使得那颶風在短短頃刻間增加了數倍威勢,且有更多的雷霆閃電充斥其上。

  問題是楚希聲也沒使用風刃電矛,轟擊對面。

  對面的閻過與雲開陽兩名都尉,卻是神色自若。

  他們在峭壁上各自找了個地方站立,都眼含冷意,依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幕。

  在他們眼裡,賈大力孤身一人獨當箭雨簡直愚蠢。

  不過這少年展露出的刀法與天賦,卻讓他們萬分忌憚。

  此子無愧於天驕之稱!只要其人不死,未來的地榜名單,一定會有其名號。

  可楚希聲愈是出色,愈讓他們殺意滿懷。

  賈大力足足抵擋了這箭雨足足五十個呼吸。

  就在賈大力心裡開始發虛,準備籌謀後路,兩名都尉眼裡的譏誚之意也愈來愈濃的時候,楚希聲卻忽然低下頭,看著自己周圍落下的眾多箭支。

  他估摸著這周圍的箭支數量,差不多有一萬九千之數。

  --差不多夠了。

  昔日有諸葛武侯草船借箭,今日他楚某人,也來了個以賈大力之身借箭。

  楚希聲的唇角微揚:「可以了,請賈兄退後!稍後你只管那兩名六品。其餘七品以下,交給我們兄妹來應付。」

  賈大力神色驚疑,他看了楚希聲一眼,然後往後退了兩步。

  賈大力不太相信這傢伙,也沒打算完全不管此人。

  楚希聲以雙刀接過箭雨,隨後眼神一厲,瞳孔轉為紫色,一頭長髮也在這瞬脫離髮冠束縛,無風自舞!

  「拿風馭電,給我起!」

  他的右腳重重一踏,神力丹增幅的力量,使得周圍三丈內墜落的箭支,都紛紛從地面彈起,飛向了空中。

  它們被窟道裡的颶風席捲著,直接翻上了二十餘丈高,隨後一枚枚火焰狂燃,電流纏繞,與一道道風刃結合,從上空飛墜落下。

  這些箭雨威力,肯定沒法與那些直射的重弩比。卻比對面那些拋射過來的箭支強得多。

  它們與風刃結合,又有電流纏繞,甚至有一定的破罡破甲之能。

  更致命的是,這些箭支墜落之後,那火焰竟是常燃不滅。任由這些重弩手怎麼撲打,都無法將之熄去,反倒越燃越旺。

  而此時從峽谷的東面,更吹過了一陣寒冷刺骨,又勁道狂烈的西風。

  楚希聲感受到這風力,他先是一怔,隨後哈哈大笑:「天亦助我!」

  其實這也在他算計之中,十二月底的天氣,風向要麼西要麼北。

  楚希聲唯獨沒有辨識天象的本事,不知這風何時刮起。

  不過無所謂,有固然是錦上添花,讓他的箭支威力大增,沒有的話也能破敵。

  當那些箭支陸續轟射而下,對面的那些箭手,就彷彿割麥子般的一一倒下。

  那些弓弩手都只穿戴輕甲,面對這箭雨根本無力抵抗。他們用刀劍封擋,往往只能擋個五六箭,就會被箭支射穿軀體,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射成刺蝟,然後整個人都化成火炬,熊熊燃燒。

  這火勢迅速擴大,在西風的吹風下,迅速往東面席捲,且煙霧狂燃。

  風助火勢,所有人只要沾上哪怕一點火星,都會迅速擴展到全身上下。

  這使那數百名弓弩手都驚慌失措。

  在狹窄的峽道裡面,他們躲無可躲,避無可避,要麼被箭雨射成篩子,要麼就是燃燒成渣。

  而此時楚希聲正朝著他們大步走過去,他裹挾的颶風越來越強盛,轟射下去的箭支,也越來越致命,越來越強盛!

  後方的賈大力則眼神發直,一陣愣神。

  他忖道這傢伙,還真沒有口出大言。

  --看這情況,這對兄妹確實能破對面的箭陣。

  隨後賈大力就忙不迭的腳踏地面,將那些箭支一一震起,然後罡力外捲,將那些箭支都丟入到楚希聲頭頂的颶風裡面。

  其實這一萬九千多枚箭,楚希聲只利用上了不到五分之一。方才他腳一踏,只捲了三千多枚箭衝上高空,還有許多半途中掉下來。

  浪費了,浪費了--

  楚希聲往前邁出五十步,就有至少一百五十多位弩手,死於那墜落的箭雨。

  從六品振威都尉雲開陽及時反應,臉色青黑:「術師呢?都在做什麼?把這風給我停住!」

  他對面的閻過則忖道自家軍陣裡那十幾個修為八品上術師,哪有這樣的能耐?

  八品術師的施法距離,頂多只有五十丈。何況這箭雨密集,他們哪有施法的空間?

  閻過搖了搖頭:「所有弩手後退,換甲士!風不需要停,火卻得給我滅了。」

  他與雲開陽雖然吃空餉,可在戰爭演練上,還是下了不少氣力的。

  隨著「轟」的一聲響,那些排列在軍陣中段的甲士,都往峽壁兩旁一靠,使得前方箭手可以藉助中央的通道快速撤離。

  與此同時,他們將手裡的重盾頂在上方,彷彿一片片鱗甲般覆蓋住了上空。

  這上千名甲士,看起來就彷彿一條湧動在峽谷裡的鐵甲長龍。

  那些箭雨轟擊在重盾上,發出密集的「咚咚」響聲,都未能撼動鐵甲長龍分毫。

  這些火箭雖然在燃燒,卻還無法燃化金鐵。更有陣中的許多八品術師,極力的撲滅火焰。

  鐵甲長龍的前方,則是十五位重盾手。

  他們像是一面盾牆,把所有軀體護得嚴嚴實實,整齊地往前推進。

  後方則是十五位修為高達八品的重矛手,他們穿著厚達半指的鐵甲,僅以甲冑,就能防禦住那密集箭雨。

  他們定定的看著楚希聲,眼裡透著冰冷的光,握著重矛的手則宛如磐石。

  只要此人敢靠近,他們這十幾桿重矛,足以將此人刺成篩子!

  楚希聲卻分毫不懼,提刀前行,身姿寫意,從容不迫。

  就在雙方接近到三十步之際,楚希聲的身後上空,突然顯化一隻龍首豺身,神態猙獰的巨獸。

  它長約五丈,頭顱就有水缸大小,堵塞住了峽道的上方。且威風凜凜,無論龍角毛髮,爪牙鱗片,無不栩栩如生。

  而這一瞬,排列前方的數百甲士,都眉頭大皺,眼現出了痛苦之色

  此時的他們,就感覺是有一把刀,斬入到他們的心靈深處。

  「刀意?」立在峽壁上的兩名六品都尉,神色震撼莫名。

  他們彼此互視,都眼神驚悸駭然,

  這個傢伙的刀意,怎麼會如此強大?

  甚至讓他們這兩個六品,都感覺到一股沉甸甸的威壓!

  「睚眥刀?」閻過瞬間就想起《論武神機》裡面的描述,遇強愈強。

  敵人越多,這刀意越強,至多可讓這門刀意的神威拔升兩到三個層次!

  可閻過還是不解,

  只因眼前的情況,已超出他的常識。

  閻過曾經見過一些武意修至十重的名俠榜高手,可他們的武意強度,也僅比此時的楚希聲強出一線。

  這傢伙有十重刀意?開什麼玩笑?

  谷口的楚芸芸,同樣瞇起了眼,眸中現著震撼之意。

  --這個傢伙的睚眥刀意,似乎又進步了?

  他竟比她想像的,還要更適合『神意觸死刀』!

  楚芸芸的神色複雜,她想到自己拜入無相神宗時,指點她修煉睚眥刀意的那位老師。

  如果他能望見這一幕,不知會有多高興--

  楚希聲雙手提刀,在峽道中漫步而行。

  「給我跪下!」

  這一瞬,那睚眥巨獸也發出了一聲震吼咆哮。

  那鐵甲長龍前方的上百名甲士,就支撐不住。他們首當其衝,在刀意衝擊下口鼻溢血,直接半跪在了地上。

  在刀意爆發之後,楚希聲也感覺自己的腦仁一陣陣發脹。

  他心中明悟,這是精神力不足的緣故。

  他的睚眥刀意雖強,可神識之力卻不足以支撐,甚至不足以完全發揮睚眥刀意的威力。

  理論來說,他現在的八重刀意,加上對面敵意殺意的推升與『神之殤』,刀意層次可以達到十一重。

  可現在,頂多就是第九重的程度。只因他元神太弱,撐不起來。

  所以這一戰之後,他的首要之務,就是全力提升自己的神識之力。

  不過這不妨礙楚希聲繼續收割生命。

  此時楚希聲走過之處,都鮮血紛灑。那些跪在地上的甲士,都毫無反抗之地的被他一刀斷頭。

  一個個修為八九品的甲士,彷彿木樁一樣的被他砍斷頭顱。

  在楚希聲的前方,那些還站立的甲士無不神色驚恐,他們手持著盾,步步後退。

  他們手裡面的盾牌,身上的鐵甲,都無法保護他們的安全。

  只要接近到楚希聲五十丈內,無不都是口鼻溢血,半跪於地。

  「雜種!」

  這是跪在楚希聲腳旁不遠的一名甲士。

  他是正八品的郡兵總旗,在楚希聲近身時奮起了餘力,一劍往楚希聲的胸腹刺過去。

  不過他的劍才剛剛刺出,頭顱就從脖子上滾了下來。

  楚希聲的刀如雷光電閃,已超出了此人的肉眼極限,一揮手就斬斷了他的頭顱。

  而此時的楚希聲,每一步往前,前面的那些甲士就後退一步。

  不知何時,天空中又下起了毛毛細雨,卻被楚希聲的颶風捲開,隨後聚成點點冰塵散下,更添他的威勢。

  跟在楚希聲後方三步外的賈大力,不由吞了一口唾沫。

  他眼前這少年,竟彷彿真能以一當千!居然沒有蒙他。

  崖壁上的雲開陽,也眉頭大皺。

  此時全軍數千人的氣勢,竟被楚希聲一人蓋壓!

  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,這個排位六十的青雲天驕,果真名不虛傳!

  董臨山對他的評價,還有所低估。

  「不能再拖下去,此人刀意強絕。人數對他來說,毫無作用。郡軍中修成皇道秘法的士卒太少,不足以與他抗衡。」

  閻過瞇著眼:「只能上高手!軍中的所有七品,都給我併肩子上!」

  西山郡軍共有千戶四人,副千戶八人,全都七品高手。

  不過今日事發倉促,來的只有七位。

  其餘人等要麼歸鄉過年,要麼在城中青樓玩耍。

  這七人聽命之後都微微凝眉,他們不敢違令,紛紛拔空而起,來到了全軍陣前。

  此時閻過也按住了腰間的刀:「老雲!」

  雲開陽也神色凜然,微一頷首。

  楚希聲展現出的威勢過於可怕,以至於兩人都對麾下的眾多七品沒有了信心。

  郡軍中的這些七品千戶,雖然都有著七品實力。

  可其中一半都是靠著沈家的裙帶關係,另一半也是武道荒廢,被酒色掏空了身子。

  如果這七大千戶都拿不下楚希聲,那就只能靠他們了。

  問題是站在楚希聲後方的賈大力。

  此人戰力極高,幾乎比肩六品上。他二人合力,也只能與之旗鼓相當。

  雲開陽現在只求這七人合力,能夠讓楚希聲露出些許破綻。

  --只要有哪怕一點點破綻,他們就有把握在賈大力的全力牽制下,將這個豎子殺死。

  就在這兩名六品都尉嚴陳以待的時候,賈大力也手提著重劍,在看著楚希聲的背影。

  他忖道這傢伙,能撐住嗎?

  賈大力的眼裡散著微光。

  只要楚希聲能抵擋住這幾個七品--

  不!哪怕只要能短暫支撐,他都有把握將這些人,從這條峽道中殺退!

  楚希聲則是將眼微微一瞇。

  這一瞬他竟進入奇特的狀態,心緒就如古井中的水面,映照著周圍的世界,也感知著方圓十丈內的所有風向變化,乃至草木的一舉一動。

  --心如古井不波瀾,萬物由來得靜觀!

  此時楚希聲收縮到眼角的虛幻螢屏中,那天賦欄的『太上通神(一階)』數字忽然燃燒,變化成了『二階』字樣。

  楚希聲卻沒注意,他的眼裡只有前方那七個撲過來的敵人。

  當先一人,是一位持著長矛的壯漢。

  他撲到楚希聲前方五丈後凌空一躍,隨後似如從天降落的天兵天將,其手中的長矛,則彷彿墜落下來的天譴。

  楚希聲面不改色,直到此人的長矛刺到身前三尺距離,才側身一讓。

  那長矛險而又險的與他擦身而過,犀利的槍勁,在楚希聲的左邊臂膀上割出了一條刺目血痕。

  此時楚希聲的右手刀,則如影似幻的移動。

  極招風之痕!

  隨著一片銀白色的弧光閃動,這人的頭顱直接從空中拋飛而起。

  他雙目圓瞪,不能瞑目。

  楚希聲的刀速,竟然比他之前看到的還要快上三到四成!

  --這個傢伙,竟然一直都有保留?

  楚希聲則是不屑的一哂,心裡暗罵了一聲「蠢貨」。

  此人手持的是長矛!

 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,長矛又是重兵器。

  在被人圍攻的時候,這個人是最危險的敵人。

  所以楚希聲寧願冒著被重傷臂膀的危險,也要將之除去。

  不過如此一來,他也激發了天賦『葬天之舞』。

  --你受了輕傷,激發『葬天之舞』,所有身體素質增加七成,並擁有中等強度的破法之力。

  --你越受傷越強大!

  楚希聲微微搖頭,雖然實力更強大是好事,前提卻是先受傷,讓人腦殼疼。

  此時小平頭也從他體內鑽了出來,它藏在楚希聲的衣襟裡往看外,發出不滿的叫聲。

  他主人就是故意受的傷。

  它剛才都準備化為罡甲,幫助楚希聲抵禦矛罡了!

  且從戰鬥開始以來,楚希聲除了使用雙方疊加的睚眥武意,都沒有用到過它,讓小平頭大為不滿。

  也就此時,剩下的六人已兔起鶻落,來到楚希聲的身前。

  他們都吸取了同僚的教訓,步調一致,彼此協同。

  他們的六把兵器,同時遞到了楚希聲的面前。

  換在以前,楚希聲就只能退。

  他必須引誘對方追擊,讓他們在追襲中脫節,用空間,用距離來換取出手的機會。

  不過現在--

  極招八風不動!

  楚希聲的雙刀揮動,刀鎮八方。

  這極招號稱只要敵人不超過八位,就可不動如山八風吹不動。

  其實是一門融入了借力打力,借力化力這些技巧的高深刀法。

  以其人之力,傷其人之身,恰與他的『睚眥刀意』相合。

  七人之間瞬時掀起了一片兵刃白光,爆出了一連串的鏗鏘聲響,同時濺射起了大量火光。

  那刀勁與罡風席捲,在四面的石壁上,割出了無數的細小痕跡。

  六名千戶都神色沉冷,感覺憋屈之至。

  楚希聲的刀速確實很快,快過了他們任何一人!

  可僅僅只是快,可沒法抵擋住他們六人的合擊。

  這傢伙每一刀都能將另一人的力量轉嫁過來。

  就等於是面臨兩人的力量合擊,極限的時候,甚至是三人之力聚於刀上。

  這使得六人不斷的踉蹌後退,被楚希聲的無儔刀力,轟到飛退數丈,也就始終無法真正形成合力。

  而此時更有無數箭雨,帶著火焰從上空墜落。

  --那是谷口的少女,正在遠程操縱著這些箭支朝他們轟擊。

  所以他們看似是六人合擊,可其實能在同一時間對楚希聲出手的,絕不超過兩人!

  此時六名千戶唯能慶幸的是,楚希聲沒有一把好刀。

  他那把七品下的『驚雷刀』還能勉強支持這場高強度的斬擊,可楚希聲左手的另一把血煉魔紋刀卻最多撐個三十回合,就得刀身崩裂,必須換刀不可!

 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,閻過與雲開陽的面色都漸漸沉冷。

  賈大力則翹起了唇角,眼神越來越亮。

  他們都看出此時的楚希聲,雖然是處於下風,可這六人的攻勢,已經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,逐漸脫節!

  董臨山的文章水準極高,沒有胡吹大氣。

  這個傢伙,他確能以一當千!

  不過不是未來,而是現在!

  「該死!」

  閻過已經無法坐視,他從二十丈高的峭壁上飛落而下,直接往楚希聲放向飛墜過去。

  「老雲!」

  從六品振威校尉雲開陽也同時反應,他知道再拖下去。這下面的幾個千戶,只怕都得栽在楚希聲的手裡。

  賈大力卻哈哈大笑:「你們想要救人?妄想!」

  楚希聲已經擋住了所有郡軍,甚至都宰了一個七品。他賈大力連兩個六品下,都擋不住嗎?

  他的整個人彷彿飛熊,驀然飛撲而上,與上方閻過正面撞擊。

  隨著一聲轟然炸響,閻過的身影,竟被他震退了足足十丈之巨。

  賈大力則分毫不退,逆勢上行,一劍封住了雲開陽的長戟。兩人兵器裹挾的巨大衝擊力,使得峽壁之內罡力轟爆,碎石紛飛,四面濺射。

  「賈某不是說了?你們要想過去,除非從我屍體上走過去--」

  賈大力眼神興奮,氣勢狂猛。

  --這條狹窄的峽道,也是最適合他這個鐵甲門弟子的戰場。

  他的『混元鐵甲功』,可在此如魚得水。

  而就在賈大力衝天而起的時候,楚希聲的右手刀微微下垂。

  他已經在持續的鏖戰中,找到了一閃即逝的出手機會。

  追風刀 空穴來風!

  這是追風刀的拔刀式,一道肉眼難見的刀光閃耀,楚希聲左面執劍的那人,就被斬斷了整條右臂。

  風無形,亦無相!

  一刀之後,楚希聲就毫不戀戰,他腳步連續後退,身如瞬影,避開了幾人的全力合擊。

  而就在他往後踏出二十步,待對手五人都餘力將盡之刻。

  楚希聲又驀然向前。

  追風刀 風雷交加!

  這一式練到極限,可在一瞬間連斬五刀。

  楚希聲現在只能斬出三刀,卻將前方一方持劍的千戶,砍到頭顱碎成了兩半。

  剩下的四人望見這一幕,只覺是心膽沮喪。

  他們面面相覷了一眼,就紛紛往後爆退而出。

  這個傢伙竟在短短瞬間,就利用節奏,步伐與刀速斬殺一人,重創一人。

  再打下去,他們這幾人只怕全得死在這裡。

  眾人不過是拿朝廷一份薪俸,幹得也不是朝廷的活計,犯不上為沈家的罌麻谷拚命。

  即便郡尉沈周事後遷怒,頂多就事後掛印辭職。以他們的七品修為,在哪裡不能混一口飯吃?

  此時在高空,形勢也發生變化。

  賈大力以一敵二,卻追著閻過與雲開陽兩人狂攻猛打。

  這裡地形狹窄,兩名六品都尉雖有高強身法,卻完全施展不開。

  賈大力的力量,卻遠遠超越於他們之上,而且一劍強過一劍,攻勢一浪高過一浪。

  變化就起於這一刻,一道黑色的身影,忽然從空中墜落。

  她來的無聲無息,卻快如瞬影,頃刻間就來到雲開陽的身後。一口略顯纖細的長刀上纏繞著三色光暈,如幻似夢,竟一刀就將雲開陽分屍兩半。

  閻過望見這一幕只覺頭皮發麻,寒氣一直從足底攻入心臟。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飛撤,身影如一隻快速滑翔的隼鷹,衝出了峽谷。

  這位西山郡軍指揮使,正六品昭武都尉在驚畏交加下,竟連下方的郡兵將士都顧不上,只倉惶的道了聲「撤」,就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
  那些郡兵已對楚希聲敬畏之至,他們聞言都毫不猶豫,紛紛丟下手裡的重兵,幾千人往後洶湧而退。

  楚希聲則仰頭上望,看向那斬殺雲開陽的黑衣人。

  楚希聲只一眼,就認出那是陸亂離。

  少女蒙著臉,朝著他眨了眨眼睛,就又飛空而起,消失於上方的峭壁叢林。

  楚希聲則微微搖頭,將驚雷刀收回鞘內,同時吞服了一枚恢復神識力量的丹藥。

  他沒有繼續追擊,只因他的腦仁,已經疼痛的快要炸掉。

  這正是極度消耗神識力量的惡果--

  除此之外,楚希聲也感覺到自己一雙手的手臂酸痛。尤其骨骼,幾乎快要斷掉。

  他畢竟只是一個八品下,無論力量如何強大,身法如何迅捷,出手如何迅速,他的骨骼血肉終究還是比不得這些真正的七品。

  不過這個時候,他那虛幻螢屏的武道點數值,又暴漲了一千六百點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3 04:41 AM

第0188章 仁義雙全

  賈大力重甲在身,追不上全速逃遁的閻過。

  眼見那群郡兵如蟻群般退出峽道,他也沒有跟上去殺戮的興趣,直接從空中落下,墜在了楚希聲的面前。

  「剛才那個女人是誰?你認識?」

  楚希聲眨了眨眼,隨後搖頭:「我不認識。」

  賈大力就哼了一聲。

  他想到了知味居一戰,那個斬殺了白雲寨二當家的六品高手,身形與剛才那女人一模一樣。

  心想這兩個不認識才怪。

  這個平民出身的青雲天驕,顯然也不是沒有根底的。

  不過每個人都有秘密。

  楚希聲不願說,賈大力也不打算深究了。

  他雙手抱胸,上下打量著楚希聲:「雖然修為弱了一點,倒也勉勉強強,能夠勝任西山堂主一職了,至少不會敗了我鐵旗幫的威風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則「呵」的一聲笑,往另一側的谷口走過去:「我能否當成這西山堂主,還得看我們能否拿下西山鎮。郡兵敗退之後,劉定堂最多半刻就會接到消息,可別讓他退回了西山鎮。」

  其實這一戰打到這個地步,哪怕劉定堂退回西山鎮,他也有著十成的勝算。

  不過傷亡會很大。

  之前攻破罌麻谷,已經戰死了選鋒堂的三十多號兄弟了。

  賈大力卻在冷笑:「到這個時候,我若還讓他們退回西山鎮,我名字倒著寫。」

  就在楚希聲向繫在谷口的健馬走過去的時候,賈大力已經騰空而起,往北面方向飛馳而去。

  他穿著重甲,飛空騰躍,在眾多山丘密林上空穿行,如履平地。

  從這邊趕往北面的戰場,如果走直線的話就只有十五里,繞道卻需六十餘里。

  賈大力認為與其乘馬,還不如用自己的一雙腳,速度更快一些。

  楚希聲滿懷艷羨的看著他的背影。

  他現在最高也能躍空七丈,卻沒法做到像賈大力一樣,在高空滑行幾十丈都不吃力。

  楚希聲高聲大喊:「賈兄,麻煩把劉定堂的人頭留給我!」

  賈大力沒理他,只是揮了揮袖,表示知道了。

  江湖規矩,楚希聲要想在西山鎮插旗立號,那確實得拿劉定堂的人頭祭旗。

  當然沒有也可以,就是開香堂的時候,會少了那麼點味道。

  楚希聲此時又轉過頭,瞪著旁邊的楚芸芸。

  「幹麼?你也想飛?老實點騎馬。附近這麼多探馬盯著呢,你不怕露餡?放心,鐵手劉定堂飛不走。那個叫劉若曦的女孩,我剛才也讓舟良臣趕去照料了,出不了事。」

  楚芸芸原本是面無表情的目眺遠方。

  她聞言看了楚希聲一眼,然後就不自禁的捏了捏拳頭。

  最近她總覺得這傢伙有點飄了--

  不過楚芸芸略一轉念,還是鬆開了手。

  --看在這傢伙把事辦得不錯的份上,楚芸芸決定暫時不與這傢夥計較。

  她朝著楚希聲走了過去,將他的一雙衣袖拉起。

  此時可見楚希聲的手臂都是血紅色的,一部分肌膚的毛孔,甚至還在往外滲著血液。

  楚芸芸拿出了一盒藥油,均勻的塗抹在楚希聲的手臂上。

  「現在距離知味居一戰才幾天?」

  楚芸芸一邊說著,一邊從裙擺上撕下一條白布,給楚希聲的兩條手臂都緊緊纏上。

  「稍後你與劉定堂交手,絕不能再與他硬碰硬,聽到沒有?你的臂骨已經快到極限了,再硬碰硬的打下去,肯定會骨折。」

  她知道這個傢伙,其實是在為她拚命--

  楚希聲看著少女低著頭,露出白天鵝一樣的細長脖頸,無比仔細的給他包紮,唇角也微微上揚:「聽到了!我不可能不把我的命放在心上。」

  他不著痕跡的嗅了嗅,只覺滿鼻幽香。

  ※※※※

  西山郡軍潰退的半刻時間後,郡尉沈周站在郡城西側的城門樓上,遠眺著西山方向。

  似秀水郡城這樣的大城,城門樓都配備有專門的符陣,能夠讓人遠眺五六十里外的景色。

  不過因山巒阻擋,沈周只能望見罌麻谷升騰起的熊熊煙火。

  他的臉上顯露出猙獰之色,隨後又低下頭,看向了遠處官道旁,坐於涼亭內飲酒的一位豪壯男子。

  那是一刻時間前,還在鐵旗號甲板上的鐵狂人。

  他已把酒席,搬到了這座涼亭內。

  與之相應,城東碼頭方向的火把已增到了七千之數,將那邊的四百艘船,照得燈火通明。

  鐵旗幫動員的人力,此時已達到了三萬。

  鐵狂人知道楚希聲已擊潰了西山郡軍。

  此時的西山鎮,就如熟透了的水蜜桃,唾手可得。

  鐵狂人卻更生警惕。

  他必須防範郡中的這些世家豪族不惜一切,赤膊下場。

  松風劍林石無心飲食,他站在涼亭的東側,若有所思道:「我沒想到小楚會轉道去燒罌麻谷,這確是妙招,按照小楚的佈置,劉定堂必死無疑。不過小楚此舉,無疑是一腳踹中那位沈郡尉的命根。我現在最擔心的,是沈家魚死網破。」

  「那就得看他們是否有玉石俱焚的膽氣了。」

  鐵狂人夾了一大筷豬蹄塞入嘴裡,同時哂然一笑:「沈周如真敢讓郡兵出城,無非是一場民變,我未必死,沈家卻死定了。」

  林石聞言,神色瞭然。

  沈家在秀水郡崛起的時間,僅比隆家早二百年。

  其族勢力,目前都在郡尉沈周一人身上,遠不如上官家根深蒂固。

  為了這秀水郡尉一職,沈家每年都會將上百萬兩魔銀的收入,用於賄賂上官,保其權位。

  一旦秀水郡爆發大規模的『民變』,沈周本人,甚至整個秀水郡的官場,勢必會被朝廷追責,引發震盪。

  --這是沈家承受不起的代價。

  自然,鐵狂人這個鐵旗幫主也討不了好。

  不過似他這樣的江湖大豪,哪一個身上不背著幾項重罪?再背一項煽動民變的罪名,也無關痛癢。

  惹得鐵狂人惱了,就直接殺官造反。

  只要撐過幾年沒事,就可被朝廷招安,搖身一變,成為朝廷重將。

  「所以我反倒是更擔心他忍下這口惡氣。」

  林石嘆了一聲,眼中憂心忡忡:「郡尉一職,掌一應佐守典武職甲卒事,郡中的三萬四千郡兵,還有郡中的三千水師,都受其管轄。

  他如鐵了心要與我們鐵旗幫為難,很麻煩。還有郡中的眾多世家,他們會對我鐵旗幫更加警惕--」

  鐵狂人莞爾一笑,他拿起一條毛巾擦了擦嘴,隨後也來到了涼亭南角,遠眺城牆。

  「老林,你這是就杞人憂天了。」

  鐵狂人微微一笑,不以為然:「這兩年當中,沈家明裡暗裡都與我鐵旗幫為難,屢次暗助海清幫與隆氏,當鐵某沒有火氣?

  而今正好,撕破了臉皮,反倒更方便我對沈家下手。似這等人如果不早點解決,任由他們皮裡陽秋,暗中插刀,反倒是個麻煩。」

  「旗主!」

  林石皺了皺眉:「我知你不畏沈氏,只是如此一來,我們鐵旗幫,遲早舉郡皆敵。」

  「舉郡皆敵又怎樣?」

  鐵狂人背負手,身軀巋然如山,言語中含著無窮自信:「鐵某從始至終都沒把他們放在眼裡,我如連秀水郡的這些守戶之犬都壓不服,未來如何席捲上下游,做這一江之主?老林,咱們兄弟,遲早得與他們做過一場。」

  他微微仰頭,看著牆頭上的沈周,眼裡面飽含輕蔑。

  這位沈郡尉如果真敢從城裡面出來,那麼他會很佩服此人的勇氣。

  然後他必將在一個時辰內,將沈周打死!

  ※※※※

  同一時間,距離罌麻谷三十七里的劉定堂,已驚慌失措。

  他已經得知了西山衛三千五百郡兵,被鐵旗幫三人擊潰的消息。

  這令劉定堂不能置信,又怒火攻心,忍不住破口大罵。

  西山衛郡軍好歹是朝廷的地方衛軍,怎麼就無能廢物到了這個地步?

  整整三千五百人,居然被一個鐵牛賈大力,加上兩個臭乳未幹的少年男女擊退?

  據說主要是敗於那個青雲榜六十位的『少年霸刀』楚希聲之手。

  這個少年竟能獨當千軍,壓服千餘甲士,斬殺兩位七品,又重傷一人--

  劉定堂卻只覺荒誕,東州排位六十的青雲天驕,能有這麼強?

  不過西山衛郡軍敗退已是事實。

  劉定堂唯能慶幸的是,自己從西山鎮出兵時,因不願折損人手,有意無意的拖延,想要等西山郡軍破敵。

  此時他的部眾,距離罌麻谷還有一段距離。

  「退兵!」

  劉定堂眼神陰冷的看了看前方大火熊熊,煙火衝天的罌麻谷。

  又斜睨了旁邊臉色蒼白的沈家族老一眼,隨後毫不猶豫的轉身:「後隊轉前隊,全速往西山鎮行進。再去幾個探馬,通知那些西山獵戶,讓他們全數趕至西山鎮候命!」

  此時他甚至有了丟下這裡的幫眾,直接退回西山鎮的衝動。

  不過這絕非良策,如果他失去了這些手下,即便返回西山鎮,也一樣壓不住那些獵戶,最後仍是敗亡之局。

  劉定堂不是不能孤身逃走,他卻捨不得自己經營的那些產業,捨不得自己在西山鎮打下的江山與榮華富貴。

  劉定堂仔細思忖,認為自己還有機會。

  沈家一定不願見他敗亡,任由西山鎮這個重地落入鐵旗幫之手。

  城裡以上官神昊為首的眾多世家,也不會願意。

  不過就在他麾下千餘人,在這條羊腸山道上才走了十多里,他們的前方就響起一聲轟然震響。

  鐵牛賈大力的身影,像是流星般的從上空墜落,在他們前方的道路上砸出了一個深坑。

  這位長身站起,朝著劉定堂微微一笑,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齒。

  總算沒有來遲,攔住這傢伙了--西山一戰大局已定!

  劉定堂則臉色微青:「放箭,射死他!」

  他的麾下不但有二百重弩手,還有五百來自於西山的獵戶。

  --這些獵手,無不精通射術,能開十石大弓。

  隨著劉定堂一聲令下,整整七百支箭密集如蝗的朝著賈大力攢射而去。

  賈大力看出那些西山獵戶都虛應故事,既沒有準頭,也沒有力量。

  不過那一片黑壓壓的箭支射過來,還是威勢攝人,比之西山郡軍的箭陣還要更可怕。

  他雙腳一踏,身影連續後退,最終找到了路上的一塊巨大山石作為掩體。隨後重劍揮動,以元磁之力擾動箭雨。

  這是他抵禦西山郡軍箭陣的打法,揮劍的速度雖然緩慢,卻能將八成的箭雨掃落斬開。

  賈大力重點應對的,是那些殺傷力額外巨大的箭支。

  至於剩下的--賈大力懶得管了。

  你們要能把我射死,射透我的混元鐵甲功,算你們贏!

  而就在短短三波箭雨過後,劉定堂就不得不令他的手下停下來。

  只因選鋒堂八百精銳結成的步陣,已經出現在他的後方。在選鋒堂的身後,還跟著一百多個漢子,他們雖然衣衫襤褸,神色有點虛弱,卻透著一股精悍之氣。

  他們與前方的賈大力,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。

  劉定堂的心緒沉入谷底,胸肺之內寂冷一片,已經意識到死亡正在逼近。

  「我們上山!」

  劉定堂往左右看了一眼,隨後轉目看向了左面的山丘。

  此處不但地形險惡,沒有什麼草木,山頂還有泉水留下。

  他可以在這裡堅守,守到郡尉沈周安排的援軍到來--

  故而兩刻時間之後,當楚希聲兄妹抵達的時候,這座無名山丘中的戰事,還是方興未艾。

  鐵旗幫明顯佔據優勢,將西山堂一千四百人堵在山頂,卻無法將之拿下。

  歸根結底,是選鋒堂不願付出傷亡,只能依靠賈大力與堂中的眾多七品,往丘頂上猛衝猛打。

  問題是劉定堂攜帶的箭支充足,麾下的七品也高達九人,藉助地形,數次將賈大力等人擊退。

  楚希聲到來之後,先是在山丘之下,往上仔細看了一眼,隨後就施展出拿風馭電之手,在山下掀起颶風。

  同時他腳下猛地一踏,將地面的無數箭支席捲而起,飛向二十丈高空。

  賈大力已經有經驗了,忙吩咐部屬將地上的箭支,往楚希聲頭頂的颶風裡丟。又命選鋒堂幾個八品術師,幫助楚希聲加速風勢。

  楚希聲不由斜睨了賈大力一眼。

  他沒打算強攻,使用拿風馭電之手的目的,只是懾之以威。

  不過幾位術師法力加持下的颶風,確實威勢驚人。那滔天箭雨,持續不絕的往上激射,竟然打出了比肩二百重弩的威勢。

  不過最具殺傷力的,還是楚芸芸附加的火焰。那狻猊之火,使得山丘上火光衝天,煙氣雲湧。雖然沒傷到多少人,卻使山丘頂上傳出大片的咳嗽聲響。

  楚希聲沒有趁勢動手,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山頂:「所有西山打獵的兄弟都聽好了,今日劉定堂必死無疑,楚某也必將在西山開堂立號!西山的諸位兄弟平時飽受他的欺壓,被劉定堂抽血吸髓,難道這時候還要為他賣命,把性命送在這裡?

  諸位不妨助我一臂之力,如能助楚某斬得劉定堂的人頭,楚某可承諾你等免除血稅。也就是日後你等在西山做獸皮獸肉的買賣,都不用再繳納份子錢!楚某還會大開香堂,從你們西山獵戶中挑選二百幫眾!不知諸位西山的兄弟意下如何?」

  楚希聲話說到一半,山上的氣氛就不對勁了。不但那些箭支少了一半,更有大膽的獵戶從山上冒出頭。

  「閣下此言當真?」

  「不抽血稅,可別糊弄我們?」

  「這傢伙是誰,一個小娃娃?你讓賈大力跟我們說話。」

  立在山頂的劉定堂,臉色卻是一片鐵青。

  --楚希聲此舉,直如釜底抽薪!

  鐵牛賈大力則是眼神一亮,戰意大起。

  免去這五百獵戶的份子錢,雖然會使未來的西山堂損失一大筆收入,卻能讓選鋒堂的兄弟,減少上百人的傷亡,還是很划算的。

  沒有這五百獵戶的箭,他只需一次衝擊,就可擊潰劉定堂的西山堂。

  楚希聲此時手按著刀,下巴微揚,神色冷傲:「吾名楚希聲!青雲榜第六十位,未來的西山堂主。楚某一諾千金,說話算數!」

  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劉定堂:「劉堂主!今日之戰,你敗局已定,不妨光棍一些。你我現在賭一局,公平一戰,在此地分個勝負。

  你贏了,我讓賈兄與選鋒堂放你離去,任你帶走所有家財,遠離西山,逍遙江湖。我贏了,閣下就死在這裡。無論哪種結果,都可免你這些部下無辜枉死!」

  楚希聲話落之際,山下所有選鋒堂眾人,還有那一眾神策都的將士都微微動容,紛紛向楚希聲注目過去。

  他們的目光裡,都含著欽佩與敬服。

  今日劉定堂確實敗局已定,楚希聲原本無需如此冒險。

  這位主動邀戰,只是為避免更多兄弟的死傷。

  賈大力則神色默默,看著楚希聲的一雙手。

  他心想這姓楚的,確實是條有仁有義的好漢子,卻也是一個蠢的。

  這傢伙的手都傷成這模樣了,居然還敢主動向劉定堂邀戰?

  山頂的劉定堂,則頭皮發麻。

  他發現自己的部屬,也都在用期盼的目光望著他。就連那位沈氏的族老,也不例外。

  這些人,顯然都不想死在這裡。

  劉定堂心有明悟,只要他敢開口拒絕,這一戰都不用打,這些部眾就得散掉。

  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--

  他畢竟是七品的武修,雖然天賦與武意都不怎麼樣,可一身的戰圖與法器,在他的財力堆積下,都是極其豪華。

  而眼前的少年不過八品,且明顯有傷在身。

  劉定堂深吐了一口濁氣,然後獰笑出聲:「好!」

  此人既然願為『仁義』二字,做出如此蠢事,那他就成全了這個蠢貨!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4 06:28 AM

第0189章 不准碰

  劉定堂沒敢下山,最終雙方約定在山腰處,一塊大青石的旁邊公平一戰。

  劉定堂在此處能隨時退往山頂,避免被圍殺。

  楚希聲有旁邊的大青石為依靠,也不懼劉定堂耍手段。

  一旦有事,他只需往旁邊的石頭一躲,就能讓山上的重弩手無可奈何。

  二人一步步走近,最終在距離十步處停了下來,遙空對峙。

  劉定堂站的位置,比楚希聲高出半尺。

  他居高臨下,俯視著楚希聲:「小子為何想不開?你明明都已經贏了,今日就可在西山堂開堂立號,日後嬌妻美妾,權柄銀錢唾手可得,榮華富貴已在掌中,卻偏要為這百餘條人命冒險?

  你今日如果贏了也就罷了,可一旦輸了,你拚死拚活打下來的大好局面,只會便宜了別人。」

  劉定堂握著刀柄,臉上竟是笑吟吟的神色:「據我所知,西山郡軍的那幾個七品千戶實力還算不錯。你能斬殺其中二人,確實天賦超絕,刀法了得,可你不過八品修為,自身豈能沒有損傷?

  我想知道,你現在的雙手,還能不能抬起來?你的刀速,又能達到全盛時的幾成?稍後只要你刀慢了片刻,人頭就得掉在這裡。你可得想清楚了,現在後悔還來得及。」

  楚希聲唇角微哂,忖道玩心理戰,誰不會?

  他微瞇著眼,神色自若:「看來劉堂主信心十足,不過我斬過的七品,已經不止一個,其中就有穿心劍李牙,你確定你比他更強?」

  李牙是楚希聲殺死的七品當中,最強的一位。此人劍法犀利,身法迅捷,不但一劍穿透了他的初版驚雷刀,還逼使他以傷換傷,以手臂重傷為代價,才能將之強行瞬殺。

  劉定堂聞言,心頭也立時一突,念頭有了些許慌亂。

  穿心劍李牙,是殺生樓的七品金牌殺手。

  劉定堂自忖如被此人靠近十步之內,自己必死無疑。

  他旋即就平撫心緒,冷靜了下來。

  今日與知味居那夜不同,這傢伙的傷勢很重--

  楚希聲此時又搖著頭,一聲輕笑:「你是不是覺得,我今天傷勢很重,你能夠穩贏?不過閣下似乎忘了,我曾被魔神『葬天』青眼,覺醒了葬天的血脈天賦。」

  劉定堂聞言一愣,隨後嚥了一口唾沫。

  --他的確忘了楚希聲有著『葬天』的天賦。

  據說這門天賦,越是傷重越是強大。

  昔日秦沐歌在北方戰場,與巨妖山靈血戰三日夜之後,又在一日夜間飛馳一萬三千里,鎮壓冰州黑狼逆族,與超一品高手皇極烈交手。

  皇極烈其人,修為一品,戰力超階。其整體戰力,甚至可比肩一些較弱的神靈。

  在論武神機發佈的『異族天榜』中,皇極烈位列第十二。

  當時所有人都不看好秦沐歌。

  可這位霸武王,卻在重傷的狀況下,越戰越勇,越戰越強,最終用雙手將皇極烈的頭,活生生的擰了下來,由此奠定了她的無敵聲威。

  《論武神機》雖將霸武王秦沐歌列在第六席,卻判定如遇生死之搏,天榜中的前五人,如果不能在一日夜內將秦沐歌擊殺,最終都會死於秦沐歌之手。

  這五人的武道確實勝過秦沐歌,不過秦沐歌身具的萬古千秋之血與葬天、神殤,卻能將他們活生生的拖垮,耗死!

  即便大寧皇帝,也不例外--

  就在劉定堂的心臟悸動之刻,楚希聲又冷聲道:「不用廢話了,你我現在就開始。銅錢落地,即可出手。」

  他取出了一枚銅錢,用大拇指一彈,使之飛向了高空。

  這銅錢飛得不高,只到五丈距離,就快速下墜。

  此時楚希聲的手,緊緊按住了他的腰刀,蓄勢待發。

  劉定堂則目光明滅不定。

  他剛才與楚希聲言辭交鋒了幾句,心裡的勝算就消逝一空。

  劉定堂不想守規矩,他想現在就拔刀,砍死眼前這個雜碎!

  可劉定堂又有顧忌,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守規矩,那麼賈大力他們也同樣不會遵守諾言。

  他哪怕砍死了楚希聲,一樣要死在此地。

  就在劉定堂遲疑不決之際,那銅錢落在了旁邊的碎石上。

  楚希聲瞳孔中,頓時現出了一抹紫色。

  一隻栩栩如生的睚眥巨獸,在他身後驀然顯形,發出一聲雷震般的震吼。

  劉定堂同樣反應迅捷,在銅錢落地時就已拔刀。他號稱『鐵手』,這刻用的卻是刀。

  這一瞬,劉定堂卻覺有一把犀利無匹的兵器,斬入自己的心靈深處。

  不過他畢竟是七品武修,元神強大。事前也有著防備,吞服了穩固元神,增加神識之力的丹藥。

  劉定堂心神祇一個恍惚,就恢復了過來。

  他暗暗冷笑,此人如果欲以刀意敗他,簡直做夢!

  不過下一瞬,劉定堂就發現一道刀光從他的右手處閃過。

  隨後一股劇痛從手腕傳來。

  他持刀的右手竟飛空而起,手腕的斷口處血泉噴灑。

  劉定堂的瞳孔怒張,不能置信。

  楚希聲的刀速,怎麼能快到這個地步?

  劉定堂才剛剛拔刀,對方就已經斬斷了他的手腕!

  楚希聲一刀揮出後沒有停手,他直接再一刀,將劉定堂的另一隻手與雙腿,也全都斬斷。

  在劉定堂摔落地面,徹底失去反抗能力之後,楚希聲才收刀入鞘。

  他同時看向了自己的虛幻螢屏。

  --你身具中等傷勢,激發『葬天之舞』第二階段,所有身體素質增加兩倍,並擁有高等強度的破法之力與高等強度的破罡之力!

  楚希聲沒有騙人,他現在距離自己的全盛狀態,確實只差一步。

  只需再捅自己一劍,他的戰力又可大增。

  不過用不上,楚希聲目前這狀態,已經足以斬殺劉定堂。

  且劉定堂出劍時慢了一瞬,他的思緒過多,也遲疑了--

  有句話說的好,猶豫就會敗北。

  楚芸芸說不能與之硬碰,那就盡量一刀解決。

  他隨後抬手抓住了劉定堂掉下來的斷手。

  這隻手他肯定用不上,不過劉定堂的刀,卻令楚希聲頗為驚喜。

  「居然是龍泉社鍛打的魔紋蟬翼刀?」

  這是一把七品上階位的寶刀,又堅韌,又輕快,又鋒利。

  這刀尤其適合楚希聲的快刀,刀速可在現在的基礎上增加二到三成,缺點是沒法應對品級較高的重兵器。

  說到兵器,楚希聲就心疼的看向自己腰間的『驚雷』。

  剛才的峽道一戰,楚希聲連續揮刀三千次,其中有一千九百刀,是與那幾位七品高手正面戰鬥。

  不但楚希聲的雙手受不了,這第二把驚雷又到了報廢的邊緣。

  這把刀還能修,不過修復的費用,估計還超過買一把新刀。

  幸在這次他繳獲了不少。

  罌麻谷那邊應能分一萬五到兩萬,楚希聲斬殺的幾位七品武修,他們的法器兵器也被他拿到手了,此時就掛在馬背上。這些東西,事後也能轉售一萬八九千的樣子。

  除此外,還有劉定堂在西山堂的身家,楚希聲也能分一點。

  楚希聲尋思今日事了,自己乾脆湊點錢,買把六品階位的兵器得了。

  否則這把不耐久戰的『魔紋蟬翼刀』在他手裡,還得毀掉。

  楚希聲將這把魔紋蟬翼刀直接配在了腰上,又將身後幾把備用的兵器解下來,丟給了旁邊選鋒堂的一位壇主。

  然後他指了指被他削成了人棍的劉定堂。

  「把這傢伙看好了,別讓他自盡!也別讓他現在死了,找個會刑訊的,讓他把家裡藏的銀子都吐出來。」

  劉定堂癱軟在地上,面色蒼白如紙。

  不但是因他現在的傷勢,更因他預料到不久後,自己多半要遭遇酷刑。

  劉定堂卻毫無死志。

  他是郡尉沈周的小舅子,怎麼能死在這裡?

  錢沒有再賺,手腳也可以請名醫接續,沒必要死扛。

  對方要錢,給就是了。

  楚希聲則大步走到了神策都致果校尉李神山面前,笑著拱了拱手:「李校尉,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,今日楚某就要在西山鎮開堂立號,正需兄弟幫襯!就不知你們神策都的諸位兄弟,有沒有興趣為我效力?你等是從邊軍退下來的,楚某願以高薪聘用,待遇從優。

  九品修為的兄弟,我可以給八十兩到一百二十魔銀一個月;八品的,我可以給三百到五百;至於校尉你,楚某願給一千兩魔銀月俸。除此之外,楚某每人額外給五十兩魔銀安家。」

  楚希聲說到這裡,心裡就一陣抽疼。

  對方有一百三十二人,每人五十兩安家錢就是六千六百兩。

  不過古人云,只有栽下梧桐樹,方能引得鳳凰來。

  他如捨不得高薪,如何能留下這些人?

  楚希聲剛才來的時候,看過神策都的戰鬥。

  這些人衝山的時候,比之選鋒堂更有章法,全程只有數人輕傷,戰果卻能與選鋒堂並駕齊驅。

  他們射出的箭,又毒又狠,戰力明顯超過選鋒堂的幫眾一截。

  而選鋒堂,已經是鐵旗幫最精銳的戰力,可在秀水郡這塊地盤橫著走路。

  尤其這位李神山,剛才展現出的戰力,也超出正常的七品--關鍵這傢伙,身上連一件法器都沒有。

  楚希聲現在正缺人手。

  若能把他們招攬下來,那就是大賺。

  李神山受寵若驚,抱了抱拳:「恩公言重了,我們可都欠著恩公一條命!照江湖規矩,恩公有令,我等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。只是~我等都是神策都舊部,正被朝廷通緝,就怕以後會給恩公帶來麻煩。」

  他知楚希聲開出的薪俸,確實極有誠意,遠遠超過了南方正常的薪俸水準。

  --這肯定沒法與神策都的時候比。

  不過這是在南方,環境平和得多,不需要他們時時拿刀拚命;這裡的各種靈藥資源與法器材料,也沒法與北方比。

  據李神山所知,這邊一位實力九品下的鏢師每日累死累活的幹。一個月也就七十兩出頭。

  幫派成員就輕鬆得多,如果幫裡面不幹偷雞摸狗,綁票勒索的活計,那每天就只要巡巡街就可以了。

  楚希聲一聲失笑,毫不在意:「我既然開了口,就不怕麻煩。只要你們不說,誰知你們是通緝犯?官府可有你們的畫影圖形?即便有人向官府舉報,我們說不是,那就不是!」

  朝廷舉國通緝神策都的五萬部眾,可有多少心力放在這些底層的士卒身上?

  似水滄浪,宮無垢這些有名有姓的人物,才是朝廷最關心的。

  「這話說對了。」

  賈大力扛著重劍走了過來,他:「我堂堂鐵旗幫,還不至於護不住你們一百多人。諸位,你們不覺姓楚的給的薪俸低了,也可以考慮我的古市堂,我這邊的月俸,可以比姓楚的高十兩!」

  他對這些霸武王的舊部,也非常眼饞。

  楚希聲頓時睨了賈大力一眼,感覺這傢伙有點礙眼。

  這內捲就捲得有點過了。

  不過李神山偷偷睨了一眼附近的楚芸芸,就面色一肅:「李某願入西山堂,為恩公效力!」

  李神山身後那一眾衣衫襤褸的漢子,也都神色慨然的抱拳躬身:「我等眾袍澤,亦願為恩公效死!」

  他們一向都以李神山為馬首是瞻。

  既然這位入了西山堂,那麼他們也不會例外。

  雖然這傢伙在幽州僱傭海船,打算偷渡回南方的時候,狠狠地坑了眾人,可李神山昔日與他們並肩作戰,共抗北方異族,從來都是身先士卒,率先垂範的,為人也很公道正派,對部屬照拂有加。

  眾人對這位前致果校尉,還是信服的。

  且楚希聲對他們一眾人等,有著實打實的救命之恩。

  無論是在江湖,還是在軍伍,還得以義氣為先,貪戀些許魔銀,卻忘了別人的恩德,會被人戳脊樑骨的。

  賈大力早有意料,猜到這些人投效楚希聲的可能更大。

  他「嘁」了一聲,滿含遺憾的轉過身。

  賈大力朝著一眾選鋒堂的幫眾一瞪眼:「看什麼看?還不快點把這裡收拾收拾!我們得盡快趕去西山鎮。可別讓劉定堂的那些部眾,捲了銀子跑路--」

  ※※※※

  楚希聲確實擔心西山鎮那邊收到消息後,會有人捲了劉定堂的財物跑路。

  他與賈大力一起,帶著選鋒堂的四百幫眾先行一步。

  其餘人等則被留了下來,處理此地後續的事務。

  主要是為那些海清幫西山堂殘餘的七百幫眾。

  楚希聲不能將這些俘虜放任不管。

  他們得解除這些人的兵器,還得封住這些人的修為,用麻繩捆上。

  當楚希聲抵達西山鎮的時候,鎮內已是人心惶惶。

  劉定堂留守在鎮內的手下已逃散一空,劉定堂的一眾帳房與妻妾,也確實有捲錢跑路的打算。

  幸在鐵狂人有了防備,提前派了一百五十位直屬幫眾過來,看護住了劉定堂的家財與產業。

  不過這區區百五十人,看住劉定堂的家業足矣,無力顧及鎮上。

  鎮裡的波皮無賴趁機生事,在城裡四處偷竊搶劫,甚至殺人縱火。

  鎮外還有四千名被劉定堂強招來的獵戶,他們都聚集在西山鎮的北面,神色茫然惶惑,不知所措。

  不過當楚希聲,提著人棍一樣的劉定堂,在他們面前轉了一圈。這些獵戶就都面色冷漠麻木的朝著楚希聲躬身一禮,表示拜服。

  他們心裡倒是頗為驚奇,劉定堂在西山鎮經營九年,背靠郡尉沈周,又挾持他們這些西山獵戶,其勢根深蒂固,難以撼動。

  今日卻被這個年紀不到十六的小娃娃領著區區八百人給滅了,不可思議--

  除此之外,他們的心緒就沒什麼波動了。

  在這些獵戶看來,這無非是換一個敲骨吸髓的主,與以前沒有任何區別。

  楚希聲也沒怎麼費心思在獵戶上。

  在懾服了這些人之後,就將之驅散了。

  這些西山獵戶是值得他下大功夫拉攏的助力,時間卻不是現在。

  楚希聲有著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
  他必須盡早平定鎮內的亂局,接手劉定堂與海清幫西山堂的眾多產業。

  還得跑馬圈地,插旗立號,威懾秀水郡的其它幫派侵蝕西山堂的勢力範圍。

  楚希聲已經將劉定堂的西山堂,視做自己的盤中餐,嘴中肉。

  無論誰敢虎口奪食,楚希聲都得與他們拚命。

  還有最重要的,那個叫劉若曦的女孩--

  楚希聲一直忙到深夜時分才消停下來,回到了劉定堂在西山鎮的大宅。

  此時秀水堂主,松風劍林石赫然端坐於堂中,他與鐵狂人派過來的幾位帳房先生,正撥打算盤,給選鋒堂的眾多幫眾算著帳。

  「老夫已去罌麻谷看過,那邊所有銀錢與繳獲,一共可估做四十九萬兩魔銀。裡面最值錢的,其實是那些罌麻葉,不過你們知道,我們旗主最厭惡的就是這害人的東西,他已下令全數銷毀,所以不計入內。

  這四十九萬兩魔銀,按照老規矩,幫裡面提四成,楚堂主與賈堂主二位出力最大,各提半成,其餘都由諸位兄弟按照職級均分。戰死的兄弟除了拿分成,幫裡面還有撫恤,也是老規矩,九品是一千五到兩千五百兩,八品則是五千到七千兩。」

  楚希聲聽到這裡,不由微微頷首,忖道鐵旗幫果然厚道。

  所有戰死之人的撫恤,差不多相當於他們兩年的薪俸。

  由此也可見鐵旗幫經營有方。

  一般的江湖幫派哪裡有撫恤一說?戰死就戰死了,最多就是給點銀子燒埋。

  軍中的撫恤也是兩年左右的餉銀,絕大多數還被上官貪墨了。

  楚希聲還準備自己掏一萬兩銀子出來,補貼戰死的兄弟。

  這些人為他而死,他不能沒有表示。

  要想別人為自家賣命,做事就得敞亮。

  「在西山鎮還抄得劉定堂,與海清幫西山堂的眾多產業與物資,共是四臂重弩一百一十架,十石軍用重弩二百把,兵器與甲冑若干,各種修行用丹藥一百餘瓶,青樓二間,賭館五座,車馬行一家,店舖七十三間,田畝一百五十頃,宅邸兩座,分佈於西山鎮,秀水郡城與城東碼頭三處。

  此外還有現銀四萬兩,不記名與記名的銀票十七萬兩,這些銀票,旗主與我會想辦法從各大銀號換出來,不過我估計最多只能兌個八成。旗主的意思,這些銀錢還是按照之前的規矩分。

  這一應兵器,丹藥,店舖,青樓等等不分了,日後就是西山堂的營生產業。那一百五十頃田,還有劉定堂的這座宅邸,則分於楚兄弟作為私產。

  此外西山堂開堂立號,在此地篳路藍縷,以啟山林,不能沒有銀錢用,幫裡額外拿出六萬兩魔銀,放在西山堂的公中開支。不知諸位以為如何?」

  楚希聲面色一鬆,忖道那六千六百兩的安家費,不用他自己開銷了,可以從堂裡面開支。

  鐵狂人為人大氣,讓人心折。

  這位旗主其實還得承擔產業轉戶的開銷。

  鐵狂人想要在郡尉沈周的眼皮底下,將這些產業合法的轉到他與鐵旗幫西山堂的手裡,勢必還得拿出一筆巨款。

  松風劍林石算完帳,又朝著楚希聲一抱拳:「楚兄弟,旗主讓我轉告,三日後他再來西山鎮,為楚兄弟大開香堂,授職立號,歃血為盟,請你這邊盡快準備妥當。他的意思是,這次的開堂大典,聲勢一定要盛大,如此才能鎮服人心。」

  楚希聲當即回禮:「請轉告旗主,楚某明白,保證開堂之日,一切都妥妥貼貼。」

  此人之意,是讓他盡快將西山鎮的各方平定,再把西山堂的幫眾招齊了。

  沒有足夠的人,這開堂大典的聲勢如何拉得起來?

  「楚兄弟明白就好。」林石微一頷首,隨後又上下掃了楚希聲一眼:「還有楚兄弟的修為,最好也升上一升。楚兄弟雖是力敵千軍的青雲天驕,戰績驕人,可一個修為八品下的堂主,說出去不太像樣。如果堂主手裡缺錢,可以從我這裡拆借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故作淡然:「林大哥好意,小弟心領,楚某手裡的錢夠用。」

  他其實真有借錢的衝動。

  楚希聲自忖自己想要撐起這座西山堂,壓力還是很大的。

  光是現在的一百三十二個預定成員,每個月就是至少一萬五千兩銀子的薪俸。

  此外楚希聲還承諾招攬二百名西山獵手。

  這些獵手的薪俸可以便宜些,也得一萬三千兩左右一個月。

  也就是說鐵狂人給的六萬兩銀子,只夠西山堂兩個月的開銷。

  他們還有七十三間店舖,這些店舖看似很多,可目前秀水郡最好的旺鋪,也就是一百多兩的租金,差的就只有三五十兩。

  短時間內,他可能非但沒法從西山堂拿到銀錢,搞不好還得貼銀子進去。

  不過這大庭廣眾之下,借錢顯然是落面子,丟威風的蠢事。

  林石在這邊沒呆多久,他把裡裡外外的帳都算明白之後,就告辭離去了。

  楚希聲則提著人棍形狀的劉定堂,走向了後院。

  劉定堂神態萎靡,卻口如懸河:「楚兄弟,我現在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,所有的產業,所有的銀錢,全都交代了出來。你們家負責刑訊的那個雜種,手藝厲害,我是一個子兒都沒瞞住。

  不過楚兄弟,你如果肯將我交給沈家,還可換得三萬兩魔銀。我妹妹手裡也有不少積蓄,她會拿錢來贖我。用我這條賤命,換三萬兩魔銀,豈非再划算不過?您放心,劉某這次認栽,以後一輩子都不敢與你作對--」

  楚希聲沒有搭理,他直接走入左面的一間廂房。

  此時舟良臣與楚芸芸,都在這間房內。

  床上則坐著一個五官清秀的少女,十四五歲左右,頭髮凌亂蓬鬆,面色枯黃煞白。

  她默無表情,眼神呆滯死寂,將被子裹在身上,木木的坐著。

  直到楚希聲進來,少女死寂的眼瞳裡才泛出些許微光。

  楚希聲進來之後,就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舟良臣與楚芸芸:「這女孩就是劉若曦?怎麼這副模樣?」

  舟良臣雙手抱劍,微一搖頭:「我聽你之令,去秀芳樓把她救下來的時候,她就一直是這副樣子。不過我能理解,無論是誰被那樣羞辱,被人禍害到家破人亡,都不好受--」

  楚希聲又側頭看向楚芸芸,正當他想要開口問話的時候。

  名叫劉若曦的少女卻忽然開口:「楚師兄,你們是想要我家當在那間何氏典當鋪的東西對吧?」

  楚希聲側目看了過去,神色訝異:「你叫我師兄,也是出自於正陽武館?」

  「正是!」

  劉若曦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:「我十三歲時就拜入正陽武館學藝,比不得楚師兄,現今只是一個不成器的三葉內門。在武館的時候,小妹也遠遠的瞻仰過師兄風采,深深敬服,卻無緣與師兄認識。」

  楚希聲忖道此女十三歲學藝,十五歲成為三葉內門,有了九品上的修為,天賦也還可以了。

  「原來還是同門。」他笑著一抱拳:「不瞞師妹,今日楚某是有了在西山鎮開堂立號,賺取修行之資的打算,所以攛掇我家旗主出兵西山,開疆拓土,開闢堂口,順帶也想要你們家當的那件東西。」

  其實不是。

  這次救人才是首要之務,順帶讓楚芸芸出口惡氣。

  不過這些實情,楚希聲當然不能說給劉若曦聽。

  「那東西我可以給你們!不過你們得把他交給我!」

  劉若曦直直的看著劉定堂,眼中閃現猩紅之意。

  她隨後就發現楚希聲三人,都各自流露出異樣的神色。

  劉若曦面色微紅,知道這要求太過份了。

  她隨後還是猛一咬牙,鼓足勇氣:「堂主如能把他就給我,若曦願以餘生為您做牛做馬,任憑使喚。」

  劉若曦心裡卻不報任何希望。

  她忖道自己幾斤幾兩?能讓楚希聲將劉定堂交給他?

  劉定堂自己也覺不可能,他可是價值三萬兩魔銀。

  楚希聲卻微微一笑:「好!」

  他隨手一拋,將人棍似的劉定堂丟在了少女面前。

  此時劉定堂整個人如受雷擊,茫然不敢置信。

  劉若曦則驚喜莫名,她毫不猶豫的掀開了身上的被褥。

  此時她已經換了一身衣物,可身上還有很多鞭痕暴露在外面。

  劉若曦卻毫不遲疑的提起劉定堂,往外面走。走到半路,她又回來拿了桌上的一把剪刀。

  不久之後,屋外就傳來了劉定堂撕心裂肺的慘叫。

  舟良臣聽著這慘叫聲,萬分欽佩的朝楚希聲一抱拳:「楚兄為人,小弟佩服。」

  在他看來,楚希聲能為『公道』一詞放棄劉定堂這個值錢肉票,可謂是任俠仗義到了極點。

  舟良臣心裡更加堅定。

  忖道只有這樣的人物,才值得他舟良臣追隨效力。

  楚芸芸也唇角微揚,不易察覺得微一頷首。

  不過她隨即又面色凝重的開口:「兄長,我平生最恨賭館,青樓。青樓欺凌女子,賭館荼毒百姓,你要在西山開堂可以,卻不准碰這兩項生意。」

  楚希聲聞言,則是無奈一笑。

  他從來就沒打這兩項生意的算盤,所以自己的西山堂想要做到收支平衡,甚至進一步為他賺取錢財,還有得麻煩--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5 06:54 AM

第0190章 模板卡

  三日之後,正午時分。

  在已掛上了『楚宅』牌匾的宅邸大堂外,西山堂三百三十名幫眾,都穿著一身青色短袍,身纏紅巾,隊列整齊的排列在大堂門口的校場上。

  他們都神色肅穆,恭恭敬敬的往堂中行禮。

  堂內站在主位的,正是鐵狂人。

  他的左側是鐵笑生,以及林石為首的十八位堂主,另有眾多地位較高的壇主排列其後。

  舟良臣與李神山二人都在其中。

  位於右側的,是一眾前來觀禮的客人。

  他們的來源五花八門,有各家商號的頭面人物,有西山鎮附近的豪族之主,也有一些官場上的客人。

  身份不夠的,就只能聚在大堂之外遙觀。

  陸亂離不知何故,居然也擠在堂內,滿含好奇的朝著楚希聲打望。

  那些過來觀禮的客人都不乏抱怨。

  這都大過年的關口,還有幾天就是除夕,鐵旗幫居然在這時節搞什麼開堂大典。

  不過眾人面上卻分毫不顯,都滿臉堆笑,熱情恭敬。

  鐵旗幫已經掌握著秀水郡大半河運,使得上下游無數商號被迫仰其鼻息。而今又開闢了西山堂,不但掃除了側翼的威脅,更將影響西山一地的方方面面。

  故此他們不敢不來,也不能不賠上笑臉。

  在鐵狂人的面前,站著一位鬍鬚花白的老人,他充作司儀官,大聲背誦著鐵旗幫的三十六誓。

  「自入鐵旗門下,需守三十六誓。第一誓,爾父母即我之父母,爾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,爾妻我之嫂,爾子我之侄,如有違背,五雷誅滅。

  第二誓,倘有父母兄弟,百年歸壽,無錢埋葬,一遇白綾飛到,以求相助者,當即轉知有錢出錢,無錢出力,如有詐作不知,五雷誅滅。

  --第九誓,兄弟歪倫,謀害旗主,行刺殺人者,死在萬刀之下。

  --第十四誓,如有暗助外人,或私劫兄弟財物者,五雷誅滅。

  --第十八誓,倘自己被官捉獲,身做身當,不得以私仇攀害兄弟,如有違背,五雷誅滅。

  --第三十六誓,士農工商,各執一藝,既入鐵旗門下,必以忠心義氣為先,交結四海兄弟,如遇事三心兩意,避不出力,死在萬刀之下。」

  此人洋洋灑灑的背完了三十六誓,就轉身看向門外。

  「斬鳳凰,下酒!」

  當即有人捉著幾隻野雞,斬下了雞頭,將雞血滴入碗中。

  鐵狂人首先拿了兩碗酒,示意楚希聲上前。

  鐵狂人割開腕脈,將血液滴入碗中:「小楚,從此你我互為兄弟,歃血為盟!」

  楚希聲也毫不猶豫的割脈,慷慨回應:「必當與旗主同心協力,情比金堅!」

  二人同時飲完了碗中之酒,又將碗摔在了地上,哈哈大笑。

  鐵笑生望見這一幕,歡喜異常。

  他數月前就想將楚希聲拉入鐵旗幫,直到今日才如了願。

  接下來楚希聲就頭疼了。

  他還得在三百三十隻碗裡面放血,喝三十三碗血酒。

  江湖幫派的規矩就是如此,新人入幫,都得歃血為盟。

  且一個都不能少,否則新入門的兄弟,會有意見,覺得他這個堂主不仗義,沒把大伙放在心上。

  古人的世界就是這麼淳樸簡單,臉面比什麼都重要。

  佣金薪俸可以少給,禮儀與面子卻得給足了。

  不過也很少有人像楚希聲這樣,不但在入幫之際直升堂主,還一次性招收了三百三十個兄弟入幫。

  楚希聲當然不能一個個來。

  他將手下的幫眾按照每十人一香的編制,分作了三十三個香。

  每個香輪流上前,與他對飲。

  即便如此,楚希聲還是得連喝三十三碗血酒。

  楚希聲很誠懇的放了血,然後狀似豪爽的往嘴裡倒酒。

  他看似往嘴裡灌,其實有一半的酒水都在往兩邊滑。

  沒過多久,楚希聲的胸前就已經濕透了。

  幸虧他的養元功修行有成,純陽之體也到了四階,不斷的將衣服上的酒水化為蒸汽,免去了濕身之劫,被旁人看了笑話。

  即便楚希聲如此偷奸耍滑,還是將十斤上好的女兒紅下了肚。

  楚希聲喝完之後,人已稀裡糊塗,心裡暗暗大罵,這是哪個兔崽子採購的酒水?

  這麼好的酒不要錢嗎?買稀一點的黃酒會死啊?幹嗎還用那麼大的碗?小一點不行?

  他卻忘了自己正是為省錢,決定開堂大典不外購酒水,直接拿劉定堂酒窖裡面的酒湊數。

  這樣既有面子,又有裡子。

  接下來司儀官又喊到『禮成,放炮,開席!』

  楚希聲又得去挨桌敬酒,好不容易撐過一輪,他就「咕咚』一聲,直接栽倒在了地上。

  他腦子裡暈乎乎的,還隱約聽見鐵狂人與鐵笑生哈哈大笑,以及賈大力幸災樂禍的嘲笑聲。

  還有陸亂離的嘀咕:「不會喝就別喝,逞什麼能?」

  等到楚希聲再醒來的時候,已經是次日清晨了。

  他懵懵懂懂的睜開眼時,發現自己已經被送回到楚家大宅的主人房。

  楚希聲身上的衣物也被換了,是一身乾淨的內衣。

  --應該是芸芸給他換的。

  貼身的褻衣卻沒有換,聞起來還是氣味熏鼻。

  不過在房內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大木桶,旁邊還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毛巾與換洗的衣物。

  楚希聲隨後一陣發愣。

  只因他的腦海內出現了一段信息--檢測到宿主開堂立號,建立個人勢力,部眾經營模塊加載完成。

  部眾經營模塊?

  楚希聲略覺疑惑的放大了自己眼角的虛幻螢屏。

  人物:楚希聲

  名望:七品下(超)

  武道:追風刀法(五重),輕雲縱(五重),逐電指(五重)

  武意:睚眥殘意(八重),風雷武意(四重)

  元功:養元功(五重/八品上)

  武道點:25123

  天賦:神殤(四階),葬天(二階),純陽(四階),太上通神(二階),拿風馭電之手(四階),光陰瞬影之身(四階)

  狀態:六陰還魂咒,共生(初)

  壽命:45天

  楚希聲在自己的數據面板上掃了一眼,忖道沒變化啊?

  還是一天前的老樣子,一點變化都沒有。

  他的元功修為是前天提升上來的,一共用了兩份頂級的秘藥。

  其中一份是經由鐵旗幫的渠道購買,楚希聲拿了一個內部價,花了七千二百兩魔銀。

  這使得楚希聲與睚眥的修為雙雙提升,到了八品上的境界。

  相應的,楚希聲的聲望也隨之解鎖提升,且一舉提升到七品下(超)的層次,這說明大家對他實力的認可度已經很高。

  還有武道點,他在峽谷以一當千的一戰,已經逐步發酵,每天都能給他帶來大量的武道點。

  壽命則減少到了45天。

  楚希聲發現自己每一次開啟『葬天』,都會折損一定壽元。

  所以這三天,他每天都服用一枚『少陽丹』。

  這丹藥價值百兩一枚,服用後可增五天壽元。

  西山戰後,楚希聲的壽命原本只剩二十八天,現在已恢復到一個半月了。

  楚希聲接著又打開了自己的武道寶庫,他隨即眸光一凝。

  這寶庫裡原本是十四個商品,現在變成了十六個。

  多出來的兩個商品,一個是『新手特惠--秦沐歌人物模板卡(五折版)』。

  --此卡可對部眾使用,令其永久擁有秦沐歌五成的悟性與天賦。使用對像要求女性,年齡不超過十六,擁有忠義,堅韌,勇猛,勤奮等性格特徵。

  原價200000武道點,不過現在被劃了一個紅色的×,新手特惠2000點就可買到。

  這是打骨折價了,只需花百分之一的武道點就可買到。

  另一個商品是『新手特惠--三階神殤天賦卡(部眾版)』。

  --可令部屬覺醒三階天賦『神殤』,使用對像要求年齡不超過十八,天賦評價80點,悟性評價85點以上。

  這張卡原價10000武道點,不過現在也被劃了一個紅色的×,新手特惠100點就可買到。

  楚希聲一陣發愣,忖道這系統爸爸還能強化提升自己的部下?

  這系統到底是什麼來頭啊?這麼牛叉?

  楚希聲毫不遲疑,將這兩張卡都換了,存放於自己的儲物欄裡。

  主要是便宜,總數2100點,都不夠楚希聲升一次天賦,買下來不會虧。

  隨後楚希聲又嘗試著點擊了一次刷新。

  這次還是十六個商品,其中兩個與他的部屬有關。

  不過這次就沒有新手特惠了,價格也很感人。

  比如其中的『鐵狂人人物模板卡』。

  這張卡能夠讓他的部屬獲取鐵狂人的人物模板,可擁有鐵狂人十成十的天賦悟性,不過卻需140000個武道點兌換。

  楚希聲就搖頭不已。

  他自己武道點都不夠用,追趕秦沐歌就很吃力了,哪裡有多的武道點去給部屬買模板卡?天賦卡?

  他也買不起啊!

  除非是某一天,楚希聲的武道點多到花不完。

  楚希聲已經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得受不了,他起身沐浴淨身,洗手焚香,然後恭恭敬敬往天空北面一拜,口裡唸唸有詞的禱告,祈求好運。

  他拜的是『北辰九星』。

  在這個世界,北辰九星相當於北斗的地位。北辰九位星主,九位神靈掌握所有的命運權柄,所以被天下間無數賭徒敬奉。

  隨後楚希聲就投入二百五十個武道點,持續的刷新寶庫。

  楚希聲有足夠的點數兌換五階的拿風馭電之手,與三階的太上通神。

  可惜他一直沒能刷出來。

  不過就在第七十九次刷新的時候,楚希聲卻瞳孔微亮。

  『秦沐歌十二歲人物卡(體驗版)』

  楚希聲一開始是歡喜的,可當他望見後面的兌換點數,臉就微微一黑。

  這張卡需要10000個武道點才能兌換。

  換秦沐歌11歲人物卡才10點,這張12歲卡怎麼就要一萬點了?

  楚希聲有些把握不定。

  他先前特意用旁敲側擊的方式問過楚芸芸。

  秦沐歌十二歲的時候,元功修為一共經歷了三個階段--她在那年元月的時候,還是七品下的境界;到了二月,就進入七品上;七月的時候六品下,隨後不久拜入無相神宗。

  他不確定這張十二歲人物卡,是在秦沐歌十二歲的哪個階段?

  如果是七品上就賺了,六品下大賺特賺,可如果七品下--還是賺了!

  楚希聲估摸著,七品下境界的秦沐歌,戰力怎麼都得達到六品下的層次。

  10000點換一個時辰的六品下戰力,好香--

  楚希聲凝神想了想,還是忍痛將這張秦沐歌十二歲人物卡(體驗版)兌換了下來,隨後繼續刷新寶庫。

  可惜的是,楚希聲近日黑酋附體,在浪費了二百五十個武道點後毫無所得。

  楚希聲暗暗一嘆,忖道明日他得換一位神明拜拜,這『北辰九星』不頂事啊。

  或者直接拜『系統』本身?這系統爸爸如此神奇,其身具的神通偉力,無疑更超越於神靈之上。

  楚希聲接下來走出了房間,來到了這間大宅的主院。

  此時院中一陣『轟轟』聲響。

  楚芸芸正拿著一桿黑色的大鐵槍,在院中演練槍法。

  可見一條條狂雷與赤紅烈火糾纏如龍,纏繞於楚芸芸的槍身上,威勢磅礡,浩大狂猛。

  如果再仔細看,就會發現她手中的大鐵槍,較尋常的鐵槍要粗了一小圈,還長了大約六尺,達到了一丈八的長度。

  這正是典當鋪裡那根旗桿,楚芸芸擔心夜長夢多,在西山鎮一戰的次日就把這根旗桿換了出來。

  楚希聲靜靜看了片刻,才走了過去:「你昨天幹嗎不把我的褻衣也換了?好歹給我擦擦身。我醒來一身的汗臭加酒味,不知多難受。」

  楚芸芸沒搭理,繼續演練槍法。

  她的面上卻染上了些許紅暈。

  其實是想給楚希聲換的,可惜當時一不留神,就把楚希聲的一件衣服給捏成了渣。

  楚芸芸想想還是作罷,她怕自己一下控制不住,把楚希聲的人給撕碎了。

  楚希聲撇了撇嘴,隨後語含好奇:「怎麼樣?你弄清楚這根旗桿的究竟沒有?」

  楚芸芸終於停下了動作,她看向了手中黑槍,若有所思:「沒有!我已經用盡了各種方法,都沒有激發出這把槍的任何神通偉力,不過這反倒更讓人奇怪。」

  她猛地將槍身一震一抖,竟用這桿金屬身桿的大鐵槍挽了一個槍花。

  楚芸芸已經用上了她所有的真元。

  按說哪怕一個五品武修,也得被她這一槍抖成齏粉,可這桿黑鐵槍,竟是一切如故,分毫未損。

  更讓楚芸芸與楚希聲目光凝然的是,在旗桿尾部的那兩個模糊篆字漸漸清晰,那赫然是『逆神』這兩個大篆字體。

  楚芸芸看著這兩個字:「我猜它就是逆神旗的旗桿,卻不知這東西該怎麼用。」

  楚希聲手托著下巴,語含猜測:「難道要與旗旛一起才能發揮作用?就不知這旗旛在何處?」

  「此事隨緣吧,能找到更好,找不到就命裡無緣,無需過於在意。」

  楚芸芸用手摩挲著手裡的黑鐵槍:「即便這東西沒有任何神通異能,也是一把好槍。這世間能承載我全部力量的大槍,總共都沒幾把,可這把槍卻可以。」

  楚希聲不以為然。

  既然已經尋到『逆神旗』的旗桿,那豈能不得隴望蜀,想辦法將旗旛也一併弄到手?

  不過此事他們沒有任何線索,無從下手。

  「對了,鐵笑生臨走前讓我轉告,說你也太沒用了,讓你練練酒量,等新年這陣子忙完,他會過來找你。

  鐵笑生說你一聲不吭就加入鐵旗幫,還借他的『選鋒堂』誅滅劉定堂,做下這偌大的事,卻不與他打個招呼,讓你給他一個交代。還有,李神山與劉若曦兩人有事找你,我讓他們中午再來。」

  楚芸芸皺著眉頭,面色凝然的看著楚希聲:「如果我沒猜錯,他們應該是為被押在錦衣衛大牢的那位致果校尉而來,不知兄長你可有什麼良策?」

  那個不遠千里趕至劉家,照顧了劉若曦這個孤女數月,卻又被抓去錦衣衛大牢的那名七品致果校尉,也是楚芸芸的舊部。

  楚芸芸知道了,就不能不管。

  不過此事卻非常棘手,想要從錦衣衛大牢裡救人,談何容易?

  錦衣衛大牢的防衛強度,僅遜於正陽武館的藏。裡面坐鎮的六品上,就高達兩位。

  楚芸芸不是不能殺進去直接救人,卻會留下諸多後患。

  楚希聲聞言一笑,胸有成竹:「此事我已有了想法,不過能否成功救人,還得看芸芸你。」

  「我?」楚芸芸神態疑惑的反問。

  不過她聽楚希聲說出幾句話,瞳中卻漸漸閃現異澤。

  楚希聲隨後走到院子裡的另一角,演練起了追風刀。

  他剛一揮刀,心裡就浮現出了喜意。

  楚希聲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,又強化了不少。

  兩日前,他服用養元功五重『秘藥』之後,不但真元量提升了將近二倍,肉身的各方面素質,也比先前強化了一倍多。

  而他醉了一夜醒來之後,力量,靈巧與速度,居然又有增長。

  唯獨雙手手臂,還是隱隱作痛。

  時隔四天,他臂骨上的裂紋,還沒有完全恢復。

  不過練刀沒問題,只要不與人交手,這傷勢就沒有大礙。

  楚希聲一板一眼的練了半個時辰的刀,隨後又特意加練。

  現在是十二月底,所以哪怕是日上三竿的時候,陽光也有等於無。

  楚希聲將體內的小平頭召喚了出來,開始練習一人一獸間的配合。

  楚希聲在夢境中也能模擬出自己的共生神獸,可那頭模擬出的睚眥,卻遠沒有小平頭的靈性。

  他還是得在夢境之外,掌握與小平頭聯手戰鬥的技巧,培養默契。

  擁有一座大型宅院的好處之一,就是他可在自己院子裡隨心所欲,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
  不用像武館那樣,做什麼事都得小心翼翼,生怕漏了根底。

  而這間奪自於劉定堂的大宅,一共五進,佔地極廣,劉定堂還專門在主院內開闢了一塊四畝多的空地用於練武,比以前的雜物院寬敞多了,足以供楚希聲與楚芸芸共用。

  關鍵這院裡面還有警戒法陣,周圍還有西山堂的幫眾看守,一般六品下境界的武修,都沒法無聲無息的進來。

  不過就在楚希聲堪堪練到午時一刻,也就十一點鐘的光景,李神山與劉若曦二人,果然聯袂而至。

  楚芸芸沒猜錯,他們果然是為錦衣衛大牢關著的那名致果校尉。

  李神山是西山一戰後的隔日,才知劉若曦是退役的袍澤之女。他還另有一位袍澤,被關押在錦衣衛大牢。

  關鍵這人,李神山還認得。

  那是神策都少有幾個以七品上的修為,擔任致果校尉的人物,名叫魏陽,在軍中與李神山喝過幾次酒。

  落鳳山一戰,軍中兄弟還以為魏陽是見神策都勢頭不妙,提早落跑抽身了,沒想到這傢伙是陷在這裡。

  「屬下也知此事是強人所難。」

  李神山面含苦笑,他與劉若曦一起,朝著楚希聲深深一揖:「魏陽是我在軍中的好友,我們神策都袍澤情深,同氣連枝。既然李某知道他被困,就不能不救。

  不過屬下在秀水人生地不熟,若曦更是一介孤女,無能為力。屬下更不敢貿然行動,以免牽連堂主,所以千思萬想後,只能過來求堂主幫我們想想辦法。」

  其實他沒報什麼指望。

  只求楚希聲能動用鐵旗幫的關係,改善魏陽在獄中的處境。

  只要魏陽不被動刑,不被折磨,每日裡食物不缺,那麼他們以後總有辦法。

  楚希聲其實已打定了主意救人,面上卻裝出了為難的神色:「老李,若曦,這事我該怎麼說才好?你們兩人加入我香堂才三天,就要給我攬下這樁大麻煩?

  錦衣衛是什麼地方,難道我還能殺進去救人?且他已是被錦衣衛認定為神策都舊部,朝廷的通緝要犯,如今就關押在三層死牢,那邊的獄卒極難通融,你們說我能怎辦?」

  李神山與劉若曦兩人,聽他這番話說出來,都面色羞愧。

  李神山還好,他臉皮厚,只有些尷尬;劉若曦卻滿面紅暈,她脖子低匐,下巴已快碰到胸部。

  楚希聲則見好就收。

  只因旁邊的楚芸芸,已經在拿眼瞪他。

  「罷了!」

  楚希聲微一搖頭,嘆了一聲:「此事我會想想辦法,看看能不能把他從裡面撈出來,不過現在還不到時機,得耐心等待。

  你們也得答應我,這一個月內絕不可輕舉妄動,否則壞了事,可別怨我。還有,這段時間得盡心做事,別讓我後悔救錯了人。」

  李神山聞言微喜。

  他與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堂主接觸才幾天,卻已知此人智勇雙全,能力不凡,說話也很有斤兩。

  如果楚希聲一點把握成算都沒有,就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出來。

  劉若曦也眼圈微紅,面色更加羞愧。

  堂主的任俠仁義,她四天前就感受到了。

  自己現在還未來得及做一點回報,又得麻煩堂主做這等棘手之事,簡直忒不要臉。

  不過魏陽是因他之故,被抓入牢裡。

  那日劉定堂領著錦衣衛兩大六品高手前來抓人,魏陽卻死戰不退,給她爭取逃遁機會的那一幕,劉若曦還歷歷在目,她絕不能放著魏陽不管。

  「對了,還有一事。」

  李神山此時又撓著頭,神色極不好意思:「堂主,能不能借我一萬五千兩銀子,分作兩年償還?我的法器都被沈家拿走,現在的實力十不存五。所以打算借點銀錢,買幾件法器。

  這叫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如能配上三五件合用的法器,一把好刀,李某哪怕遇到一些六品下的武修,也能與之硬扛一兩個時辰。如此一來,才能更好的為堂主效力。」

  其實西山戰後,楚希聲把他繳獲的所有法器都展示給他看過,任由挑選。

  可惜其中適合他的,只有兩件。

  楚希聲的臉,頓時微微一黑。

  日前鐵旗幫把西山一戰的所有繳獲結算了。

  楚希聲總共分得四萬二千兩魔銀,加上楚希聲自己的積蓄,一共五萬三千兩魔銀的家產。

  他已經花了七千二買了一份養元功五重的秘藥,又預付出兩萬魔銀,請鐵狂人幫他收購一把六品寶刀。

  不過李神山說的也有道理。

  一萬五千兩魔銀,換一個實力接近六品下的高手,還是很划算的。

  楚希聲捏著鼻子答應了下來,不情不願的回屋拿出了一疊銀票。

  此時劉若曦,又面色凝重道:「堂主,屬下還有一事稟告。就在昨日,開堂大典之後,有十七家商號的掌櫃前來,要從我們的店舖退租,總共涉及四十二間店舖。

  屬下頗覺奇怪,想辦法打聽了一番究竟,據說是城裡的上官氏,沈氏與隆氏一起發話,無論誰敢租我們西山堂的店舖,以後都別想與他們幾家做生意。」

  四日之前,她親手剮了劉定堂之後,就下了決心拜入西山堂,一輩子給楚希聲做牛做馬,報答這一大恩。

  楚希聲卻看不上她那點修為,不願收她入幫。

  直到聽劉若曦自言通曉算術與做帳,以前劉家的一切帳本都由她掌管,才把她留了下來,充作堂裡的帳房先生。

  劉若曦憂心忡忡,為西山堂的錢景深深擔憂。

  楚希聲的雙眼微微一凝,隨後就冷冷一笑:「他們想退就退,不用在意。」

  這四十二間店舖也賺不了多少錢。

  哪怕這些店舖的租約如故,楚希聲如果不能找到合適的生財之道,兩個月後的西山堂還是得破產,沒有區別。

  此時他忽然心神微動,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清秀少女。

  他想起了儲物欄裡的『秦沐歌人物模板卡(五折版)』。

  這張卡的使用要求,是必須女性,年齡不超過十六,擁有忠義,堅韌,勇猛,勤奮的性格特徵。

  不知這劉若曦合不合適?

  他當即打開自己的儲物欄,嘗試著對劉若曦使用『秦沐歌人物模板卡(五折版)』。

  腦海裡面就得出『符合要求,可以使用』的提示。

  楚希聲的雙眼,也隨之一瞇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6 05:33 AM

第0191章 皇道秘法

  劉若曦沒有注意到楚希聲的奇異目光,她把自己這四天當中的工作,一五一十的向楚希聲稟告。

  她說話極有條理:「昨日收到的禮錢與各種禮物,已經點計清楚了。現銀一共是一萬二千兩,放在公中待用。禮物則是酒肉果蔬,糧油米面、雞鴨牛羊之類。牲畜我讓人在後院養著,糧油米面價值一千多兩,足夠三百多人食用一個月,我已入庫,酒肉果蔬則發去廚房。

  另遵堂主之令,屬下已令所有青樓賭坊結業,所有女子都發放了三十兩的遣散費。李大哥的『山字壇』部眾正在清理這些房屋,預計三天之後就可騰出來對外招租--」

  楚希聲將他手下的三百三十個幫眾,分為三十三香,四個分壇。

  每壇約為八十人左右,其中一壇由楚希聲直領,其餘三壇分別由楚芸芸、舟良臣與李神山執掌,各取姓名當中的一個字作為分壇的字號。

  李神山那一壇的字號,就叫做『山字壇』。

  劉若曦正說到『招租』二字,就忽然面色一變。

  她忽然感覺渾身發癢,尤其自己的骨骼裡面,癢入骨髓,感覺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正在從骨頭裡面鑽出來。

  隨後她渾身上下都熱血澎湃,血氣激湧。

  「唔~」

  劉若曦不知這是楚希聲,對她使用了『秦沐歌人物模板卡』。

  她忍耐不住,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呻吟。

  劉若曦隨後就覺不妥,在楚希聲三人略含驚奇的視線注目下,面紅似血,羞愧交加。

  楚芸芸卻眸光微動,若有所思的上下看著劉若曦:「你的修為,似乎已至九品圓滿?」

  劉若曦神色惶惑,茫然四顧:「我不知道。」

  她原本還差一截的,可今日她的真元,莫名其妙的就到了圓滿境界。

  楚芸芸很喜歡這個女孩。

  她抓起劉若曦的手,凝神感應:「確實到了九品上的圓滿境界,必須服用秘藥了,否則會月滿則虧。若曦,你可有九品上的秘藥?」

  劉若曦搖了搖頭。

  原本她的家境,只能勉強支撐她與兄長一起習武。

  如今她家已家破人亡,哪還有餘錢購買秘藥?

  楚芸芸一看就知究竟,她不假思索:「你的修為在緊要關頭,不能耽擱,秘藥的錢,就讓兄長給你出了。」

  楚希聲就唇角一抽,與楚芸芸對視了一眼。

  他很快就敗下陣來。

  一來劉若曦的修為確實拖不得,二來這樁事就是他惹出來的。

  「芸芸此言有理,修行的事不能耽擱。我可預支給你四千兩魔銀,夠你買一件頂好的秘藥了。」

  楚希聲很痛快的答應下來,心裡則想著自己委託給鐵旗幫售賣的那些戰利品。

  鐵旗幫分給他的四萬多兩,只是罌麻谷與劉氏大宅的繳獲分成。

  他自己斬殺幾位七品武修得來的戰利品,還未來得及售出。

  楚希聲希望能盡快回款,否則劉若曦這筆銀子一出,他身上的資產就只剩不到六千。

  感覺他這個西山堂堂主就是個虧本生意。

  到目前為止,他還沒有看到獲取一點修行之資的希望,卻已往裡面投了不少錢了。

  不過楚希聲心裡,還是暗懷期待的。

  他期待這張用在劉若曦身上的五折版『秦沐歌人物模板卡』,能夠給自己帶來驚喜。

  哪怕是秦沐歌一半的天賦,一半的悟性,那也是很強的修行天資了。

  在他的武道寶庫裡,完全版的鐵狂人模板卡,也只需140000武道點。

  五折版的秦沐歌人物模板卡,卻需200000點。

  需知這位鐵旗幫主,如今才34歲,是目前東州名俠榜的第三位。

  其人天賦超絕,只是受限於『鐵甲門』的鐵甲混元功傳承不完整,不如無相神宗這樣的玄門正宗。

  不過《論武神機》卻依舊判斷他在未來六十歲左右,有望補全鐵甲混元功的缺失,進入二品,躋身天榜!

  楚希聲又走回自己的房間,搬開了房底下的暗門,從裡面拿出自己珍藏的四千兩銀票。

  劉若曦卻覺銀錢燙手,不敢去接。

  楚希聲救了她的命,又把劉定堂交給她處置,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。

  劉若曦還厚著臉皮,求楚希聲救助她的魏叔。

  末了她還得從楚希聲手裡拿錢提升修為,這叫什麼事?

  自己不能這麼沒臉沒皮。

  「拿著吧!好好修煉,盡快把修為提升上來,才好還錢。如果感覺欠我的,那就好好做事,不要怠懈。」

  楚希聲直接將錢強塞到了劉若曦的手裡。

 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,面上滿含喜愛,就像是在看著一頭剛買下來的牛犢。

  不知現代的那些老闆,看自家員工時是不是這種感覺。

  反正他現在的想法就是小牛犢快點長大,好給他掙錢--

  隨後他就從座位上長身站起:「說到產業,我正想在鎮上走一走,看看我西山堂的各種營生。說來慚愧,我當了這西山堂主,卻對這西山鎮一無所知。你們陪我一起,對了,良臣呢?」

  「正在外院操訓部屬。」

  李神山想到那個舟家嫡子,臉色很古怪:「那些西山獵手的射術都很不錯,個人戰力也還過得去,卻不通戰陣之法。此外他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大量藥材,說是要在一個月內,讓所有部屬都掌握皇道秘法。」

  他看那些藥材的總價,竟高達兩萬多兩。

  李神山感覺自己這位堂主也很神奇,居然連舟家嫡子這樣的人物,也能招過來當手下。

  「皇道秘法?」

  楚希聲不由瞇起了眼,這種秘法也叫『御軍秘法』,最初就源自於軍中。

  可以讓一個將領,統合麾下將士的氣血真元,精神意志,從而獲得更強的戰力。

  不過這皇道秘法的使用門檻很高,將領要想統合麾下將士之力,就得把皇道秘法修行到高深層次;此外他的部眾,也得初步掌握秘法。

  關鍵是修行的門檻也很高,過程中需要大量的藥材輔助。

  據說光是入門,就得上千兩魔銀,代價昂貴。

  此外還需搭配專門的符器印信,作為聯結神意真元的樞紐--軍中的各種腰牌、信印與虎符,就是由此而來。

  所以哪怕北方邊軍,也不是人人普及。

  在南方一帶就更少見,鐵旗幫中唯有鐵狂人直屬的『鐵旗堂』,鐵笑生的『選鋒堂』,全員掌握了皇道秘法。

  那天鐵笑聲不在,否則他的實力,還可藉助選鋒堂八百幫眾提升半階。

  楚希聲也很感興趣,畢竟他麾下來自於神策都的部眾,可都是修行過皇道秘法的。

  不過他想想之後還是作罷。

  楚希聲沒錢。

  首先他要想在西山堂裡搞這麼一套體系,光是各種符器,就得投入五萬兩魔銀,還得額外投入大量藥材,讓全員修行入門。

  楚希聲自己要將皇道秘法,修到能統合三百餘人氣血真元與精神意志的程度,怎麼也得投入三萬兩。

  劉定堂都捨不得搞,海清幫的西山堂有人員八百,投入只會更多。

  也只有北方,各大邊軍掌握著眾多靈藥產地,靈藥的價格比南方便宜近半,才能大規模的普及。

  「隨他吧,舟家的劍法重意不重勢,他有皇道秘法輔助,戰力會更強。」

  楚希聲心裡則暗暗感嘆,土大戶就是土大戶。

  還有他從哪弄來的這麼多錢?不是說好六品前不靠家裡的?

  楚希聲搖著頭,帶著幾人一起走出了楚家大宅。

  剛一出門,楚希聲就眉毛一揚。

 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少女,正立在楚家大宅對面的巡檢司衙門前面,神色認真的看著告示。

  楚希聲不由劍眉微揚:「亂離?」

  --告示牌前面的少女,正是陸亂離。

  陸亂離回頭看見楚希聲一行人,面色稍顯意外,還略有些尷尬。

  不過她見楚希聲招手之後,還是落落大方的走了過來:「好久不見啊,楚大堂主。」

  昨日她雖然參與西山堂的開堂大典,還包了一百兩魔銀的紅包,不過她全程都沒能與楚希聲說上話。

  「怎麼這麼客氣?叫師兄就好。」

  楚希聲莞爾一笑。

  他是真傳試的魁首,可直接取得二葉真傳的身份,所以陸亂離現在還得叫他師兄。

  楚希聲隨後略覺好奇的問:「亂離你是來這找我?這都已上門了,怎麼不進來?還害羞啊?」

  陸亂離面色微紅:「誰說我是來找你?我是來找差事的,這次秀水郡六扇門栽了個大跟頭,西山巡檢司的幾個捕頭都被牽連進去,我想在這邊應聘一個八品藍衣捕頭。」

  楚希聲卻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少女。

  他猜陸亂離應是喜歡上自己了,不然為何總喜歡往他身邊湊?

  陸亂離的臉上也浮起一抹紅霞。

  她自己也在怨自己,無端端跑過來幹麼?

  不過他們從神兵院離開之後,先是被關了六天,好不容易被放了出來,楚希聲也去借兵攻打西山鎮,加起來是整整十天不見蹤影。

  關鍵是正陽武館內門散館,她以前相熟的幾個師姊們都回家了,陸亂離更覺無聊。

  每日裡飽食終日,無所事事。

  「看什麼看?」陸亂離沒好聲氣道:「我現在也躋身真傳之列,總得在武館外面找個營生養活自己。」

  她說的也是實情。

  進入真傳之後,陸亂離確實該尋一個差事了。

  否則她一個地方豪族家出身的女孩,卻整日在武館呆著無所事事,未免啟人疑竇。

  「原來如此。」

  楚希聲心神微動,眼現異澤:「那何必去衙門?你與其入巡檢司當捕頭,去六扇門當差,倒不如來我這裡做事!保證待遇從優。

  你現在是八品下的修為,我給你四百兩魔銀的月俸,還有你欠我的封口費,也可以免了。在我這邊還自由自在,不用受衙門的規矩管束。」

  一般八品上的武修,戰圖與法器齊全的,也就是四百兩左右,這月俸確實很高。

  不過眼前的這個少女,表面上是八品修為,其實是可以當成六品用的,搞不好還能抵半個五品。

  楚希聲心想要是把亂離招入進自己的堂口,那麼自家這西山堂就有點強啊。

  簡直臥虎藏龍--

  「可--」

  陸亂離心內微喜,差點就把『可以』二字直接說出來,話到嘴邊才想到自己不能這麼痛快,她忙語音一轉:「可是可以考慮,不過我懷疑你現在有沒有錢雇我?

  聽說你把手裡的青樓與賭館都關掉了,還有,我剛才一路走過來,看見你們的店舖關了三十多家。現在這條街上的人,都在猜你們到底靠什麼營生。」

  陸亂離的眼裡,卻含著欣賞之意。

  雖然西山堂的錢景堪憂,不過楚希聲寧願不賺錢,也不禍害女人與百姓,她卻非常喜歡。

  不愧是自己喜歡--呸!是欣賞的人。

  「怎麼就養不起了?你不妨先在我這邊幹著,我至少可保證你兩個月的薪俸。實在不行,我還可向鐵旗主開口要錢,總不能讓兄弟們餓肚子。」

  楚希聲撓了撓頭:「我正準備在西山四面看看,看能不能找到賺錢的營生,亂離你見多識廣,可以幫我出出主意。」

  楚希聲忖道如能找到賺錢的法子最好,實在不行,就只能依靠總舵了。

  西山鎮威脅城東碼頭側翼,鐵狂人不可能看著他的西山堂垮掉。

  不過如此一來,未免顯得他楚希聲無能--

  ※※※※

  楚希聲首先看的是自家的幾十間店舖,還有五棟空出來的三層木樓。

 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,劉定堂為人霸道貪婪。

  他佔據的這些店舖樓宇,都在鎮上的黃金位置。

  不過西山鎮終究只是一座市鎮,這邊街道上的人流量都很有限。

  西山的東面是秀水郡,東北面是城東碼頭,隔河又是古市集,都是無比繁華熱鬧的所在。西山鎮附近的人想要買什麼東西,都會往這三處趕。

  所以這些店舖,一個月只能給西山堂賺七千多兩魔銀。

  劉定堂一直都是靠幾座青樓與賭館,沈家的罌麻,還有收進城稅,平安錢--也就是所謂的『血稅』,每月籌集八九萬兩魔銀,來養他手下八百多號人。

  而如今雪上加霜的是,那些商家寧願不要這些黃金位置的店面,也不願與西山堂有生意上的交集。

  陸亂離陪著楚希聲,更覺西山堂錢途黯淡了。

  她想不出什麼好主意,只能搖頭:「要不你去總舵,向鐵旗主借幾條船,再借幾個江上的老把式。鐵旗幫十二個分堂,基本都靠船運吃飯,日子過的都很滋潤。」

  楚希聲卻皺著眉頭,他很奇怪。

  西山鎮好歹緊鄰西山,是各種野味,獸皮,獸骨,獸筋的集散地,這邊還出產各種靈藥。

  就靈藥的出產量來說,足以與火骨窟比肩。

  可為何這邊的人氣比火骨窟差那麼多?

  這邊距離秀水郡城,也就比火骨窟短十五里,可西山周圍二十里方圓內,還住著二十多萬百姓。

  火骨窟周圍酷熱無比,附近二十里可是連一根毛都沒有。

  西山鎮面積還是很可觀的,橫豎足有七條街,人口大約二萬多一點的樣子。

  這座城鎮的規模如果放在楚希聲來的那個世界,都可以做一個縣城了,不過在這個世界,卻只是集鎮。

  楚希聲轉了一圈,隨後他就站在東城門口,看著門口收入城稅的十幾個西山幫眾,若有所思。

  他們不止是收那些入城貨物的錢,連人們帶入城的各種柴米油鹽,雞鴨魚肉之類,居然也收錢。

  劉若曦窺覷著楚希聲的臉色,主動解釋道:「我詳細打聽過,劉定堂執掌西山的時候,一個月的進城稅大概能有一萬五千兩,其中一半都分給巡檢司衙門。

  還有平安錢,城內的所有店舖,還有西山獵戶,都得給西山堂交平安錢,也就是血稅,大約也能收到二萬兩的樣子,也得分巡檢司衙門一半。

  不過我們的兄弟們還不太熟悉,這兩天收入不多。說到此事,我正欲請示堂主,以前劉定堂手裡有二十幾個帳房,是不是請幾個回來?」

  他們西山堂的幫眾,都是大老粗,連帳都算不清楚。讓他們去收入城稅,收平安錢,真是難為他們了。

  「帳房可以請幾個忠厚可靠的回來,不過入城稅可以停了。」

  楚希聲指了指城門口:「以後各處城門,留幾個人值守站崗就好。」

  楚芸芸與陸亂離聽了之後,不由吃了一驚,彼此對視一眼。

  李神山也很訝異:「堂主,你連進城稅都不收?」

  他深深擔憂,懷疑幾個月後真要喝西北風。

  「要收!」

  楚希聲微一搖頭:「不過稅不是這樣收的,以後任何貨物進城都不要錢。我們只收交易稅,請一些帳房先生回來,登記這些貨物的數量,等這些商家賣出去了,再給我們交錢。尤其那些獵戶,許他們自由進出。」

  楚芸芸微一蹙眉,想不明白楚希聲的路數。

  劉若曦聞言卻若有所思,她眸光晶亮晶亮的:「可如此一來,巡檢司可能會有意見。」

  楚希聲哂然一笑:「我才是西山鎮的鄉正,是一鎮之主,這進城稅怎麼收,我說了算。巡檢司要是不願意,你可與他們協商,他們以前每月不是從劉定堂那裡拿一萬七千兩魔銀?以後就約定了這個數字給他們。」

  所謂皇權不下鄉,大寧在地方鄉鎮是不設官吏的,全由地方士紳自治。

  鎮上的巡檢司衙門,也只是負責治安與盜捕之事,不涉政務。

  劉定堂一直都是西山鎮的鄉正,是一鎮之首。

  劉定堂死後,這個職位也落到了楚希聲的身上。

  郡尉沈周與秀水郡衙門的眾官肯定不情願。

  不過郡裡如不給楚希聲鄉正一職,他們連地方上的人頭稅與田稅都沒法收全。以前郡衙都是依靠劉定堂手裡的八百幫眾,暴力收取。

  鐵狂人就是以此要挾,讓郡衙捏著鼻子,將劉定堂的各種產業轉到楚希聲名下。

  楚希聲隨後又出城轉了轉。

  他發現西山鎮附近的土地兼併還是蠻嚴重的,地方上豪族林立,地主成群,宗族勢力也很強。

  這些鄉下土豪都供養著不俗的武力,所以西山堂沒法從他們身上收平安錢。

  他們自己就能保障平安,憑什麼給你交平安錢?

  楚希聲又來到西山東麓。

  其實這邊他很熟悉,剛來秀水郡的時候,他就與楚芸芸在西山打獵為生。

  不過楚希聲,還是在十幾個山頭仔細看了看。

  他主要是看各個山頭上的溪泉。

  西山的水源很多,不過都不成氣候,大多都流向了北邊,匯入了神秀江。

  楚希聲看了一圈,面上就有了些許笑意:「這地方還是能賺錢的,西山是個寶地,你們看這滿山的藥物、木材,養活我們西山堂幾百號人問題不大。」

  陸亂離則撇了撇唇,神色不以為然。

  這邊是有許多參天巨木,卻沒什麼名貴木材。

  那些巨木是造船的好材料,可它們運不出山,就賣不出錢。

  還有藥材,也是差不多的情況。

  西山周圍都是品階較低的廉價藥材,只有足夠的交易量才有收益。

  這些東西,不但運出去難,還得防備山上的妖獸,想養活這幾百號人談何容易?

  楚希聲卻已胸有成竹,從山頂策馬下山。

  如果他的想法能實現,不但養活西山堂沒問題,以後坐著都能每月收入數萬魔銀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shinex4062 發表於 2022-7-17 05:13 AM

第0192章 血睚特使到來

  三天後,上官家大宅後院。

  寬大的校場上,上官神昊負手肅立。

  在他的前方,正有一頭體型足達一丈的黑色野牛朝他衝擊過來。

  這野牛不但體型巨大,渾身更肌肉虯結,前胸還覆蓋鱗片。每一個踏步,都使得大地為之震顫。

  它壓低頭顱,將尖銳的牛角指向前方,雙眼猩紅,渾身上下黑氣瀰漫。

  上官神昊一動不動,直到這野牛衝擊到他面前不到五尺,他才揮動左臂,猛然轟擊在那牛頭上。

  隨著「轟」的一聲巨響。

  那野牛的後蹄在巨大衝勢下高高揚起,野牛的額部則深深塌陷。

  等到這頭野牛的軀體轟然落地的時候,已經沒有了任何聲息。

  此時校場的邊緣,一位穿著文士袍服的清秀男子,拍著手掌道:「上官家主好強的修為,這頭魔牛修為六品。它衝撞起來,一般的五品都不敢正攖其鋒,卻擋不住上官家主一擊。」

  上官神昊沒有答話,他低頭看著自己的『左手』。

  這是一條以金鐵鑄就的手臂,表面上散發著冰冷的寒輝,還有著一條條玄異的淡金色紋路。

  上官神昊的面色卻陰翳異常,瞳孔深處現著痛恨之意。

  他真正的左手,永遠都回不來了。

  小半刻時間之後,那清秀男子等得不耐,笑著詢問:「不知上官家主可還滿意這條手臂?說實話,這是我神機門近年最好的作品之一了,不但可以當成正常的手臂使用,它的威力也相當於五品法器,賣相也不俗。

  上官家主有此物之助,不但不會折損戰力,甚至還可更勝於前。我給您的開價也很公道,童叟無欺。」

  上官神昊面色冷漠,看了那清秀男子一眼,隨後吩咐候立在旁的管家:「帶他去帳房,給錢!」

  清秀男子聞言一笑,隨著那管家離去。

  就在兩人走出院門之際,清秀男子望見一個面如滿月的年輕人走進來。

  清秀男子認出這是隆家的大少隆衡。

 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此人的左臂,隨後一聲嘆息。

  可惜啊!

  這手臂續上了,否則又是一筆大買賣。

  隆衡走入院中,也望著上官神昊的左手,凝神注目。

  上官神昊卻將這隻金鐵手臂一收,藏入袖中:「西山堂的事情,可已辦妥?」

  隆衡微微一笑,將視線收了回來:「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,新年之後,剩餘的二十個商號,也會從西山堂的店舖退租。他們也已承諾,盡量不在西山鎮內做任何大宗交易。

  我可保證新年之後,楚希聲他們在西山鎮收不到任何租金,也收不到任何一筆金額超出一兩魔銀的進城稅。」

  上官神昊聞言卻皺了皺眉:「僅是如此還不夠,那些西山的鄉豪世族呢,他們怎麼說?」

  隆衡聞言苦笑:「目前只有三家同意聯手抗稅,還不成氣候。那位少年霸刀還是有點聲威的,此事需得從長計議。」

  上官神昊的想法是策動地方豪族合力抗稅。

  未來數月,西山附近的人頭稅與田賦收不上來,那就可將這筆錢,栽在楚希聲這個『鄉正』的頭上。

  郡中可名正言順的對楚希聲下手。

  不過這與退租的情況不同,退租只是不與西山堂做生意。武裝抗稅,卻是與西山堂正面為敵。

  問題是鐵旗幫的威懾力十足,楚希聲更是以八百選鋒堂精銳拿下西山,逼迫上官神昊三刀六洞,自斷手臂的人物。

  那些地方豪族有顧慮很正常。

  「讓沈周想想辦法,沈家在西山鎮經營數百年,他在那邊人頭熟。」

  上官神昊唇角微揚,眼瞳現出一抹厲意:「除了這些地方的鄉豪世族,可以再挑撥一下那些西山獵戶。以前劉定堂是靠著西山郡軍與白雲寨,九把刀這些西山盜匪,掌握黑白兩道,才能順順當當的從他們手裡收取血稅,可楚希聲憑什麼?」

  隆衡雙手抱胸,微一搖頭:「沈周至今都不願見我,他對於你我當日的袖手旁觀,很有怨氣。」

  「他有什麼資格報怨?月前我被逼斷臂,他又何嘗對我家伸過援手?」

  上官神昊嘿然冷笑:「不願見,那就讓他家的管家轉告,他想拿回西山,重建罌麻谷,那就得出力。你說得對,似沈周這樣人,只有逼他們一逼,才能讓他們親自下場。你我與鐵旗幫殊死較量,豈能讓他們做壁上觀,當個看客?」

  此時他卻發現隆衡的神色遲疑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
  上官神昊不由冷哼了一聲,眼神不耐:「你想說什麼?有話就說,不要故作姿態。」

  「只是不知當不當說。」

  隆衡目光凝然:「有件事很奇怪,我有點把握不定。這三天當中,楚希聲正在西山一帶,還有城東碼頭的北面大肆購買土地,或是用他名下的上等良田,與各家鄉豪置換田土。

  我來之前去郡衙看了,年節之際,衙門已經落鑰,那些文吏本該休沐,卻被他用銀子請了回去,給他修改田籍黃冊,他這次買的土地很多,足有七百餘頃。」

  上官神昊聞言一愣,神色不解:「此子意欲何為?他買下這麼多田地,難道欲以種田為生?還有,他哪來的這麼多錢?」

  一個黑幫堂主正業不幹,去鄉下種田,豈非笑話?

  「錢是從左青雲處借的,三天前左衙內為此抽走了兩家銀號的存銀,給他湊了足足九萬兩。」

  隆衡語聲若有所思道:「關鍵是,他買的土地,全是臨西山一側未經開墾的荒地與下等田,我不知他想要做什麼。」

  上官神昊也很奇怪,這顯然是一本虧本的買賣。

  哪怕這些荒地成功開墾出來,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賺回成本。

  他隨即就不在意:「不管他,你我只需將既定之策落實即可。」

  他要讓楚希聲,沒法從西山鎮獲取一錢一兩。

  鐵旗幫可以佔住西山鎮,卻必須每月拿出十萬以上的魔銀,去填這個無底洞。

  聽說楚希聲還關掉了西山堂名下的青樓賭館。

  此舉同樣蠢不可及,省了他不少功夫。

  ※※※※

  在鐵旗幫總舵,鐵狂人也同樣得知了楚希聲,在西山附近大肆購買土地一事。

  他看完郡衙那邊傳來的消息,不由頭疼的揉著額角:「下個月,讓帳房那邊準備三萬魔銀。這筆錢由我私人出,不從公中走帳。」

  這個小兄弟,確實是智勇雙全,仁義無雙,不過這經營產業的本事,著實不怎麼樣啊。

  「這筆錢,是準備撥給西山堂?」

  此時松風劍林石就在一側,他不禁眉頭大皺:「可你的秘藥怎麼辦?北面已經有主材『蒼山蟲』的消息,想要購得此物,這需要一筆不小的銀子。」

  鐵狂人神色平靜,語聲淡然:「也就是延後一個月,西山堂即已拿下,就絕不能垮!」

  「可你錯過了這次的『蒼山蟲』,不知何時才能再湊齊完整的四品秘藥。事有輕重緩急,你現在的元功修為,才是最緊要的。」

  林石微微冷哼:「此人不但有潔癖,也天真單純。不碰罌麻就罷了,我沒想到他連青樓賭館都不碰,這樣的人,他就不適合做一堂之主。」

  鐵狂人卻感覺這個老兄弟的言辭有些過了,他睨了林石一眼:「小楚自有他的想法,何況我們鐵旗幫的根基在江上。稍後從幫裡面撥幾條船,給幾個老掌櫃,西山堂還是能維持的。至於蒼山蟲,我或可厚著面皮找兄弟們借--」

  不過鐵狂人語音未落,就聽鐵笑生忽然開口道:「誰說他不會經營?這小子就是個天才!」

  鐵狂人與林石,當即向桌對面的鐵笑生側目以視。

  「你們再看一看郡衙林主薄給我們遞的消息。」

  鐵笑生將手裡的一張信箋,遞回到了鐵狂人的手中:「你們看他買的這些土地,都連成一片了,從西山的東麓,南麓一直到西山鎮,再從西山鎮到神秀江畔。」

  鐵狂人愣了愣神,接過信箋仔細看了起來。

  林石則皺著眉:「這土地連成了一片又如何?」

  他語聲未落,就想到了一個可能,面色頓時為之一滯。

  鐵笑生則用手指沾著茶水,在身前的八仙桌上畫畫。

  「你們看,這是西山,這是西山鎮,這是神秀江--」

  隨後鐵笑生在這三者之間,畫了一條線。

  「這樁生意做下來,小楚以後什麼都不用做,坐著就可以賺到盆滿缽溢。」

  此時鐵狂人與林石都瞳孔微收,他們二人隨即抬起頭,面面相覷。

  林石驚異不已,鐵狂人的臉上,卻滿滿都是驚喜。

  ※※※※

  此時的楚希聲,正負手立在神秀江畔,志得意滿的看著自己買下的這片土地。

  他旁邊的一群人,如楚芸芸、陸亂離、舟良臣等,都在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。

  左青雲也是其中之一。

  這位衙內手拿著摺扇,神色飽含無奈:「希聲,你確定這些地,能幫你賺到錢?」

  三日前,楚希聲來找他借錢的時候,左青雲頗為驚喜。

  他一直對知味居那夜的事耿耿於懷。

  身為南街廟市最大的擂主,卻護不住自家麾下的擂手。

  在楚希聲遭遇沈家佈局圍殺前後,他甚像消失一樣,全程都未露面。

  知道的人清楚他那夜是回了郡城,不知道的都以為他把楚希聲賣了。

  左青雲自感尷尬,也覺愧疚,都不敢與楚希聲見面。

  所以當楚希聲主動找上門,左青雲非常高興。

  這說明小楚沒有介意,還當他左青雲是朋友!

  他不假思索,就答應了楚希聲借錢九萬兩的請求。

  左青雲不愁楚希聲未來還不起。

  一位西山堂主,排位六十的青雲天驕,不至於連九萬兩都還不上。

  不過這時候,左青雲卻又有些後悔了。

  倒不是捨不得這些錢,而是怕楚希聲被坑了。

  這傢伙為盡快購得這些荒地,不但出了一倍多的高價,還將手裡二百頃的上等水田,也拿去置換別人的下田與荒地。

  楚希聲卻自信滿滿,他手指著河畔:「肯定賺!衙內你看,我準備在那邊建八個大倉庫,再在南面建三條街,一百二十多家店面,以後坐收租金,都能月入兩萬魔銀,未來這裡說不定就是個小古市集。」

  左青雲無言以對。

  他看了看這片蘆葦密佈,雜草叢生的荒涼河畔,忖道別人傻了才會在這裡租倉庫,租店面。

  他有點想要伸手去摸楚希聲的額頭,想要看這傢伙的腦袋是不是被燒糊塗了。

  不過就兩個男性而言,這動作又太親密了。

  楚芸芸與陸亂離對視了一眼,陸亂離「呵呵」冷笑,忖道這傢伙簡直想錢想瘋了。

  楚芸芸則暗暗一嘆,忖道自己是該存點私房錢了,不能全給楚希聲敗掉。

  否則他們兩人的七品秘藥與修法材料該怎麼辦?

  就在這時,李神山領著一位鬍鬚灰白,精神矍鑠的老人走過來。

  這老者六旬左右,卻在這寒冬臘月的當口穿著一襲青色短衫,一身結實的肌肉將衣衫撐得高高鼓起,渾身肌膚黝黑,顯得極為健壯。

  不過老者的面色黑沉,神色不愉。

  他是被李神山強請來的,後面還站著幾個西山堂幫眾,都手按著刀盯著他。

  李神山走到楚希聲面前,大喇喇的一禮:「堂主,我把你要的人給請過來了。這個梁真,據說就是秀水一帶最好的河工。他以前在東州都水監做過都水長丞,還曾奉詔參與疏通洛南大運河,擔任水工主薄。」

  楚希聲看著那老人,不禁微微一愣。

  看不出來啊。

  都水長丞是八品官,可這老人的裝扮,卻像是老農似的。

  楚希聲面上含笑,端端正正的朝著此人一禮。

  他知道對方心有怨氣,所以開門見山:「梁老!實不相瞞,楚某想要在西山鎮開一條小運河,手下卻沒有熟悉河務河工之人,需得尋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練河工襄助此事。我這些部屬應該是聽聞梁老大名後登門邀請,他們不知禮數,還請梁老爺子勿要見怪。」

  老者原本冷笑不已,神色不屑。

  可當楚希聲說到一半,他就濃眉一挑:「運河?什麼運河?」

  「當然是西山的運河!」

  楚希聲神采飛揚:「起於西山東麓與西山南麓這兩處,彙集西山眾多溪泉,聚而成河,運河綿延二十五里至西山鎮,然後一路向東,再經五十五里至此處,匯入神秀江。我要這運河面寬二十丈,水深三丈,可以並排通行五千料的大船。」

  老者聞言,頓時瞇起了眼:「從西山直達神秀江?這倒是一件有益於生民的好事。不過這很難辦,沿途要經過十幾家地主豪強的田土,閣下怕是難以協調各方。還有,運河是何等大事?秀水郡衙只怕也不會坐視。」

  「此事梁老無需擔憂。」

  楚希聲一聲輕笑,他拿出指點山河的氣勢,一手指著西山方向:「我總共買下了七百餘頃地,從西山一直延展到神秀江畔。最寬四十丈,最窄也有二十八丈,且地勢下行,一路貫通,挖一條二十丈寬的運河綽綽有餘。

  試問我在自家的土地上挖池塘挖水溝,關地方官府什麼事?與那些地主豪強又有什麼關聯?所以我現在只想知道,如果我要在一個月內,挖通這條運河,大概需要多少開支?」

  挖一條深達九米,寬六十米,長八十里的運河,放在現代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。

  不過這世界的人力氣很大,九品武修比比皆是,且不缺鐵器。

  左青雲聽到這裡,不由一陣呆滯:「運河?這就是你說的一次投資,坐享終生的收益?」

  楚希聲點了點頭:「正是此意,日後我這運河,通一條五千料的船,就收一百兩紋銀。沿途的那些地主要從我這運河取水,每澆灌一畝水澆地,就得給我一百文錢,你說這生意做不做得?」

  預計挖通運河之後,他還能餘下二百頃上等水田。

  楚希聲又側過頭,看向了後方的舟良臣:「良臣!如果西山裡面的那些藥材與大木能夠運出來,你們家有沒有興趣在這邊開個商號?」

  舟良臣絕非不通經濟之人,他不假思索:「我會去信,向父親稟明此事。」

  他又滿含佩服的朝楚希聲一抱拳:「此河一開,堂主確可日進斗金,一天收入四千兩魔銀不成問題。」

  這其實是最保守的估計,

  關鍵這運河,還能帶動整個西山的方方面面。楚希聲與西山堂的產業,也能賺錢。

  楚芸芸與陸亂離聽到這裡,不由一愣。

  聽起來,這運河的錢景似乎很不錯?

  在她們的身後,劉若曦的神色更加佩服。

  她就知道,恩公她智慧深遠,絕不會令人失望。

  楚希聲哈哈大笑,志得意滿。

  此時老者眸中也透出精芒,他陷入凝思:「堂主如果真把這些土地買下了,事情就好辦的多。至於具體工費,我得沿途勘探過才能算清楚。

  不過以我的初步預估,一個月絕不可能,從明年元月十六動工,怎麼都得一個半月。再以僱傭六千位九品武修來計算,各種資費不會少於三十五萬兩。」

  楚希聲臉上的笑容不由一僵,無奈的撓了撓臉。

  這條小運河的前景很光明,過程卻是曲折的。

  以西山堂的財力,肯定沒法辦成此事。

  所以他接下來還得再拉一點『投資』。

  這事其實好辦,他已栽下了梧桐樹,何愁引不來鳳凰?

  只要他捨得三成股,光是臨海舟氏,就可以把這筆錢包圓了。

  如果他向臨海的路家與應家開口,他們也會趨之若鶩。

  問題是這一次,他著實借貸了不少錢。

  這運河確能日進斗金,可他想要還完債務,怎麼都得三五個月時間,短時間內還看不到錢。

  左青雲則是眉眼大動,他已經在等楚希聲開口,看能不能在這條運河中占一些股份。

  哪怕不佔股,只要在這以後的運河口佔下一條街,也能讓他滿足。

  這確實是一個坐著數錢的買賣--

  ※※※※

  楚希聲恨不得在一夜之內,就將這運河挖好通航。

  不過這顯然做不到。

  年節之際,即便他有錢都雇不到人。

  真正動工的時間,需得等到元宵之後,在這之前,還有勘探,儲備石料與各種工具之類的籌備工作要做。

  不過楚希聲倒是不用為這事操心了。

  鐵狂人當天就將鐵笑生派過來接手運河,幫他操持此事。

  這位鐵旗幫副幫主不但一身戰力僅遜鐵狂人,還負責鐵旗幫所有的船運生意,是經營上的一把好手。

  鐵狂人對楚希聲的運河計劃卻不甚滿意,他大刀闊斧,將運河水深擴展到四丈,寬度增至二十八丈,還準備將運河往秀水郡西南方向的兩個縣城延伸一百餘里,將之連成一線。

  使得這運河可並行通航兩艘萬料大船,並輻射周圍數百餘里,二百多萬人口。

  楚希聲對鐵氏兄弟的意圖洞若觀火。

  鐵笑生親自代他操持運河,可不僅僅是為這條河的錢景--

  鐵旗幫以江河水運為根基,鐵旗幫的戰船開到何處,勢力就能延伸到哪裡。

  而這條運河一旦通航,整個秀水郡城,都在鐵旗幫的指掌當中。

  不過如此一來,不但竣工的時間延後到四月,這工費也水漲船高。按照梁老的初步計算,竟高達一百九十萬兩魔銀,讓楚希聲瞠目結舌。

  幸在他已無需為工費憂心。

  臨海舟氏果然大為意動,舟象山當天就帶人趕了過來,且一家就投入了三十五萬兩,佔了一成股;其餘路氏、應氏與水雲宮幾家,也都陸續前來,投入達八十萬之巨。

  剩餘的部分,鐵笑生糾合鐵旗幫十七位堂主的私產,又拉攏了一些秀水郡地方靠得較近的商號全數包下。

  楚希聲則需讓出這條運河的六成股份。

  楚希聲非但不覺不滿,反倒頗為歡喜。

  他未來的收入不會因讓出股份減少,反倒會增加許多。

  且私挖運河這種事,還是很招官府忌諱的,也會引來各方覬覦。

  他一個區區八品上,吞不下這條日進斗金的運河!

  而如今臨海的諸多世家一入局,就可令秀水郡衙不敢妄動。

  有鐵旗幫的武力鎮壓,則可令地方上的勢力退避三舍。

  楚希聲還額外轉讓給左青雲半成。不但償清了欠帳,還從這位衙內手裡拿到了三萬兩魔銀。

  左青雲挺不好意思的。

  按照各方投入的資金來算,這半成股就價值十七萬兩以上。

  這條運河一旦開通,每日通航的萬料大船怎麼都不會低於一百艘,其餘小船更不計其數,這收入極其可觀。

  不過楚希聲將他當成了天使投資人,堅持要給。

  等到各方將這份運河方案商定妥當,已到了除夕。

  是夜楚希聲與鐵笑生、左青雲、舟象山、舟良臣、李神山等人一起把酒言歡,猜拳行令,歌吟笑呼。

  楚希聲的酒力還是不行,喝到一半就倒下了,人事不省的伏案呼呼大睡,讓楚芸芸眉頭直皺。

  直到深夜時分,城外寺廟響起了鐘聲,這酒席才散場,一應人等才腳步蹣跚,醉意熏熏的離去。

  等到這院內寂靜無人,楚芸芸就立在走廊邊,她背負著手,目眺遠方,神色悵惘。

  正當楚芸芸情不自禁,發出一聲輕嘆時,楚希聲卻忽然從桌案上起身。

  他神色輕鬆,若無其事的走到楚芸芸身後:「怎麼突然就長呼短嘆的?這可不像是你秦大將軍,是除夕之夜,讓你想起了家人?」

  楚芸芸頗為驚奇的回望:「你沒醉?剛才是裝的?」

  這可不地道--

  楚希聲就「嘿嘿」的摸了摸鼻樑:「當然是裝的,這些人不懷好意,死命的灌我一個。我如不裝醉,今夜有的是罪受。」

  他可不會再重蹈數日前的覆轍。

  楚芸芸啞然失笑,隨後又轉為自嘲,她仰望星空:「新年之夜,是有點傷感惆悵,以前不是這樣子的。不過我現在,還能有什麼家人?」

  她感覺自己這一輩子,真是失敗透頂。

  走到這個地步,竟是四顧無援。

  她沒法再信任她的那些親人。

  只有最親近信任的至親,才能讓她毫無防備的踏入陷阱。

  也沒法相信她的故舊好友。

  當日宴中也有兩位好友在,可他們都選擇了旁觀坐視。

  更沒法信任她效力的君王,大寧中興之主建元帝。

  如果沒有建元帝的允許,那些人怎麼可能合力對她下手?

  楚芸芸至今想不明白,為何鳥未盡而弓先藏?

  「你身邊還有我。」楚希聲眉梢微揚,果斷的抓住了楚芸芸的小手。

  讓他吃驚的是,楚芸芸居然沒拒絕--

  楚希聲心中竊喜,面上卻是肅穆凝然:「最多八年,我們一定能返回京城,將所有的事由查到水落石出!了結你我所有的恩怨。」

  他會在這八年之內盡力攀登一品,幫助楚芸芸恢復修為。

  楚芸芸看了楚希聲一眼,心中湧起難言的滋味。

  在這個世界,也只有她眼前這個少年,能夠讓她發自心底的溫暖起來。

  楚希聲的話,更彷彿有股魔力,讓她惆悵的心緒迅速平復。

  「八年太急,你的武道還需時間沉澱。」楚芸芸微一搖頭:「不過我信你!」

  她用力回握,感受著楚希聲那堅實有力的手掌。

  楚希聲則面色僵硬,感覺自己的骨骼快要被捏碎了,他忙轉移楚芸芸的注意力:「對了,我要你準備的東西,可已準備好了?」

  楚芸芸果然分神,她從袖中拿出了幾件東西:「早就備好了,模仿我幼年的文字與真意圖,仿製而成。不過我不知做舊之法,還有破綻。」

  楚希聲看著她拿出的這些書冊,畫軸,唇角又浮現起了一抹笑意。

  此時恰好又一聲除夕鐘鳴從遠處傳至,楚希聲的神色忽然就變得複雜起來,他也想起自己前世的家人了。

  隨後楚希聲就也暗暗一嘆,收起了思緒。

  他前生已了無牽掛。

  雖然遺憾於自身的過勞早死,辛辛苦苦賺的錢都便宜銀行。可終他一生,無愧於人。

  現在只餘楚希聲,還有--

  楚希聲看向了楚芸芸。

  --還有他眼前之人。

  而此時楚希聲不知道的是,就在他手牽佳人之刻。在數十里外的城東碼頭,劍藏鋒與雷源正帶著一群正陽武館的留守武師立在船埠上,遠望著一艘緩緩靠近的三層樓船。

  這樓船一靠岸,船上就走下一人,那是一位穿著青色道袍,五官冷峻的三旬術師。

  劍藏鋒笑著朝此人抱拳:「宗師弟!」

  雷源與他身後一眾人等,卻面色凝肅,朝著這位大禮一拜:「吾等參見特使。」

  他們眼前此人,是無相神宗術師院真傳弟子,也是前來尋覓『血睚刀君』傳人的特使宗令書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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